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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安能辨我

  伴隨著聲音,一道身影從天而降,打掉了揮向付疏的致命一劍,攬住她的腰將她完好地帶離了戰圈。


  付疏都不用看臉,光是靠這一身白衣和清冽的草藥香,就知道來者是誰。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林蔚聽到這話心頭一顫,就算知道她說的和他想的不是一個意思,他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紅著耳朵推開付疏,看到她軟綿綿地倒在地上,他又忍不住心疼地皺了皺眉。


  倒是付疏不覺得有什麽,畢竟這位林道長愛幹淨,她現在也確實狼狽得不像樣。


  那邊顧懷佑聽到這聲音,頓時腿一軟,再看那遠超出自己這邊人數的禁衛軍,跪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他小心翼翼地問:“父,父皇!您怎麽來了?”


  宏昌帝被貼身太監攙扶著下了龍年,身後禁衛軍排布整齊,威風極了。


  他步步生威地走到顧懷佑麵前,冷哼一聲道:“朕不來,怎麽知道朕的二兒子有這麽大的主意,宏圖大業?嗯?”


  不愧是九五之尊,即便他說話連音量都沒變,卻無端讓人心生畏懼。


  那顧懷佑更是嚇得脊背一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把責任推到付疏頭上。


  他指著付疏情真意切地說:“父皇!父皇你要相信我啊,兒臣隻是被他氣得糊塗了,一時口不擇言,絕沒有忤逆您的意思!”


  宏昌帝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就看到癱坐在地上的付疏。


  她抱了抱拳,懶洋洋道:“皇上恕罪,臣本該精忠報國捉拿亂臣賊子歸案,奈何武藝不精淪落至此,連跪都跪不成,讓您見笑了。”


  看著她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宏昌帝眼中的嫌棄如有實質:“腿跪不了,嘴總還能說吧?”


  “回皇上,能。”


  “那你就給朕說說,讓雲陵君帶朕來此,到底所謂何事?”


  付疏不明顯地撇撇嘴,心道為人臣子可太難了。


  這老狐狸嘴上說著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怎麽可能真的不知道呢?


  要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他也不會聽林蔚一說就跟著來了。


  皇帝要是有這麽聽話,那也當不成皇帝。


  所以說,他肯定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說不定比付疏知道的還要早。


  隻是如果沒有人把宴王的罪名一一落實,全靠老皇帝自己調查的話,就會顯得他疑心病太重了,連兒子都不放過。


  必須有個不怕死的站出來,等著他把細節補全,然後再名正言順地發落了顧懷佑。


  而付疏就是這個不怕死的。


  將顧懷佑私通胡匪致使付顯彰慘死,威遠軍大敗丟失易鵬城,貪汙賑災銀私自鍛造兵器養私兵,意欲謀反等罪名一一列出,付疏又從拿出了信件、賬簿和兵刃圖為佐證。


  宏昌帝將一遝紙翻了個遍,甩在兒子臉上,厲聲質問道:“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顧懷佑哆哆嗦嗦地說:“假的,父皇,都是假的,是付逸陽想陷害兒臣偽造的!”


  麵對宏昌帝又看過來的目光,付疏淡定道:“皇上,臣還有人證。”


  “哦?人證在何處?”宏昌帝問。


  付疏看向呆立一旁的林道長,朝他勾了勾手指。


  林蔚見狀,麵上不情不願地俯身,心裏卻樂開了花。


  將江路鋒的藏身處告訴他,把能代表她身份的信物遞過去,付疏又佝僂回去,做她翻不動身的鹹魚。


  事實上,習武之人身體比常人好太多,體力恢複自然也快,連血都在沒有醫治的情況下止住了。


  隻是她太懶了,不想動。


  再加上林蔚別別扭扭的樣子可愛得緊,她才沒有站起來說話。


  聽到她口中的地方,林蔚不禁皺了皺眉頭,虧她能想得出來!


  將人藏到那齷齪之所,難怪顧懷佑找不到。


  他把地址一字不差地告訴宏昌帝,隻見宏昌帝一揮手,禁衛軍首領袁振拿著信物帶著幾個人離開。


  看到付疏如此篤定,顧懷佑知道大勢已去,於是幹脆利落地認罪:“父皇,兒臣是一時鬼迷心竅與阿木勒結識,但那也隻是想勸他歸順啊。沒想到他賊心不死,欺兒單純,竟從兒臣這裏騙走了軍情,是兒臣太蠢,但兒臣也是一片好心啊!”


  見過不要臉的,但這麽不要臉的還是第一次見。


  幸虧阿木勒死得遠,不然棺材板都壓不住他。


  付疏冷笑一聲:“那養私兵私造兵器又怎麽說呢,宴王殿下?”


  “絕無此事!是你汙蔑本王!”


  付疏隻給他冷漠一“哦”。


  宏昌帝適時開口,語氣平緩:“養私兵這事,確實證據不足。付逸陽,你若汙蔑宴王,可是欺君之罪!”


  “皇上,您且等等。”付疏依舊淡定,似是一點都不怕欺君之罪似的。


  “等什麽?”這回不用皇帝問話,身邊的太監就開口了。


  “等證據啊。”付疏抬眼看向別院西方的位置,眯眯一笑:“這不,證據來了。”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遠處一排黑線整齊地移了過來。


  走近一看,那哪裏是什麽黑線?分明是一小隊人馬。


  為首的是個清秀青年,身量瘦小力氣卻很大,提著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還走得四平八穩,一點都不費力。


  那被他提著的男人,正好穿著宴王府下人的衣服。


  顧懷佑一看見來人,麵色頓時如喪考妣,整張臉都耷拉下來,連裝都不願意裝了。


  而那青年看到這場麵絲毫不顯慌張,徑直走到宏昌帝麵前跪拜:“參見皇上,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皇帝免禮後,他又恭敬地走到付疏身邊,躬身抱拳:“將軍,屬下不辱使命。”


  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桑黎,而那被他帶來的仆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顧懷佑派去給私兵們通風報信的得力手下。


  他一直沒有承認養私兵的罪名,就是還對這個仆人報以希望,期待他能整頓校場的五千人,帶著兵馬殺出重圍。


  沒有證據,自然就定不了罪。


  可如今看到手下被捕,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顧懷佑不服,明明他步步為營,卻為何滿盤皆輸?

  歸根結底,不過是付疏計勝一籌罷了。


  “人贓並獲,宴王,你還有什麽話要說?”親生兒子養私兵意圖謀朝篡位,即便再事發之前被捕,宏昌帝顯然也高興不起來。


  大勢已去,顧懷佑辯無可辯,沉聲道:“兒臣,無話可說。”


  禁衛軍將他和他手下的人盡數押解,皇帝判他三日後問斬。


  林蔚在付疏的示意下扶她起來,不屬於自己的體溫透過衣服傳來,他心砰砰跳個不停。


  然而付疏卻沒工夫在意這些細節。


  她看著淪為階下囚的顧懷佑,一步步走上前,附在他耳邊輕聲道:“臣答應過父親,要拿幕後之人的首級去祭拜他。二皇子,臣就等著您割愛了。”


  割愛,這可是真割啊。


  或者說砍愛、斬愛更恰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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