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隨意
“師侄,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但我知道你不是他!山林相伴那段歲月與就是一場破碎的美夢,是夢總有醒來的時候。其實我知道師兄愛的從來隻有那個女人,他後來做出那些失去人性的事情,也是為了那個女人。其實我路上我幾次要殺你,可是我又不想坐那恩將仇報之人。可是我又該如何對待你呢,畢竟你不但是害死我心愛的人,還奪走了我的清白……還是就讓一起留在那片山林小溪中,隻求從此不要再相見吧。最後提醒你一句,要小心我師兄!盡快找機會離開,勿念!願你我從此相忘於江湖!”
看著發黃的紙頁上文秀的字跡,縉雲內心翻江倒海,他沒想到原來李瀟瀟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是李峰,而是縉雲,甚至可以說從一開始就知道李峰早已經奪舍失敗不存在了。
也是,如果一個女人真的很愛一個男人,必然是同時愛的他的身心,又怎麽會因為靈魂同一個人換了個身體就毫無芥蒂的在一起。
隻要是個正常人也會心裏產生不適應。
可惜這段時間經曆事情太多,縉雲竟然忽略了這些細節,以為李瀟瀟對李峰愛意太濃烈,這份愛戀已經超越皮相。
臉上浮現出惆悵的複雜表情,縉雲緊緊攥緊荷包,看著上麵繡著的兩隻鴛鴦戲水圖案,歎息一口氣,將其收入紫葫蘆中,並單獨選一個空間放置。
“縉雲師侄,你在這呢,可讓我一頓好找。”
這時候身後傳來孫藥橫的聲音,縉雲回過頭,隻見孫藥橫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正朝他走來。
縉雲主動上前走到幫助提東西。
“嘿嘿,四師兄最愛雪花酒了。我給他打了一瓶,還有老七,這家夥最喜歡吃醬牛肉,我也切了兩斤,說吧,你喜歡吃什麽,師叔帶你去買。”
孫藥橫笑嗬嗬的對縉雲說道,性格單純直率的他臉上完全看不出半點逃避追殺的沮喪和緊迫。
“額,謝謝師叔,不用了,我隨便吃點幹糧就夠了。”
看著和善率直的麵孔,縉雲想起李瀟瀟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小心她師兄!難道他的三位師叔中有人要對他不利?
是誰?段曾棋?
想起一路走來那張陰沉的麵孔,縉雲內心禁不住生出緊迫的危機感,看來不能再和這些人在一塊了,要趕緊想個辦法離開。
“誒呦,師叔,我肚子有點不舒服,要上個茅廁,師叔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去找你們。”
縉雲捂著肚子,臉色蠟黃,露出非常痛苦的樣子。
孫藥橫皺了皺眉,有從縉雲手中接過東西。
“好吧,我先去找四師兄他們,我們在鎮子東北部路邊那顆老槐樹下等你,你趕快跟過來,我們最多等你一炷香時間,過了時間我們就不管你了。”
交代完這些,孫藥橫就帶著東西獨自離開了。
看著孫藥橫離開,縉雲抿著嘴唇深吸一口氣,也隨即扭頭跑開。
花開兩朵。
孫藥橫帶著購買來的東西出現在鎮子之外的時候, 卻看到大槐樹底下隻有杜良才一人,段曾棋不見蹤影。
“四師兄,七師弟呢?”
孫藥橫一邊向杜良才走去,一邊問道。
看到孫藥橫回來,杜良才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急忙迎著孫藥橫走來,隻不過他腿好像受了傷,走起來一瘸一拐,聽到孫藥橫問起段曾棋,臉上立馬變得怒氣衝衝,破口大罵。
“他奶鳥的龜兒!老七那個家夥竟然是奸細,被我發現後一個人跑了”
……
盡管縉雲離開孫藥橫等人後身無分文,但是這也難不倒他,他先用寶劍作為抵押,從一處賣陶瓷罐子的小販那裏借來幾個罐子,然後找了一處無人地方,將紫葫蘆中猴兒酒倒出來少量,又添了一些井水。
隨後他便帶著幾罐稀釋後的猴王酒走進一家富偉酒樓。
過了半注香的時間,在酒樓掌櫃的親自下樓恭送中,縉雲邁著四方步走出酒樓,隨後他又回到小販前,用一百枚銅錢換回自己的青釭劍,找了一處普通的客棧住下,思考起下一步行動。
坐在房間裏,縉雲突然發現,他竟然無處可去。
生活十幾年的村子如今已經變成荒村,母親又毫無半點音訊,可能知道母親蹤跡的幾人,他要麽不是對手,要麽勢力通天,他也不敢出麵打探。好不容易有鐵豹武館這個容身之地,卻又突遭變故,又不得不離開。
一時間縉雲倍感惆悵,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這個世界所孤立了一樣。
突然,縉雲想起那個在山林中見到的銀甲少女,或許他可以去那裏,想必以那少女的出身家世,完全可以做他的暫時存身之地,而且公候世家都有收羅武學秘籍建立自己的藏書館,他或許可以在那裏繼續提升自己的劍道實力。
打定主意,縉雲這才從無盡的孤獨中解脫出來,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餐,縉雲便打探到一個過路的商隊,正要去往濰州府,縉雲便給了商隊頭領五兩銀子,得到對方允許和他們一路同行。
縉雲坐在商隊的貨物馬車,一起離開青山鎮,當商隊經過一處大槐樹時,卻被路邊的一幕情景嚇了一跳。
“少年娃,看到不,這就是走江湖的下場,你小小年紀不在家裏讀書,一個人跑出來闖蕩江湖,真是不知好歹啊,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家去吧。”
跟縉雲同一輛馬車上負責駕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老趕車把式,人稱老李。
老李人不壞,就是喜歡嘮叨吹牛,一路走來,不停的給縉雲吹噓他這麽多年來走南闖北的見聞經曆,縉雲反正也閑的無事,為了增加見識,也就跟他閑聊起來。
隻不過這次老李對縉雲說話時,縉雲卻沒有回應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路邊的大槐樹,他眼中盡是不可思議的目光。
隻見那顆大槐樹下,吊著一具屍體,而那具屍體是一張非常熟悉的麵孔,這張麵孔的主人昨天還跟他一路同行。
杜良才!
