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純學術探討
沒等斯內普說話,麥格教授先問張春,“張先生,剛才您一直在自己的寢室麽?”
“是的,教授。”張春點點頭,慢慢往台階下走,“一個祥和快樂的周末當然要在床上享受美夢。”
“你為什麽穿這種奇怪的衣服。”斯內普擋住了張春的去路,指著他身上的運動服。
霍格沃茨除重要正規的場合要求學生身著巫師長袍之外,對學生平時的打扮並沒有嚴格規定,像張春這樣穿運動服的在學校雖說稀少,但也並非匪夷所思。
斯內普主要還是想從著裝上找出張春的破綻。
“晨練啊!不允許麽?”張春臉上露出大驚小怪的表情。
“晨練……”斯內普回頭瞧瞧麥格教授和費爾奇,都從對方臉上看出了迷惑的神色。
“長跑,鍛煉!”張春繼續引導三位教師,然後盯著格蘭芬多的各位同學,奇怪的是,大多數同學也是這樣一臉迷惑。
張春猛的醒悟過來,巫師世界是沒有“鍛煉身體”這個說法的。
大多數純血巫師一生都陶醉於魔法的掌控,不屑於參加身體的鍛煉,認為那是沒有魔法能力的麻瓜才會做的事。雖然隨著混血巫師的增多,以及魁地奇運動的逐漸普及,已經有很多小巫師們開始認識到健美的身材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但是絕大多數成年巫師仍舊是一種皮膚病態慘白、瘦骨嶙峋的樣子。
“我想我得解釋一下了,”張春想好了說辭,笑著對斯內普說,“文明其思想,野蠻其身體,一直是我們東方修行者追求的魔法學習中的最高境界。
即使是再強大的大腦——比如伏地魔的(說到這裏,底下所有老師和學生倒吸一口冷氣,露出了恐怖的表情)——但是如果他的身體沒辦法承受足夠的傷害,那麽下場也是如此淒慘。
我們可以簡單設想一下,比如伏地魔(台下又一陣恐慌的吸氣聲)能有海格甚至巨人那樣的高魔法抗性的身體,那麽當他想謀害哈利波特的時候,他也就不會被自己的魔法弄的屍骨無存了。”
“……張先生,我們一般不直呼那個人的名字。”麥格教授馬上伸出自己的指頭阻止張春。
“對不起教授。”張春答應。
斯內普臉上陰晴不定,冷冷的對張春說,“對不起,我們不習慣麻瓜那種粗鄙的所謂鍛煉。追求至高的魔法才是我們畢生的榮光!”
“哎呀!您是這樣認為的?”張春一臉誇張的又遺憾又震驚的表情,接著,他又環視樓下的學生和教師,“我很遺憾您對這個關乎巫師界生死存亡但是事情認識的如此——對不起啊,我要直言犯禁了——膚淺。”
膚淺這個詞一出,斯內普裏麵轉過臉來,雙眼冰冷的看著他,眼中的冰霜差點噴出來刺死麵前的張春。
“願聞其詳。”過了會,斯內普才說。
“起碼是英國的巫師界,現在其實麵臨著一個特別大的問題,那就是純血巫師在巫師中占比急劇減少。”張春一開口,就令格蘭芬多的眾位同學和麥格教授大吃一驚,甚至就連斯內普教授也鷹隼一樣的看了他一眼。
張春不理他們,繼續說,“當然,大家明白我並不是一個純血主義者,但純血家族的巫師在整個魔法界人口占比越來越少,難道不是一個明顯而奇怪的問題麽?我在圖書館看過《歐洲魔法理論周刊》,其中一篇來自布斯巴頓魔法學校魔法史教授讓·夏爾的學術文章提到了一點。
法國的純血巫師,在1762年有6752名,占整個法國巫師界的66.7%,但1990年,隻有4861名,隻占法國巫師界的48.53%。這是法國的數據,但我想相信英國也會差不多……”
張春短暫的停頓,身旁幾乎沒有其它聲音。
教師和學生們都默認了這一點。
張春心說還是數據有說服力,你們不說話,就不要怪我繼續裝比……不是,是繼續學術探討了。
“問題出在哪裏?我想最重要的就是整個巫師體質的下降,體質的下降和巫師文化特有的內斂性格使得巫師少子化逐漸成為這幾個世紀的主流,那麽純血巫師越來越少也不奇怪了。
如果我們醉心於魔法而忽視了身體的強健,而隻在乎巫師的魔法能力有多高強。這樣下去是會有糟糕的結局的。
請記住,讓巫師得以代代傳承的不是魔杖,而是男女巫師強健的身體。更好的身體,才會有更多的子嗣。
如果我們沉迷於病態的“沉迷魔法的幹枯巫師體型”,甚至任由那種沉迷於魔法而無暇它顧的傳統純血巫師文化繼續流傳,那麽巫師少子化就會越來越嚴重,而絕嗣的純血巫師家族也會越來越多。
這是一個學術問題,但更是一個關乎巫師種群能否持續存在的社會問題!”
