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就是想要慢慢玩死你們
錦秀嚇得面如土色,想說一句「你敢」,自己都覺得可笑。她家小姐都被推河裡去了,人家還有什麼不敢?
下一刻,她果真被王妃的侍衛扔下河。
一主一仆齊齊在水裡撲騰。不知是誰抱住了誰,也不知是誰先扯了誰的頭髮,誰又先按了誰的腦袋,眼看河水就要將兩人沖走。
夜風華涼涼提醒,「河邊上有根枯木,不想死就抓緊!」
一個家僕聽在耳里,立時機靈起來,脫了襖子跳下水,一手摸到藏在水裡的枯木抱緊,另一隻手伸長手臂向夜闌珊高喊,「大小姐!大小姐!」
夜闌珊顧不得男女之防,也顧不得平時最瞧不上這些螻蟻一樣的齷齪男子,死命掙脫丫環就向著那手伸去。
尚書夫人羅氏到達現場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嬌滴滴的女兒全身濕透貼在家僕身上,雙手攀住男子的頸項,腦袋挨著腦袋。
羅氏氣得臉色發紫,哪還有平日半點高貴,連吼出的話都破了音,「來人,還不快把小姐拉上來!」
家僕丫環婆子們一涌而上,爭先恐後去救他們高貴的大小姐和兩個下人。
夜闌珊從小到大嬌生慣養,從來都是她明目張胆欺負別人,何時當著下人的面如此跌臉?
剛一撈上來,她面紫唇白,顫著聲兒抖著手指跟母親控訴,「是,是,是這個賤人!這個賤人推我下河!」
羅氏快氣瘋了,直直逼近夜風華,根本想不起面前這位已不是曾經那個可以任她打罵的可憐蟲。
夜風華仍舊笑著,不但不退,反而也向著羅氏靠近。
兩人距離近得鼻子都快碰到一起,誰也不肯退讓半分。彼此目光如電光火石,在空氣里燒灼。
羅氏咬牙切齒,揚手揮向夜風華的臉,但手在空中就被踏前一步的王府侍衛抓住。
「啪」!響亮的耳光,清脆利落。
夜府的下人驚呆了:主母被打了!
夜闌珊驚呆了:我娘被打了
就連羅氏也驚呆了:我被打了!
「來人!把這小賤人綁起來扔下河去!」羅氏氣急敗壞,維護了一輩子的高貴,在這一耳光中盡數全毀。
夜家下人圍上來。
王妃的黑騎侍衛雖只有四個,卻如銅牆鐵壁一般,將王妃牢牢護在中間。
羅氏見步步受阻,撫著紅腫的臉頰跳腳破口大罵,「賤人!尊卑不分!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簡直目無王法!」
夜風華反辱相譏,寸步不讓,「賤人你罵誰!我尊你卑,是誰尊卑不分?光天化日殺人不可,那黑燈瞎火就可以殺人?跟本王妃講王法!你不配!」
夜闌珊見一向受人尊重的母親被人如此不敬,忍不住怒火中燒。
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髮絲貼在腦門上滴著水,再不復京城第一名姝的儀態,就那麼張牙舞爪撲向夜風華。
一柄帶鞘長劍破空橫出,生生將夜闌珊攔住。
羅氏面青耳赤,捂著胸口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反了!反了反了!竟敢在尚書府里行兇!」
夜風華忍不住發出反派才有的張狂笑聲,「哈哈,真要行兇就刀劍出鞘見血封喉了!還輪得到你們叫囂!殺人,本王妃不屑!我就是想要慢慢玩死你們!」
羅氏摟著夜闌珊止不住全身發抖,瞳孔里已然滿是懼意。
夜風華上前一步,帶鞘長劍立時被侍衛收了回去。
她再上前一步,逼得母女兩人齊齊退後一步。
她笑容涼薄,聲音低而緩,「夫人老了,記性也變得不好了嗎?本王妃昨晚就說過,等找到雪冬,其餘事情自會回府一一清算。」
羅氏的目光從夜風華掠到雪冬臉上,又從雪冬掠到夜風華臉上,眸底翻滾著驚濤駭浪。
「你毒啞我的雪冬,把她賣給劉嬸家,你以為本王妃把人找回來就能算了?」
羅氏本能想否認一切,但在對方凌厲的目光下,竟是不能辯解分毫。
她其實並不真的擔心這件事,畢竟只是個丫頭,還能翻得起什麼水花?
最忐忑的,莫過於那晚與女兒的對話,不知道這死蹄子到底聽去了多少。
怕什麼來什麼。聽那死蹄子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嘲諷著,「本王妃不如夫人心狠,闌珊妹妹要是一屍兩命,我可害怕著呢!」
「你!」聽到了!她果然聽到了這個秘密!羅氏驟然兩眼圓瞪,彷彿一下被掐住脖子,指著夜風華說不出話,重重倒下地去。
「主母!」
「夫人!」
「娘!」
眾人驚叫著圍在羅氏身旁呼天搶地。
夜闌珊像只落水鬼般跪著哭成淚人,「娘!您怎麼了?娘……」
她抬起頭,抹掉眼淚,仇恨的目光轉到夜風華身上,一字一句,「我娘要有什麼好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夜風華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撇撇嘴,「哦喲,說得好像我不惹你,你就能放過我一樣!本王妃真的好怕呢!」
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由遠而近,「到底出了什麼事鬧得雞飛狗跳!」
「老夫人來了!」
「老爺也來了!」
聽到「老爺也來了」,羅氏竟從昏迷中猛然坐起,淚包滿眶,悲慘凄厲地喊一聲,「老爺……」
夜闌珊撲到夜老夫人腳邊,哭泣不止,「祖母,爹爹,你們要給闌珊做主啊!」手一指夜風華,「她推我下河!還氣得我娘暈倒!這個賤人存心要把我們夜家攪亂才甘……」
話音未落,尚書大人夜庸揚手打下去,疾言厲色,「口不擇言,以下犯上!來人!把二小姐拖下去罰跪祠堂自省三日!」
這一巴掌打得不輕,夜闌珊被嚇蒙了,捂著臉不敢出聲。
家僕上前要帶走夜闌珊,羅氏撲上來擋在她身前,「老爺,你看不見闌珊全身濕透?你不知道女兒被人推下河差點死嗎?你不問原由就要罰她跪祠堂!妾身不服!妾身不服!」
夜闌珊見母親維護自己,忍不住哭得更厲害,「爹爹,祖母,她還動手打了母親!」這次控訴歸控訴,但萬萬不敢再帶出「賤人」兩個字。
夜庸眸色一沉,正待向夜風華髮難。
卻見夜老夫人重重一杵拐杖,「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