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宗罪
要不是蘇青秋等人攔著,劉嬸幾乎要衝上來撕了雪冬,「官爺,求官爺為我做主!她殺了我的丈夫和兒子!抓她去五馬分屍!一命賠一命都不夠!」
雪冬聽了更加害怕,整個身子縮成一小隻,躲在夜風華懷裡嗚嗚咽咽。她想說話,但說不出來。
蘇青秋很頭疼。案子不複雜,不用找證據都知道兇手是誰。但兇手是王妃的人,更是值得同情的那一位。
這邊死者家屬又鬧得厲害,一旦沒處理好,就會落個「官官相護」的名聲。
就在他兩難之際,聽到王妃斬釘截鐵說,「官爺,我帶雪冬跟你回衙門,我要擊鼓鳴冤!我要告他們!」
「……」蘇青秋第一次聽說兇手告死者!
「……」戰五勝也很難啊,一晚上陪著王妃東奔西跑就算了,這主子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這鼓一敲,明天全京城都知道王妃大喜的日子不在洞房待著,竟然半夜跑去擊鼓鳴冤!家裡有一個不著調的就夠了,竟然又來一個!
裹著黑色披風的雪冬被夜風華摟著正要離開兇案現場,卻在能看見屍體的地方遠遠駐立,扭頭望向蘇青秋,伸出手指了指,然後「咿咿吖吖」。
蘇青秋沒聽懂,直到同僚來報,「只死了一個,那小的沒死」時,一下明白過來。
雪冬還是太善良,只殺了欺負她的成年男人,放過了小的。
縣衙門外,急鼓聲聲,天空下起鵝毛大雪。
擊鼓之人身份特殊,既是定遠將軍夜臻之女,又是兵部尚書夜庸的侄女,更是明安王爺剛娶的王妃。
這哪一個身份是縣衙得罪得起的?
縣令大人唉聲嘆氣,只得扔下正發高燒的老娘半夜升堂。
縣衙外圍滿杏花村的村民,都想看看縣令大人要如何斷這「兇手告死者」的案子。
蘇青秋將來龍去脈以及在現場收集到的證據,一一報上。
結論無誤,就連原告也承認,就是那個叫「雪冬」的姑娘殺死中年男子劉富貴,砍傷少年劉傻蛋。
這都承認了,還告什麼?縣令大人心裡惦著病重的老母親,只想快快打發閑得沒事做的王妃。
礙於身份,雪冬跪在堂下,夜風華則坐在單設的側座上。
但見夜風華微一彎腰,算作行禮,「大人,本王妃要告劉嬸一家三宗罪。第一,她偷我的丫環;第二,她害怕事情暴露,又狠心毒啞我的丫環;第三,她的丈夫及兒子想要奸了我的丫環。」
劉嬸一聽,急了,「我哪有偷你丫環!」
「那本王妃的丫環如何會出現在你家?」
「這……」她總不能把自個兒親戚供出來,尤其後面還牽扯到夜家主母。
她不敢說,只得梗了梗脖子,「丫環是我買下來的!王妃出嫁,丫環沒人要,管事的就把她賣給了我。」
「哦?那賣身契呢?」夜風華既敢半夜鳴冤,正是想起雪冬那張賣身契早就被她撕毀。
堂下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堂上師爺奮筆疾書,記錄在案。
王妃咄咄逼人,「雪冬是本王妃的母親生前專門買來照顧我起居,與我情同手足,一起長大。本王妃出嫁,她自然是陪嫁丫頭,夜家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賣掉她。還說不是你夥同你那屠夫丈夫打暈她擄了去!」
劉嬸好慌,連連搖頭,「不是!不是!」
「那是什麼?你說說是誰把她送進你家的?」
「……」劉嬸不敢說,也不能說。
王妃繼續道,「你怕她吵鬧惹人起疑,便狠心用藥毒啞她!」
「她本來就是啞的!」
王妃狠狠一拍案幾,「一派胡言!衙門堂上你說過的話都會記錄在案,胡說只會罪加一等!昨日夜裡,本王妃落水,雪冬還在夜府大聲喊『救命』,全夜府的人都可以作證!你敢污衊她本來就是啞的?」
劉嬸苦啊,明明到她手裡的時候,那姑娘就啞了。可她能怎麼辯駁?說是夜家誰誰誰毒啞雪冬再扔給她的?她不敢!
至於第三宗奸-淫罪,夜風華已經推測過細節,並問了雪冬,得到雪冬的點頭肯定。
這劉富貴是個殺豬為生的屠夫,以教兒子行房事為名,見色起意,想要奸了雪冬。
雪冬求饒無果,額頭的傷處血跡斑斑即是證據。
劉富貴強行脫掉雪冬的衣服,欲行不軌。雪冬抵死不從,奮力抵抗,最後跑到廚房。
兩父子齊齊逼進廚房,無奈之下,雪冬拿起殺豬刀將劉富貴殺死。在發現少年的本意並不像他爹那樣,她及時收了手。
「我丫環雪冬自小宅心仁厚,是個見著螞蟻都要繞道走的姑娘。要不是被逼急,她又如何忍心揮刀殺人?」王妃口才了得,有理有據,「在這一點上,劉家的兒子沒死就是最好的證明。」
整個案情十分清楚,雪冬才是受害者。夜風華在來縣衙的路上仔細諮詢過蘇青秋,南羽國的法律裡面明確有「正當防衛無過失」的規定。
縣令大筆一揮,劉家王氏關押再審,雪冬當場釋放。
雪冬拉著自家小姐的手,高興中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恐,咿咿吖吖像個孩子。
圍觀的杏花村村民一時議論紛紛,很快就散了。
夜風華帶著雪冬正準備出縣衙,聽到有人跟蘇青秋嘀咕,「大夫說,劉傻蛋的血一直流,根本止不住。要是再這麼下去,恐怕很快沒命。」
她停下腳步,將雪冬交給戰五勝先帶到馬車裡,自己則走向蘇青秋道,「我有止血的葯可用,煩請蘇爺帶我去看看那少年。」
蘇青秋十分詫異,「王妃真是心地善良。」
「我只是不想後續再把雪冬扯進來。」夜風華實話實說。
她剛才在馬車裡給雪冬治傷時,曾在心裡默念過需要的葯。她當時並無把握,葯能像「九毒」一樣出現,結果心想事成。
她現在對自己這個小小特異功能,有了不少信心。
蘇青秋與同僚一起將王妃帶去縣衙後院,「如今劉傻蛋的爹死了,娘又被關起來,我們大人愁得很。」
夜風華涼涼一笑,「縣令老爺是父母官,該管的,自然得……啊」
一隻黑貓揮著爪子從夜風華臉旁掠過,爪子帶出一道血印。她沒站穩,竟直直向蘇青秋懷裡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