台下一片沉默,隔了半天,麥格教授才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張先生這個論調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好像確實是有幾分道理的。”
“麥格教授,從14世紀開始,僅僅是歐洲,麻瓜的人數已經增長了十倍還不止,但巫師的數量卻一直保持原地踏步,甚至在二十世紀還出現了減少,這其實是一個關於巫師群體生死存亡的大問題。”
哼!斯內普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
張春笑了笑,轉臉繼續刺激斯內普,“教授,您沒發現一個事實麽?霍格沃茨的斯萊特林學生不管是總人數還是占比,都比其它學院少。這是為何呢?”
斯內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張春無視他的反應,繼續說,“那是因為斯萊特林學院在選材中幾乎隻招收父母均為巫師的純血巫師,本來生源就比較穩定的少,再加之有時候您的這些純血巫師的後代學生們因為特別聰明、特別有愛、甚至特別勇敢又被其它學院挑走了,給您剩下的可不就是最少的麽。”
(來自斯內普教授的負麵情緒值+668.)
斯內普教授沉著臉不說話,格蘭芬多的同學倒是慢慢開始議論紛紛。
張春環視同學和老師,嘴角露出個微笑。
巫師的衰落並不是一個值得避諱的問題,那種連綿千年的純血巫師家族絕嗣消失也並不是今天才發生的。
明眼人都能看到這個可怕的趨勢,會擔心一夜醒來巫師就會滅絕。
50年前的黑巫師格林德沃注意到了這個事實,20年前的伏地魔也注意到了這個事實,但他們給出的解決方案都是錯的,他們以為解決了“魔法強大和血統純正”這個問題,巫師群體的衰落就迎刃而解了。
但在張春這個穿越而來,並且經曆和見證了更多的“騰籠換鳥”和“主體民族衰落”的人的角度來看,他就很能明確巫師的衰落其實是一種內卷文化導致的族群自我消亡。
魔法部注意到:沒有新的覺醒巫師的加入,就無法延續巫師族群的正常繁衍,如果這些非純血的巫師不能變成真正的巫師,僅靠類似馬爾福家族N代單傳的這種“純淨血脈”,怕是巫師社會挺不到22世紀就得自然消亡。
但引進新覺醒的巫師就要遭到原來巫師的反對。隨著純血巫師人數和社會地位的持續下降,這些從幾千年前就開始玩魔法的“異能界精英”就不免早晚有一天被新人稀釋的跟消亡差不多的普通地位。
沒有傳承巫師家族(純血家族)的巫師界,還能叫巫師麽。
這是純血巫師不能忍受的,也是魔法部不敢正麵麵對的。
所以魔法部——這個巫師界的最高行政和執法機關就隻能——捂著眼睛裝看不見。
這也不難理解為什麽在原著中,一方麵魔法部對食死徒和反對引進新巫師的呼聲打擊的很凶殘,甚至動輒投入阿茲卡班,但另一方麵,他們又對伏地魔的回歸忌諱莫深,甚至視而不見,拚命掩蓋。
因為社會的矛盾被掩蓋起來,並且假裝不存在,才是這些魔法部的官僚老爺們心安理得享受今天幸福生活的心理基礎。
那麽以後呢?巫師族群的未來呢?
管那個幹啥……我死後又哪怕洪水滔天……
反正世界末日不會在我任期內到達。
真正的巫師界精英醉心於加隆和逼格更好的魔法,不屑於放下身段解決身邊的問題,哪怕這個問題已經嚴重到威脅整個族群,甚至連最簡單的有利於族群和自己家族的事情——生個孩子,都不願意做。
原因無它——逼格不夠高。
瘦骨嶙峋不見天日,一邊醉心於上古高深的魔法,一邊壓榨新世代和其它種族,那多酷啊!
熬煮魔藥延續幾百年的生命那多實在啊。
最終矛盾爆發怎麽辦?
不是還沒爆發呢麽,那就等等再說唄。
再說世界末日幹我屁事,我自由了我爽了就行,要什麽社會責任和曆史使命啊?!
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還要繼續奮鬥和解決問題——累不累啊。
……
兩位教授盯著張春的眼睛裏多多少少有了些敬畏,尤其是斯內普教授,他一心認定自己在抓“卑劣學生的惡行”,卻不想平白無故的被這個小家夥裝逼打臉。
討論“巫師界的繁衍問題”這類裝的很大不說了,問題人家說的還特別有道理。
真叫斯內普教授——被打臉了還得乖乖送上敬畏的眼神。
麥格教授響亮的清了清嗓子,“我們是來調查到底是哪個學生違反了校規的,既然格蘭芬多的同學都在,我們就不打擾大家的周末了,張先生,”她轉過臉來對張春說,
“請繼續您的長跑鍛煉吧。您關於巫師社會少子化導致消亡的問題我很感興趣,回頭我找個時間還得向你請教。”
“不敢,這隻是一個純學術的探討。”張春一臉謙虛的笑著說。
兩位教授和費爾奇走了,格蘭芬多的同學盯著張春既好奇又沒話可說,張春笑了笑,招呼哈利、羅恩和赫敏,
“走吧,鍛煉去吧,這個點反正也睡不著了,跟我一起去黑湖邊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