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當家主母好
夜風華一夜宿醉,次日醒來時,腦子疼得快炸了,完全不記得頭天晚上發生過什麼。
她趕緊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穿得整整齊齊。不由得拍拍胸口,慶幸沒有酒後亂性,不然今天就尷尬了。
王爺也不在床上,被子拉開蓋到了她這邊。
管事的大丫環見王妃起來了,趕緊喚人侍候她起床梳洗。
不知道為什麼,夜風華看每個人都覺得人家在憋笑。她在狐疑中梳妝打扮好,準備去北樓看看情況。
剛一開門出去,就聽到外面震天齊喊三聲,「當家主母好!當家主母好!當家主母好!」
再一看,夜風華快要暈了。這是準備跳廣場舞嗎?
這日晴朗,積雪漸融。
庭院中整整齊齊站滿了人,丫環婆子,小廝侍衛,就連門房和廚子都在列。
樹下那美玉少年面如桃杏,身姿頎長秀雅。今日穿著深藍色錦衣,腰封白玉,真真兒是英媚襲人的艷麗貴公子。
他遠遠朝她笑著走來,下巴微抬,黑亮的瞳孔中星河璀璨。
夜風華感覺自己被美色蠱惑了,滿眼都是他燦爛的笑。不禁詫異,這又是整的哪一出?
房中的衛氏老夫人正要出門去找老十七的媳婦談談心,讓她多顧著點王爺、王府以及戰家的面子,不要弄出什麼不好聽的閑話來。
才剛踏出房門,就見庭院中烏央央站了一片人,齊喊三聲「當家主母好」。
這幾聲如醍醐灌頂,生生驚醒了衛氏老夫人。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媳婦是何等尊貴的身份!
明安王府的當家主母!
而自己又是什麼身份?
先不說她並非王爺的親生母親,也不提她只是一個妾室,只論侯府和王府的顯貴高低。
她一個侯府的妾室,有什麼資格去找王府的當家主母擺婆母架子?
衛氏一生謹小慎微,生怕落人口實,說她不顧廉恥爬上侯爺的床。
她當年倒不是貪圖榮華富貴,而是她的大小姐性子大大咧咧,又常忙於戰事。她總擔心侯爺的起居飲食無人照顧,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
日子久了,大小姐便主動將她推給了侯爺。可她知道大小姐心裡很難過,在她和侯爺行完禮后不久便上了戰場,一去就是大半年。
後來才發現,大小姐對她已心有芥蒂。她便偷偷找大夫要了避子葯,默默吃了多年。等到眾人發現的時候,那避子葯對身體造成損傷,她已不能正常生育。
大小姐哭得淚流滿面,終於與她和好如初,還說以後自己的兒子都是她的兒子。
這麼多年,她也真把小姐的兒子當成自己兒子看待。卻終究忘記了,這個小兒子的身份到底有多貴重。
衛氏老夫人微笑著走向夜風華。
夜風華趕緊收起對著戰凌雲才有的戲謔表情,微微躬身道,「姨娘好!」她見對方眼部浮腫,忙關切地問,「姨娘昨夜歇得不好?可是我們胡鬧的動靜太大,影響了姨娘休息?」
衛氏老夫人笑道,「年紀大了就是睡不著,跟你們沒什麼關係。王妃沒聽過一句話么?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著。」
「沒吵到姨娘就好,我還真怕怠慢了您,到時母親知道了會責怪媳婦的。」
「怎麼會?你母親心疼你還來不及,又如何會責怪?她總說咱們十七被慣壞了,有時候說話衝撞了,你要多擔待。」衛氏老夫人把心態和位置調整好后,又覺得眼前王妃瞧著乖巧順眼。
憐素在一旁暗暗納悶,說好的表姑母要和王妃算賬呢?怎的兩人都顯得如此和諧?
她朝王妃偷偷打量。但見女子膚白勝雪,眉目如畫,尤其眼睛在朝陽里好似會發光。
她不由自主捏緊指尖,連呼吸都不暢了。
夜風華見旁邊女子長相端好,卻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自己,不由得也朝她望去。
憐素連忙跪下,行了個大禮,「憐素見過王妃。」
夜風華笑道,「起吧,我們王府不興這些虛禮。」她手一揮,「還有你們也是,都散了罷!這一大早是聽了誰的話在這瞎喊?」
眾人對著她又是齊齊喊一聲,「是,當家主母。」然後才各自捂嘴憋笑著散去。
夜風華仍舊不清楚府里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眾人都忽然變得這麼奇怪。
當家主母到底是什麼梗?
衛氏老夫人卻在這時牽起憐素的手介紹起來,「她其實是老身的表侄女兒,從小跟在我身邊,是個知冷知熱的人兒。王府這邊若是需得著,可把她留下,也好讓我放心。」
這話信息量簡直大得很啊。
這麼漂亮個姑娘,還是姨娘的親戚,又知冷知熱。嘖嘖嘖,是知誰的冷,知誰的熱呢?
沒想到,她家阿斗挺招姑娘愛的嘛!
夜風華暗暗用小本本在心裡記下來,排名不分先後:一號白清音,二號蘇玉痕,三號憐素,四號蘭陽公主……哦喲,可以湊一桌麻將了呀。
她挑了挑眉,「好呀,正巧……」
「正巧看下黃曆,看看哪天是好日子!」剛走近的戰凌雲搶了她的話頭,「憐素的確是個知冷知熱的人,宜室宜家。本王記得上次四嫂給她說下的那門親事還不錯,就定了吧。」
憐素臉色一白,眼裡噙著淚,「爺,素兒想在表姑母身邊多陪兩年,並不想這麼早嫁人。」
戰凌雲白而長的手指輕輕轉著手上那枚碧玉扳指,說話也是漫不經心,「你年紀本就大了,再不嫁人,恐怕以後就嫁不出去了。不知真相的人會以為,是我戰家不讓你嫁人呢,傳出去可不好聽。」
他講到這裡,已經是對兒時情誼的最大尊重,又抬頭對衛氏老夫人道,「姨娘,就下月吧!上回那門親您看好了便好,看不好就找人再多看幾家,務必下月把這事兒辦了。」
衛氏老夫人聽到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看著長大的老十七雖然混是混了些,可從小到大都十分尊重她,也護著憐素,從未說過這麼重的話。
但今日不同。那不是商量,是命令。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下月若是她們自己選不好親事,那他就要隨便將憐素打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