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把柄
江書琪的突然死亡，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包括一直以來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的季自厚，都有些不敢置信，而因此一瞬之間老了十歲有餘。
“爸，這到底怎麽回事？”
季明碩聲音沙啞的問，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狀態。
蘇悅看得出來，他是因為憤怒到極至，而又強行壓下的悲哀。
這種悲哀，隻需一道宣泄口，就能瞬間爆發而出，無可阻擋。
“季總……”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聲音喃喃的低語，季明碩卻豁然回身，一雙冷極的目光在她身上緩緩的走了一圈，重複著問道，“悅悅，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書琪身上有再多的毛病，再多的不是……她也不該這樣死去！
因為，那是他的母親。
蘇悅臉色微變，麵對這樣的季明碩，她的心“怦怦”亂跳，平日裏舌燦蓮花的小騙子，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張了張嘴，又張了嘴，季自厚蒼白的目光看過來，蘇悅鬼使神差的低低道了句，“……對不起。”
啪！
眼前忽然衝過一道人影，程麗麗憤怒的揚了給了她一記耳光，蘇悅的臉被重重打偏，她似乎看到滿眼的星光在向她招手。
程麗麗打得很用力，她的另一邊耳朵也要聾了。
靠！
她招誰惹誰了？
蘇悅扯了扯嘴邊的痛楚，慢慢的轉過臉，程麗麗已經淚流滿麵的哭倒在季明碩的懷中。
她的哭聲抑揚頓挫，像是修煉了五百年的狐狸精一樣，一雙手緊緊的揪住季明碩的衣領，抽抽泣泣的告狀，“表哥，姑媽死得冤枉啊。就是這個女人……這個該死的女人害死了姑媽。嗚嗚嗚，姑媽身體一直都不好，可這個女人還總是一個勁的氣著姑媽，姑媽一口氣沒上來，就被這個女人給氣死了。”
程麗麗哭訴完畢，季明碩一雙森冷的目光猛的看了過來，蘇悅忍不住打個寒戰，心下忽覺不妙，“季明碩，我沒有……”
她焦急的辯解剛剛出口，就見季明碩已經轉過了頭。蘇悅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心裏的那根高高提起的弦，倏然而斷。
她知道，他們之間……完了。
因為江書琪的意外之死，季明碩將永遠不會原諒她。
蘇悅張了張苦涊的唇，將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長椅上的季自厚……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蘇悅開始認真在意季明碩這個人，她剛剛才打定了主意，要跟他好好在一起，好好試著去走完剩下的人生路，可現實卻給她重重一記耳光。
打得她眼冒金星，心頭泛苦。
江書琪之死，到底成了他們之間的一根刺……撥不出來，又吞不下去。
不管之前，季明碩有多喜歡她，可在這一刻……他都是恨她的吧。
這是她的命。
本身就是一個靠出賣口才而騙人的小騙子，又怎麽可能配得上季明碩這個安市的商業巨子？
天真。
季自厚呆呆的坐在長椅上，似乎並沒有聽到這兩三個人的爭吵。
他既沒有幫蘇悅證個清白，也沒有跟季明碩多說什麽，一直等到旁邊的護士在催著他們辦理死亡手續，季自厚這才像回魂一樣，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站起，跟季明碩道，“去看你媽最後一麵吧！”
這一輩子，他做人失敗，做別人丈夫更加失敗。
年輕時，他負了一個女人最好的青春年華。
現在，他又害了一個女人為他而死。
為了愛情，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季自厚顫著唇，慢慢的低下頭，看著自己一雙保養極好的手……在這一刻，卻像是染滿了她的鮮血一樣。
無論怎麽洗，都洗不去他手上的血。
季明碩點點頭，麵色木然的放開懷中的程麗麗，邁步走向了搶救室。
“我，我也去。”
蘇悅咬了咬唇，一溜小跑的也跟了上去，季明碩轉過身，淡漠的目光看她一眼，攔住了她，“悅悅，我想跟媽單獨呆一會兒……”
搶救室的門打開了，季明碩走了進去，門又合上。
蘇悅眼睜睜的看著季明碩高大清冷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內，她的一顆心，跟泡在黃連的苦水中似的……簡直要日了狗！
江書棋死了，不是她願意的……可是，她又到底做錯了什麽？
煩燥的抬手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蘇悅抬著兩條尤如灌了鉛的雙腿，坐回了外麵的長椅上，程麗麗慢慢的坐過來，紅腫著一雙眼睛，她冷笑道，“蘇悅，我早說過了，你跟表哥之間，沒有未來的……”
蘇悅不想理她。
不跟這蠢貨一般見識。
她現在滿心都是季明碩那一張淡漠木然的臉……這樣的他，讓她心裏很沒底。
“怎麽了？不說話了？你不說話是不是就說明你心虛了，害怕了？”見她不說話，程麗麗越發加緊了追問，她甚至咬著後牙槽，警告似的說道，“蘇悅！識相的話，就趕緊滾出季家，否則，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蚊子再小，嗡嗡叫著也煩人。
蘇悅倏然抬眸，眸中一瞬間冷寒如霜，程麗麗嚇了一跳……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硬著頭皮再道，“怎麽的？你還敢打我？當著我姑媽還未遠去的亡魂之麵，你敢打我一下試試？”
混蛋！
蘇悅深深的吐一口氣，雙手十指用力緊握。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不去看程麗麗這張醜惡的嘴臉。程麗麗卻越發得意，看一眼自己的姑父季自厚先生已經深深的陷入到自責之中拔不出來的表情，程麗麗飛快在蘇悅耳邊說一句，“賤人！你敢害死我姑媽，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滾！”
抬手將湊在耳邊的程蚊子冷冷的拍到一邊，程麗麗呆了一呆，頓時又氣得麵紅耳赤，尖叫道，“蘇悅，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
蘇悅長長的吐一口氣，一字一頓跟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妹說，“我是季明碩的妻子，季家少奶奶，隻要我讓你滾，這季家就沒有你留下的空間。”
“我是不會走的。”
程麗麗冷哼一聲，抬手摸摸臉上被打到的地方，餘光撇了一眼季自厚道，“隻要我姑父不讓我走，你算個什麽東西？”
嗬！
季自厚想要趕她走？
那是做夢！
她好不容易才從霖城那個小地方來到安市，沒撈到足夠的好處，想讓她就這樣灰溜溜離開？
做夢！
再者，她手中還握在姑父的把柄呢。
畢竟，氣死姑媽的凶手，是季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