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今天你造反了嗎?
回去之後,付疏並沒有把馬匹帶回鶴陽城內,而是將他們安置在城外的農莊裏,叫了兩個長工幫忙喂養。
農莊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嫁妝,就連史刻恒也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
而後,她帶著一遝銀票輕裝回城,在成衣鋪子裏換了衣裳,恢複史夫人的身份。
康捷帝病重的消息在三天前就已經傳開,聖喻也都貼在了城外,太子監國,攝政王高瑾堯輔佐,和夢裏一模一樣。
史刻恒麾下的起義軍也變得肆無忌憚起來,整個鶴陽都陷入一種六神無主的慌亂。
付疏原以為高瑾堯跟她進了城後就會離開,沒想到她從成衣鋪出來時他竟然還在。
如此緊張的時期,如此特殊的身份,他竟然敢大剌剌地露麵,坐在馬車外喝著茶,絲毫不為這動亂所擾。
“高公子怎麽還在?”付疏問道。
高瑾堯親自斟茶,將茶杯向她推了推:“來跟夫人告別。”
這付疏倒是不驚訝,他堂堂攝政王爺,如果一直留在鶴陽才是怪事。
她飲了口茶,淡淡笑道:“那我就祝公子一路順風,得償所願。”
這幾天她與高瑾堯相處的還算和諧,高瑾堯從未憑借王爺的身份和權勢脅迫她做什麽,甚至還為她行了很多方便。
她是真心希望高瑾堯可以執掌天下,最好能一下子把史刻恒和鶴陽軍都搞死,讓他們進不去京城。
高瑾堯聞言笑了,是真心實意的那種,眼波中流淌著不羈的光芒:“這是自然。”
他定會早早擺脫朝堂事,來這邊陲小城做個閑散王爺。
要是付疏知道這位王爺所想和她預料的完全不一樣,不知道會不會覺得無奈,反正她現在是挺替他開心的。
短短說了幾句,高瑾堯就乘車離去,直到那輛低調卻奢華的馬車在視線中變成一個小點,付疏才幽幽歎出口氣,希望他們兩個都能得償所願。
她拿著新買的女童衣裙,快步往家裏趕去。
這麽多天不見,她都想鈴兒了。
她先去了王嬸子家,發現史書鈴並沒在那,問過才知道,原來史刻恒上午回來了,把史書鈴接回了家。
付疏心頭疑惑,現在應該是史刻恒最忙的時候,怎麽還有功夫往家跑?
“我也不知道啊,你家相公看起來挺著急的,一直問我你去哪了,不過你放心吧,我沒跟他說你出城去看病了,隻說是今天早上才出去的。”王嬸熱絡地說。
因為付疏走時告訴她的是自己生了鈴兒之後一直未孕,聽說隔壁憑磯城有個專門治這方麵的大夫,為去看病出去幾天。
為了以防萬一,還特意告訴王嬸別和別人說。
聽到王嬸這麽保證,付疏才稍稍放心,從容地往自家院子走去。
剛進門,就看見史刻恒正在廚房裏燒水,累得滿頭大汗卻也看不出不耐,臉上反而還帶著笑意。
這下付疏更覺得新奇了,以前他連替她遞個東西都嫌有失一家之主的身份,更是連進都沒進過廚房,即便自己回娘家小住,他也會把所有活都等到她回來再做,現在竟然喜滋滋地燒水?
她眼神閃了閃:“夫君?”
看到她回來,史刻恒顯而易見地鬆了口氣,連忙招呼道:“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正好,快來燒兩桶水。”
付疏麵上依舊帶著溫婉的笑意,美目微張顯出淡淡的驚訝:“大白天的,夫君燒水做什麽?”
高瑾堯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很快被他隱藏過去,寬厚耐心地解釋道:“是這樣的,今日我和店內夥計去城外送鐵器,路遇一個受傷的姑娘,本想帶到醫館醫治,可那姑娘身無分文又很是可憐,身上的傷還需要靜養,我便將她帶回來了。”
“哦?”付疏含笑挑眉。
夢裏的史刻恒雖對她無情無義到了極點,對高長舒卻是百依百順一心一意,能讓他冒著名聲受損的風險也要帶回來的女人,除了高長舒,付疏想不出別人。
史刻恒似乎也知道自己理虧,語氣又溫和了幾分:“高姑娘純真活潑,夫人見了肯定喜歡,傷狀又實在可憐……”
“夫君不必與我解釋,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人品的。”付疏大度道:“既然家裏來了客人,那我身為女主人當然是要先去看望了,燒水的事,就麻煩夫君了。”
說罷,付疏盈盈一笑,直接朝客房走去,高姑娘,果然是她。
推開門,客房裏燃著安神香,付疏一聞就知道是父親送來的那塊,她都不舍得用,史刻恒倒是舍得給別人。
屋子裏打掃得很幹淨,床上還刻意掛上了粉色紗幔,被子毯子都是付疏給兒女新做的,鈴兒和史書衍還沒用上,就被外人搶先了。
付疏冷冷勾唇,史刻恒對高長舒的心思,還真是夢裏夢外始終如一。
似乎是聽到了開門聲,床榻上的人輕輕咳了咳,一張嬌美靈動的麵孔探了出來。
再次看到這張臉,付疏心裏多少有些複雜,怨恨談不上,但好感也是沒有的。
夢中高長舒雖然沒有直接指使史刻恒傷害他們母女三人,可他們卻因高長舒而死,況且他在明知道史刻恒有妻子的情況下還投懷送抱,不是擺明了想用公主身份壓人麽?
不過夢中付疏和這位長公主的接觸不多,隻在史刻恒和鶴陽軍的隻言片語中知道,這位長公主化為名叫高錦的醫女,一路用大愛感化史刻恒和起義軍,讓他們放下屠刀歸順朝廷,是所有鶴陽軍心中神女一般的人物。
按照夢裏的時間軌跡,史刻恒第一次遇見高長舒應該是在打往京城的路上,那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付疏蹙眉,奇怪,明明大事件都是對得上的,皇帝重病史刻恒起義,怎麽偏偏一個個不該出現在鶴陽的人輪番上陣,反倒讓她有些拿不準了。
她在打量高長舒的時候,高長舒也正在打量她。
原以為這等野蠻地方不會有什麽貌美女子,沒想到這位史夫人長得竟然還挺標致,氣質大方知書達理,竟然不比京城貴女差!
高長舒驚訝之餘心中也有些泛酸,肯定是她眼花了,經常是什麽地方,這裏又是什麽地方,哪有什麽可比之處?
況且這個史夫人看著,屬實有些不好相處。
看付疏不大高興的樣子,她心中委屈又不忿,想她堂堂長公主,何時有過需要看人臉色的時候?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一想到自己正在微服私訪,她壓下公主脾氣,委委屈屈地說:“這位就是史夫人吧?小女高錦,垂死之際幸得史大哥救助,冒昧叨擾,還請夫人見諒。”
聽到這柔柔弱弱地道歉,來送水的史刻恒不禁心中泛酸,心中暗惱付疏目光短淺待客無禮。
他砰地把水桶扔下,瞪了付疏一眼,轉過頭和顏悅色地對高長舒說:“高姑娘不必客氣,把這裏當自己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