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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大運記 第二章,劫(下)

  嘶,頭痛欲裂,腦袋像是要炸裂開來,感覺承受了太多的未知的東西。


  嘶,小腿之上更是火辣辣的疼痛,甚至有點蓋過了腦袋所帶來的痛楚。


  這是什麽?

  裸露在外的小腿肚上,赫然印著一個拳頭大小的三指掌印。


  青的發黑,直入骨髓,像是刻在腿上一般,摸一下心悸恐慌,全身疼痛難耐,很不舒服。


  一定是那個東西搞的鬼!


  仙境,風牆,又破敗消散?

  鐵鏈,巨掌,還發出人聲?

  “那到底是什麽地方?最後出現的又是東西?”


  似牛非牛,蒼身無角,掌大如鬥,人形而立,竟能蓋過鯤鵬,龍鼇?


  世間未曾有聞。


  震撼倒是有了,也比之前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可結果依然是迷茫的!


  特別是身上莫名奇妙的有了這麽個難受的掌印,如同枷鎖,想盡一切辦法都擦不掉,那梁子算是結下了。


  當然,雙方雖是第一次見麵,但卻是不死不休的關係,隻是更多了些仇恨而已。


  “好吧,下一次,決計不會讓你如此欺負”


  一個身影猛然坐起,赫然是剛才被攪成稀碎的小郎,人雖無礙,卻比之前要疲憊的多。


  看起來一切都隻是個夢而已,但真的隻是個夢嗎?

  至少他臉上的汗水和緊貼額頭的銀發,證明著剛才並不止是一個夢那麽簡單。


  稍微活動了筋骨,小郎已經從迷茫混沌中漸漸清醒,從身上取出一塊碎布,係住掌印的位置,強自忽略小腿的不適,過了許久方才有所好轉。


  “等等,怎麽把它帶出來了?”


  小郎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掌,這,這,

  “真的見鬼?還是夢境猶在?”


  手中赫然是一本與夢境裏一般無二的青封古籍。


  相似的大小,同樣的古樸,隻是少了磅礴的氣勢,變的平平無奇。


  吖!

  他有些傻傻的分不清楚了,心頭湧現出了巨大的疑問,恨不得使勁的將自己拍清醒!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曾有過的經曆,麵對這樣的未知,大部分人都根本無從應對,小郎同樣沒有什麽心理準備,震驚當場。


  不過,要論起膽大心細,他還是比普通人強一些的。


  “管他的,最糟糕的都經曆過了,也不差這一星半點的了,不怕!”


  對,既然夢境現實分不清,那就融為一體,都將成為自己寶貴的曆練。


  一狠心,小郎莊重的將古籍捧住,深吸一口,輕輕的翻看,同時做出了一個隨時可以扔掉的準備。


  出乎意料,沒有任何狀況發生,平靜的有些出奇。


  再看手中,說是古籍,此刻它更像是一本隨處可見的書冊,甚至還多有不如。


  整本書封裝簡單,沒有書名,灰跡斑斑的有些暗黃,毫不起眼。


  翻開封麵,裏邊竟然是空白無字的,第一頁什麽都沒有,第二頁同樣如此,是的,整本書都是空白的,根本就是一本無字之書。


  這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小郎不信邪的再次翻看,手下的動作也大膽了許多,可曾經讓他思索了許久的字跡卻完全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到底怎麽回事?難道是自己想多了,根本就不是同一本書?


  嗬嗬,可能吧,看來是有些自己嚇唬自己了,或許隻是個巧合呢?


  最後再抖了抖,書頁沙沙作響,除了灰塵,什麽都沒有落下。


  終於,他放棄了!

  但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


  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光靠想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當務之急是盡快的冷靜下來,這個道理小郎很清楚,可自己的內心哪能那麽容易控製?

