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要打六針
夜風華其實是想起,剛才老夫人說「你要這份和離書,並不是想離開十七后,再和北兒牽扯不清」,即明白對方已知她和戰北之間有情愫。
今後終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她想給老夫人一個放心。
戰老夫人卻擺擺手,「母親信你。你只要記得,以後你是明安王府的當家主母,戰家的兒媳,戰北的嬸嬸。如此才能一家和睦無憂。」
「媳婦省得。」夜風華一連兩天被兩個家族的老夫人寄予厚望,著實壓力大增。
兩婆媳又敘了會子閑話,夜風華便回了房間。
她忽然後知后覺意識到,哇靠,戰老夫人才是滿級王者。三言兩語收了她的和離書,搞掉作妖妾室,清除了她和戰北之間千絲萬縷的牽念,最後還讓她交付一生來守候一個潑皮王爺。
我天,虧大了虧大了啊啊啊!
一堆丫環在屋裡進進出出,加被子的加被子,打熱水的打熱水,十分忙碌。
夜風華終於注意到戰凌雲躺在床上,不由狐疑,「你們王爺怎麼了?」
「回王妃,王爺喊冷,打擺子呢。」
剛還好好的,打什麼擺子?夜風華伸手一摸王爺的額頭,不禁皺眉,好燙。
王爺俊美的臉龐變得慘白,嘴唇烏紫,看起來病情很嚴重。
她趕緊拿出體溫計,還是那種對著腦門刷一下就能出數值的體溫槍。
40.1!
夜風華慌了,出去叫來五勝,「你們爺幹了什麼?發燒那麼厲害!剛還好好的。」
戰五勝耷拉著腦袋,「回王妃,爺泡冷水澡,泡了一個多時辰。屬下無能,勸不了王爺。」
「那你不會來報老夫人?」夜風華氣得頭暈。這大雪天泡一個多時辰的冷水澡,吃飽了撐的!
「王爺不讓報。」戰五勝仍舊低垂著頭,十分喪氣。
夜風華氣結,轉頭欲回房,想起什麼湊近戰五勝問,「那你把烏鴉的事跟老夫人報了?」
戰五勝搖搖頭,「沒有。」
夜風華放下心來,小聲道,「這些小事就不要報給老夫人傷神了,明白?不過,像你家王爺這種泡冷水澡的大事是一定要報的!」
「屬下明白。」戰五勝心頭一凜。
他是老夫人放在王爺身邊的心腹,表面上又是太后所派。老夫人連這秘密都告訴王妃,可見有多信任。
夜風華再回戰凌雲身邊時,氣得用手指戳了戳他腦門,「笨蛋阿斗,你就作!哪天作死了,看看我要不要理你!」
戰凌雲艱難地睜開眼,腦袋暈暈的,卻還固執地記著一件事,「給我打針!」
「……」夜風華怔了一瞬,簡直想罵娘。敢情他泡澡就為了生病,生病就為了打針!
他抬手拉著她的衣衫,固執又倔強,「打針!本王要打針!」
夜風華被少年的稚氣給氣笑了,「行,打針!不止打針,還得吃藥!」
一針下去,潑皮王爺消停了,吃了葯后沉沉睡去。
她坐在他身邊,用冷毛巾放在他額頭上物理降溫。然後用酒精細細擦拭他的耳廓和手心,希望溫度能快速降下來。
唉,本來這人就傻,到時燒成個真正的大傻子就麻煩了。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細細地耐心地看他。
模樣真好看,尤其睡著的時候當個安靜的美男子更讓人驚艷。
那五官簡直乃神作,臉如桃杏,眉染淺墨,頸項優美似瓷玉,端的是人間絕色。
莫名,心裡真的就生出一種要護他一生的豪情。
戰老夫人站在門外,瞧著屋內歲月靜好,揮揮手,「走吧,咱們也該回去了。」
衛氏老夫人急了,「回去?十七還病著呢。」
「你那媳婦懂醫,咱們留在這除了干著急,有什麼用?」戰老夫人笑著摸了摸懷中的和離書,老神在在,「十七病了好,病了才有人疼。傻小子這次可不傻!」
傻小子的確不傻,自小就知道愛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他身強力壯,又得到及時的治療,很快就降了體溫,臉色也恢復一貫的紅潤。
但他不樂意起床,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說這疼那疼全身疼。
夜風華倒也沒懷疑他裝,一直守在床邊喂水喂葯,還陪他說說話。
話一多,他就露餡了,問蘇青秋還打不打針?
夜風華沒瞞他,「打,已經打了兩針,還有三針!」
他立時氣鼓鼓道,「那我要打六針!」
「……」夜風華髮現這廝純較勁,白他一眼,起身就要出去。
戰凌雲忙抓住她的手,央道,「再陪我說說話,屋裡怪悶。」
「你去花滿樓唄,那裡不悶。」夜風華不得不重新坐回床邊的椅上,想了想,低聲道,「我已答應母親,不讓夜闌珊進門了。」
「那敢情好!她就算進來,也沒好日子過。」他竟似有些討好的,「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
她輕描淡寫,「我要弄死明瑭,你也幫我?」
「弄死?」戰凌雲皺了皺眉頭,「今日他便會聲名狼藉,你還不滿意?」
夜風華咬了咬唇。明瑭害死真正的夜風華!一命賠一命,很合理。
可她應該怎麼跟他說?她搖搖頭,「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他鬆了口氣,「我說嘛,弄得他日子不好過就行了,何必置人於死地那麼慘?」
雪冬那會子抱了一大束臘梅花進來插瓶,邊插邊道,「咦,小九爺怎麼不在?」
戰凌雲聽得臉一白。
夜風華卻沒反應過來,「哪個小九爺?」
雪冬噗嗤一聲笑,「咱們家還有幾個小九爺?就是戰北九公子啊,她們都叫小九爺。」
「戰北來過?」兩人齊聲問。
雪冬停了手,有些發愣,「啊,剛還站門口呢,叫我不要擾了你們。」
戰凌雲掀開被子,連披風都沒穿就跑了。
夜風華沒動,苦笑了一下。
兩個丫頭被毒啞,戰北把這賬算在她的頭上。現在兩個丫頭連同其他人的命,恐怕也都得算她頭上。
剛才她只是隨口說要弄死明瑭,這話若是被戰北聽了去,不知道會把她想成怎樣十惡不赦的女魔頭?
她不希望在戰北心裡敗壞原主的印象,可又不能放著原主的仇不去報。
世事兩難全啊。
「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後悔了嗎?」是戰北來了,那個眼睛里容不得半點沙子的白衣少年帶著獵獵寒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