第546章 身世
葉家後山祖墳旁邊的一角柳樹之下。
葉浩淋著雨水站在一處低矮的墓碑前，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此刻感覺自己心空嘮嘮的。
他之前想過很多次他葉家的場景。
他有可能會在葉家大打出手，他可能九死一生，他可能為母親討回公道。
但是他想到了開頭，卻沒有想到這個結果。
老天爺這是在戲弄他啊。
這讓葉浩感覺自己這些年的仇怨算什麽？
他恨葉家？葉老爺子說的沒錯，葉家不欠他什麽，葉家還養育了他們母子兩十五年。
葉崇明不來看他？自己根本不是葉崇明的兒子，人家看不看你有什麽關係。
葉浩感覺這些年自己就好像是一個笑話，原本一直堅定的目標猛然消散了。
“娘。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葉浩撫摸著墓碑，語氣顫顫巍巍。
“是不是如果我不來葉家，你就不準備告訴我這一切嘛。”
雨水模糊了那他的視角，葉浩的心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哪怕是麵對七殺，獨戰日遊神，血戰天目山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無論麵對多麽強大的敵人，哪怕是無法戰勝，葉浩心裏麵至少有一股氣堅持著。
可是此時此刻，葉浩竟然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他掏出懷中的大白兔奶糖，塞到嘴裏。
這是自己小時候，母親經常給自己吃的東西。
可能因為放的時間有點久，糖的味道有點變了，但是那種感覺卻從來沒有變過，因為這是母親留給自己的糖。
大雨越下越大。
葉浩突然抬起頭，他一掌把那個墓碑拍成粉末，挖開掩蓋在上麵的泥土。
露出埋在下麵的骨灰盒。
葉浩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骨灰盒上麵，然後緩緩的將其抱起，放在懷中。
“媽。我來接你了。”
葉浩站起身，緩步走在大雨之中。
從葉家後山，一路走到葉家大門。
有不少葉家人看到行為怪異的葉浩，他們不敢阻攔，隻能在遠處觀望著。
“浩哥。”一個倩影撐著雨傘小跑了過來。
是從天目山趕回來的葉瑤兒。
“浩哥你這是幹嘛啊。”葉瑤兒看著葉浩魂不守舍的樣子，她擔心的說道。
“幫我轉告葉老太爺。我葉浩欠葉家一個人情，有事可以找我。”
葉浩低語一句，離開了葉家。
葉家廂房
“什麽？葉浩走了？”南宮紫瓊猛地起身，詫異的看著葉瑤兒。
葉瑤兒點點頭，小聲的說道：“不過浩哥離開時候的樣子很奇怪。感覺……感覺就好像是丟了魂一樣。”
回想起剛才葉浩的樣子，葉瑤兒還是有點後怕，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葉浩那樣子。
“這家夥。我們趕過來救他，他竟然自己不告而別！”南宮紫瓊跺了跺腳。
“既然他走了，至少他應該沒事了。”池鋼隊長在一旁鬆了一口氣：“之前南宮小姐你打電話給我可是把我嚇了一條，這小子膽子真大還真敢闖葉家。”
“誰知道他一天到晚想什麽，走我們自己回家。”
……
這一場雨一直下到午後，當天空放晴，天邊已經是一大片的晚霞。
錢江岸邊。
一塊巨石之上，一個全身濕漉，雙眼無神的人正盤坐在那裏，他看著遠處的夕陽，雙眼總算有了些許色彩，但是依舊死氣沉沉。
“你準備在這裏坐多久。”
一個冷漠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葉浩緩緩抬起頭，身著黑色皮衣的夜鶯出現在他旁邊。
葉浩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抱著懷中的骨灰盒，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想心靜下來。
夜鶯走到葉浩旁邊，蹲坐在葉浩旁邊。
“有事就說出來，憋在心裏麵不好。”
葉浩張了張嘴，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是關於你母親的對嗎。”
夜鶯平靜的眼眸注視著葉浩。
看著這雙清澈無波的眼眸，葉浩的心感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我發現我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笑話。恨了幾十年的人竟然……”葉浩哽咽著。
“至少你還有家……”
夜鶯話音剛落下，葉浩就自嘲的反駁。
“家？我現在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何浩？王浩？還是陳浩？”
“你說我活的是不是一個笑話。”
夜鶯抬起手，輕輕的放在葉浩的腦袋上麵。
“姓名重要嘛？那隻不過是幾個字而已。一個人活著，要看他心裏麵有沒有東西。”
夜鶯的手緩緩放下，按在葉浩的胸口。
“你自己感受一下，你的心裏是不是滿滿的。”
葉浩感受著夜鶯手掌的溫度，突然夜鶯的手掌移開了，她身子側倒，耳朵貼在了葉浩的胸口。
“曾經我也這麽想過。我這個人活的是不是很無趣，是不是就是一個笑話？那個時候的我什麽都不會，我隻會殺人。”
“那個時候我的心是空的是死的，但是後來我的朋友走進了我的心。她們把我的心填滿了，她們帶著我在任務結束之後，去逛街，去唱歌，去看電影。她們給我的世界添上了色彩。”
“她們告訴我，原來我可以這樣活著。”
“之後我的心又再一次空了，因為她們不見了。我沉淪了一段時間，但是後來我發現，我不能那樣子。她們雖然消失了，但是那份記憶還在我的心裏麵。”
“我可以帶著這份記憶繼續活著。或者，重新給自己訂一個目標，不管什麽都可以，逼著自己繼續走下去。”
聽著夜鶯的話，葉浩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那你的目標是複仇？”
夜鶯沉默了好久。
“對，複仇。隻有複仇才能讓我從那個空洞的深淵裏麵走出來，隻有複仇還能讓我感覺自己還活著的。雖然這樣很可悲，但是起碼不會讓她們失望。”
葉浩昂起頭，他看著天空。
“目標嘛？”
葉浩眼神多出了色彩。
“父親？”
一個詞從葉浩口中冒了出來，葉浩猛地站起身，夜鶯退到一旁。
葉浩打開手中的骨灰盒，他的手輕輕籠起骨灰，然後麵對著錢江撒去。
“媽。你之前說你喜歡海，那我就把你的骨灰撒在這裏，這裏的景色不錯。”
“對不起，我可能不能按照你的囑咐去做。那個男人我會找到他，不管他在哪裏，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他。”
“我要問他到底為什麽要丟下我們。我要問他這些年為什麽不回來找你。”
“如果他還活著，我會帶他回來看你，他會讓他跪在這裏給你賠罪。”
不知不覺，骨灰盒之中的灰燼都已經空了。
而葉浩的心卻才是裝滿了，他放下了一些東西，同時也再次拿起了一些東西。此時的葉浩比起之前也有很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