  反複的思量,不斷地推翻自己心中的論證,小郎終究還是不能平靜。


  也就是在他心神難以自製之際,小腿驟然一刺,心底再次湧出那副終生難忘的畫麵,還是同樣的身影,麵目更加清楚。


  還有那條粗壯的鐵鏈,同樣更加清晰可見,森森寒光閃耀下,被抻的筆直,像是要隨時可能掙斷,直攝魂魄嘶吼聲仿佛就在眼前。


  “罪民,你逃不掉的!”


  一字一句,似在耳畔。


  “啊,滾開!”


  小郎臉色大變,身上瞬間冷汗直流,渾身顫抖不已。


  陰魂不散的鬼東西,他奮力的將古籍甩了出去。


  仿佛古籍成了一切的罪魁禍首,可也不由得他不這麽想,因為隨著古籍被甩出,小腿上的刺痛感消失,那可怕的畫麵也徹底不見,連心情瞬間都輕鬆了許多。


  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被嚇到?


  現在做主的是我不是你個鬼東西,你能奈我何?


  小郎滿心的鬱悶無處發泄,哪怕現在並不是在夢境之中。


  再看古籍,大力之下,隨風飄揚半空中,卻久久未不曾落下。


  “糊住了,糊住了!”


  不好,砸到人了!

  一個甕悶的聲音傳了過來,拉回了小郎不知飛到哪裏的思緒,他趕忙抬頭看去。


  前方急匆匆的走來一群同樣赤貧打扮的小郎,比自己年歲稍長一點,也多了些風塵滄桑。


  一人當先領頭,砸到的便是他。


  也是因為他著急趕路,奔行最快,不時的回頭催促同伴,未曾注意到前方的情形,恰好迎上了落下來的古籍,結結實實的貼在了臉上。


  “哎呦,什麽玩意兒奶奶的,瞎了狗眼,誰亂丟東西?”


  一把抓下,胡亂的翻了翻。


  “呸,是一本破書,哎?沒字啊!”


  看其樣子並不像是真的生氣,人雖然長得五大三粗的,但將古籍拿在手中,又頗為慎重,隻是總讓人感覺不是特別的協調。


  所以,後方很快的傳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伍六,看樣子今日你小子要走狗屎運了,老天賞了你一本書,讓你識文斷字,還不趕快磕頭拜謝!”


  “哈哈,沒字多好,留著當擦屁股紙……”


  “你,你們”


  原本還想認真翻閱一番的伍六,被人一陣調侃,臉色漲的通紅,又想不到什麽詞來反駁,隻能轉回頭瞪視著同伴,袖子一擼,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不識字的他,最痛恨別人以此說事。


  好在同伴們也清楚他這個牛脾氣,調侃了一陣,在他即將爆發的邊緣又收斂了一些,不過已經被激起的怒火哪是那麽容易就被壓下的?

  瞪著眼睛,原地掃視了一大圈,扯著嗓子喊道:

  “誰啊,敢砸你伍爺,有本事給我站出來,縮頭縮腦算什麽英雄好漢。”


  目光掃過牆角的小郎,但僅停留了一會兒,便轉向他處,在他心裏,小郎那身與自己一般的裝束,肯定不是罪魁禍首,畢竟莊大哥經常教導他:

  行走江湖本不易,天下丐俠為一家。


  可能隻是某家孩童的惡作劇呢?

  小郎眼見對方如此,更加不好意思了,暗罵了自己一句,剛想起身報個罪,卻看到還在叫罵不斷的伍六被同伴一人上前摟住了肩膀,不知在耳邊說了句什麽,他馬上變得安靜了許多,但麵色一如既往的陰沉著,像是能滴下水來。


  他兩手狠狠的抓住古籍,用力的來回撕扯。


  古籍倒還算堅韌,除了有些褶皺,並未破損,這更加深了伍六的怒火,一把將其甩了出去。


  隻是這樣的發泄,看樣子也難消其心頭之恨。


  古籍再次被甩出,兩次的蹂躪並不影響它在空中飛舞的姿態,隻不過這次並沒有過多的停留,悠然而落。


  好巧不巧,又再次回到了小郎的麵前,落地無聲,正好蓋在了一片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空地上。