為什麽會是他?為什麽他會死在這裏!孫藥橫和段曾棋去哪裏了?難道也死了?那是誰殺死他們?可是為何沒有他們的屍體?又或是說杜良才是孫藥橫和段曾棋殺死的?
也不太像,看著杜良才屍體上的大塊血斑,顯然生前遭遇了嚴重折磨,並且屍體被大庭廣眾之下吊在這裏,這隻有具有深仇大恨的人才能做的出來。
或許是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商隊一陣騷動後,沒有停留繼續向前駛去。
坐在馬車末端,縉雲看著眼中漸漸遠去的屍體,想起李瀟瀟留給他那封信,李瀟瀟提醒他要小心她的師兄,盡快離開。若他昨天沒有及時借口逃離,否則或許今天被吊在大槐樹下的,就不止一具屍體了。
……
一個月後。
濰州府,褚侯府。
天剛剛,縉雲就睜開眼睛,這時候其他的新入的護衛都還未醒來,他穿好衣服,悄悄打開房門走出護衛宿舍,然後又悄悄關上。
這個時候天才蒙蒙亮,東邊天際剛剛出現一片紅色的雲霄,西邊的銀鉤圓盤還未完全落下。
看著正漸漸升起的東方旭日,縉雲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已經在這個地方呆了一個月了,時間比鐵豹武館都還要長,如今,在廣德鎮發生的那些事情對他而言仿佛猶如一場夢。
隻不過每當他意識沉入紫葫空間時,看到那個繡著鴛鴦吸水的荷包,他內心就會想起那一抹紅色的身影,回憶起山林幽穀,清溪旁那個撩著清水清洗瀑布烏發的美妙場景。
當然縉雲有時也會回憶起那個將自己偽裝成酒鬼,以掩飾自己滅絕人性,天理不容的行為的那個人。
正是這個人,在他對這個世界絕望之際給了他一片溫暖,卻又親手毀滅了這份溫暖。
感受到這個世界最為冰冷的一麵。
用涼井水吸了一把臉,縉雲就走出這個專門為新入門的護衛生活的庭院,走向練武場。
一個月前縉雲跟著商隊來此,找到銀甲少女所說的褚府,這才知道越來銀甲少女竟然是侯爵之女,褚家,就是齊國的大名鼎鼎的東陽候。
憑借褚雨晨所留的箭矢,縉雲很容易的就進入褚府,成為褚府一個新進下等護衛。
褚府每年都會招收許多少年護衛,進行精細培養,優勝劣汰,最終培養出一流高手會被東陽候代入軍中收做親衛,踏上一條建功立業,封侯拜將仕途大道,改變自己和家族的命運。
因此每年褚府招收護衛時,都會有無數人報名,但是褚府考核格外嚴格,對年齡、修為、身高等都有嚴格要求,其中年齡不得超過十三歲這一條就將無數人擋在門外。
縉雲能得到褚雨晨親自賜予的箭矢,無需經過麵試考核就輕易加入褚府,不知讓無法進來的人為之妒忌,不光如此,就連候府內部,對他妒忌眼紅的也大有人在,隻不過由於他是侯府大小姐親自招進來的,人們隻敢背後眼紅但無人敢說閑話。
不但如此,還有一些人以為縉雲被侯府大小姐看中,日後必然飛黃騰達,因此對縉雲百般討好。
可惜此時褚雨晨並不在侯府而是去了京城求學,當初送箭之舉也隻是一個無心之舉,管家從因為縉雲給遠在京城的褚雨晨去過一封信,問對縉雲如何安排,結果第二天便收到對方的飛鷹傳書,上麵隻有兩個字。
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