  原本已經起身準備報罪的小郎,見此情形,欲行又止,目光似被深深的吸引了過去。


  透過邊角,仔細看去,泥地上的字跡隻是同樣的一個字,


  “劫”


  形態各異,韻味十足,

  見字知人,一看便知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隻不過現在被掃亂了一些,卻仍能看出書寫之人的內斂,鋒而不露。


  當然,字跡的好壞對於伍六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他現在一心隻想把心中的怒火全部發泄出來。


  古籍剛一落地,他也追隨而至,狠狠地一腳踩下,這並不能解恨,又不斷的來回碾壓,嘴裏含糊不清的罵著,啐唾不止。


  可想而知古籍和它蓋住的字跡會變成什麽模樣,基本已經看不到內容了。


  小郎剛想要出聲製止,但已是來不及了,而他的動作也成功的吸引了伍六一群人的注意。


  有人剛剛察覺,有人不以為然,有人好奇,有人戒備。


  “你在嘲笑我?剛才是你扔的破書?”


  本就氣不順的伍六,麵色不善的看了過來,見小郎微微搖了搖頭,又點點頭,這下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哪管他三七二十一,擼起袖子就要準備上前質問一番。


  “好了,伍六,別忘了莊大哥定下的規矩,正事要緊,快走!”


  是先前製止他的那名同伴,再次將其拉住,


  說完,強行拉拽著兀自不甘心的伍六,對著小郎一個歉意又有些無奈的表情。


  隨即又上來兩人,不由分說,架起伍六,快速的離去,不過看二人吃力的表情,不知是伍六的力氣太大,還是怒火難平?


  總之,這段小插曲來的快,去的也快,快到小郎都沒有太多的反應時間,一行人已然遠去,這讓他十分的愧疚,哪怕末了,承受過了伍六的一個白眼,也還是不好意思的。


  不過,此時他的心情卻是沒來由的好了許多。


  遠處隱隱傳來幾人的談話,

  “哎,對了,哥,地上的是什麽字?”


  “嗬嗬,你小子就是個莽漢,莊大哥跟你說過,讓你好好識字,現在知道識字的好處了?那是個劫字,記住了,。”


  “哦,劫字,寫的還挺好看的!”


  “呦,我們的伍爺還知道好看的字了!”


  “哈哈……”


  嗬嗬,一群有意思的人!

  小郎有些尷尬的笑笑,那些“劫”字正是出自他之手,每一筆,每一劃都是回憶,都是故事。


  從幸存的痕跡來看,“劫”字一共有九個,

  九個“劫”,各不相同,卻神韻同歸,特別是最中間的一個,一筆一劃都蘊含著無盡的風華,仿佛曆經了滄桑千萬,令人無限遐想。


  “劫,去力為玉,

  人初天賜劫,生死命,不可去,

  定人後往之,唯三靈,方可破。


  何為三靈?


  風靈,雷靈,火靈,


  為重生,破死,逆天改命。”


  正如孩童嬉鬧的唱詞所言:

  “蹦蹦擦,蹦蹦擦,


  九霄天外鑄九鼎,

  逍遙九靈風雷火,

  一不小心落了地,


  隻得九山無處覓。”


  ……


  唉,恍惚間,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思考這些晦澀難懂的話語了。


  算起來有一個月?一年?小郎已經記不太清了。


  “那到底什麽是劫呢?”


  “唉,臭小子,平時見你挺機靈的,沒想到這麽笨,來,你看這戶人家,”


  “老爺,夫人見紅了,肚子疼厲害,怕是要生了。”


  “快去找產婆,你們都趕緊去伺候著,千萬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是,老爺。”


  “啊,啊,疼死我了”


  “夫人,千萬要挺住啊!”


  “不好了,老爺,小少爺夭折了。”


  “什麽?難道我注定無子嗎?”


  唉,陣陣歎息和女性的哭泣傳出。


  這家大戶後院,一排齊整的馬廄裏,恰好也有一匹純色的白馬生崽,


  同樣的事情,這裏遠不如前院那般的撕心裂肺,反而安安靜靜的,好像隻是平常的一般事情。


  須臾之間,一匹小馬駒降世,在母親憐愛的舔舐之下,睜開眼來,眼裏充滿了初生的新氣與好奇。


  不用一會兒,小馬駒站立起身,抖抖身子,開始撒歡的跑跳,完全適應了這個新的世界,世間仿佛也已經接受了這個新生命的到來,沒有絲毫的排斥。


  ……


  “看到了兩者之間的差距了嗎?”


  “呃”


  “對的,降世為生劫,人難畜易,此乃天注定,但艱難卻並非壞事,這便是命劫的不同,結果當然也是天差地別,至於孰強孰弱,誰優誰劣,分辨的出來嗎?”


  “這個切,還賣關子,我還不想聽呢!”


  “不,你小子聽好了,

  天地皆可破,

  唯命劫難測,

  生死天注定,

  風雷火共主。


  而命劫又有九難,九九歸一,破玉之境,方能跳出循環,所以玉力皆需琢。”


  “這麽繞嘴的話,虧你說這麽溜,不會是常常掛在嘴邊,哄騙小孩子的玩意兒吧!”


  “呸,臭小子,不識好歹,以後你會明白的,好了,既然今天說到這了,便給你取個名字吧。”


  “嗯劫字不錯,左玉右力,一玉降九力,玉兒,力兒,怎麽樣?”


  “老不死的,您老人家能不能有點水平,還玉兒,力兒,這也算你起的名字,街口夥夫的兒子就叫力兒,呸呸呸。”


  “不過,你說的玉力在一起蠻好,我就叫玉力之劫,劫兒怎麽樣?”


  “不對,既然你說世有九劫,以九為尊,那我就叫九劫,嗯,九劫。”


  (這裏玉力做劫的意思。)

  “你想好了,九劫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九是為尊沒錯,但劫也是罪,可不是那麽容易渡的?”


  “嗯,我就叫九劫,誰要阻我,那我九劫便踏破九霄,即使生死命也不行!”


  “好小子,有誌氣,哈哈……”


  現在想來,好像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到底過去了多久,已經記不太清了。


  “老乞丐,如今你是死了還是活著?”


  小郎,或者可以稱他為九劫,此刻正原地呆立著。


  “呼,呼”


  不知過了多久,風起書舞,兩次被丟棄的古籍,竟像是抖抖身上的灰塵,非常自然的朝著九劫飛來。


  剛剛醒轉的九劫根本不曾做好準備,本能的將其摟在懷中,等看清,差點竄起身子。


  好在,震驚過後,很快的平靜了下來,沒有將其再次撇出去,小心翼翼的捏起一角,來來回回的抖了抖,


  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除了沾染的塵土落下,平靜如常,連小腿的疼痛都沒有出現。。


  他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將古籍捏住一團,胡亂的塞入腰間,用破舊的衣服遮了遮,便不再管它。


  口中喃喃的自語道:

  “留著當廁紙也挺好”


  “咕嚕,咕嚕。”


  肚子已經發出了嚴重的抗議,折騰了這麽久,好像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


  九劫一口長氣舒出,站起身子,伸個懶腰,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沾染的泥土,雖然整理之後也沒幹淨多少,但形象他還是很注意的,這才邁步準備離去,卻忽然身體一頓,半步而停。


  目光看向了不遠的那處被伍六發泄的痕跡,久久不曾移開。


  別人不了解這些“劫”字對他的意義,但對他來說,那可不僅僅是一個名字那麽簡單。


  是個寄托,也是個念想兒。


  默默地拿起身旁的樹枝,又重新將掃亂的字寫了出來,八個“劫”,一個“玉力”之劫。


  “我才不會想你呢!”


  ……


  (注1玉力組合在一起沒有這個字,這裏做劫的意思。)

  (注2本文字意都為簡體字,可能會有些跳戲,也是為了方便閱讀,謝謝讀者大大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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