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安能辨我
慶功宴接近尾聲,付疏無疑是全場飲酒最多的人。
饒是她武功境界頗高,也有了幾分醉態。
事實上,用內力化去酒力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可即便她隻有三分醉意,也表現出了七分的樣子。
隻見他臉頰眼角都染上紅色,神態也不複清明,連走起路來都有些踉蹌。
看她如此姿態,眾人皆道:“大喜的日子,付將軍喝醉了。”
她擺擺手:“本將軍沒醉,酒來!”
轉身一撲,若不是桑黎上前扶住,她差點撲到地上。
從未見過將軍如此失態,還是在聖駕之前,桑黎心驚膽戰:“將軍,將軍您醉了,我扶您回家吧。”
這回付疏倒是沒有拒絕,被他扶著磕磕絆絆地上了馬車。
一直到晃晃悠悠地回了將軍府,她還是一副暈乎乎意識不清的樣子。
尹妙容和付音也去了慶功宴,不過女眷可以提前離席,回家剛要洗漱睡下,付疏就回來了。
於是她們又忙梳妝打扮起來迎接,看著付疏醉得四六不分的模樣,頓覺嫌棄。
付疏就算瘦,那也是個大活人,桑黎架著撒酒瘋的她回到日曦院,也著實累出了一身汗。
他剛把將軍送床上,正想喚人來侍候,就見付疏自己坐了起來,動作利落神色清明,毫無醉酒之意。
“將軍,您沒醉啊?”桑黎傻眼了。
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付疏揉著額角道:“換衣服,跟我去城北。”
雖然沒醉,但那麽多酒也不是白喝的,多少也有些影響。
桑黎張大嘴:“現在?”
“不然呢?”付疏挑眉。
“是,將軍。”
兩人換好夜行衣,鷂子一般飛出了將軍府。
府中暗衛早被付十九知會過,像沒看見一般,繼續做自己的守衛工作。
兩人趁著夜間巡邏的禁衛軍不注意,悄聲無息地出了城門,一路向城北掠去。
世間武學高手雖然不少,但大多數都隱居僻靜之處,又或者被世家大族雇傭,很少會在市井之間。
因此根本無人能察覺到付疏的動靜。
北行約一刻鍾,就到了城北平民窯,再走兩條街,就是三九巷。
三九巷是些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也因此而得名。
付疏帶著桑黎在巷見穿梭,在第二條巷的最深處尋得一門戶,門上大紅燈籠高高掛,顯然是做皮肉生意的。
推門而入,裏麵鶯鶯燕燕好不纏綿,比起京中勾欄院自然少了情調,大多直奔主題,直白得讓桑黎目瞪口呆。
但看自家將軍淡定如常的樣子,他勉強壓住想吐的感覺,跟著付疏直徑向後院走去。
廳中人沉迷運動,壓根沒在意他們兩個何時來何時走。
到後院,頓時清淨了不少,有老丈看到他們,也不言語,直接引二人到了最裏麵的柴房,然後識趣離開。
付疏敲門,兩短三長,房間裏很快有人為他們開門。
開門的是付二十,恭敬道:“小姐,屬下幸不辱命。”
點點頭,付疏率先走了進去。
桑黎緊跟其後,這才發現,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柴房,裏麵竟然別有洞天。
原以為這柴房不大,沒想到裏麵卻格外寬敞,家具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甚至還因為裏麵的不便出來的緣故,有一個單獨洗漱出恭的隔間。
走近床榻,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閉目盤坐著,正是之前宣稱遭刺殺身亡的威遠軍副將,江路鋒。
“將軍,這……”桑黎看向付疏:“江副將不是早死了嗎?”
付疏淡淡道:“他是通敵案的重要人證,我怎會讓他死?”
桑黎恍然大悟:“所以說他死了,隻是迷惑敵人的障眼法,為的就是將他秘密帶回京城,藏起來?”
付疏沒有回答,眼中卻帶著欣賞,能這麽快反應過來,不愧是她看好的人。
“那我們今日來是為何?”桑黎不解。
“這就要問江副將了。”付疏看向江路鋒:“京城也到了,妻女也見了,現在該告訴我,幕後主使是誰了吧?”
江路鋒這才睜開眼,緊抿著唇。
這一說就相當於自首,付疏能理解他心中抗拒,淡淡道:“既然江副將不好說,那本將軍就來猜猜好了。”
“江副將早年不過是一個藉藉無名的江湖人士,如何能與武安侯府管家夫人相戀?想必是經常要與武安侯府來往才是。武安侯雖說年事已高不問朝事,可畢竟曾是太子太傅……”
付疏一邊說一邊看江路鋒表情,很快話鋒一轉:“不過這隻是表麵。鮮少人知道,其實當今二皇子宴王王妃乃武安侯的遠親表侄女。”
提及二皇子,江路鋒瞳孔驟縮,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勾了勾唇,付疏繼續道:“這二王妃其貌不揚,母家無勢,還比二皇子年長整整十歲。若非武安侯支持,二皇子為何要娶她為妻?最是無情帝王家,若說是因為真情,本將軍可不信。江副將,我說得可對?”
她這番話說完,江路鋒已經不再驚訝,認命地歎了口氣道:“付將軍果然足智多謀,輸給你,江某不冤!”
這話等同於默認。
“竟然是宴王!”還未等付疏說什麽,桑黎先訝然:“傳聞宴王殿下體弱多病,太醫都說他活不過三十歲,仔細算算,他今年也二十有八,沒幾年活頭了,害老將軍作甚?”
江路鋒苦笑著搖了搖頭,似是在嘲笑他年輕。
付疏冷哼一聲:“可不要小瞧了權利的魅力。”
即便那顧懷佑活不了幾年,可誰還不想趁活著輝煌快活,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子上看一看?
爭奪皇位沒有錯,使手段也無可厚非,但你卻不應該通敵賣國,置江山於水火之中,棄百姓安危於不顧。
更不該,害我付家家破人亡。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付疏沒有多留,囑咐付二十看好江路鋒,就帶著桑黎回了將軍府。
其實看不好江路鋒也沒關係,因為他妻女還在她手上。
付疏知道自己不會傷害無辜的人,但江路鋒不知道,他甚愛其妻女,絕不會獨自跑路。
腳剛踏進日曦院,她就察覺到了一絲陌生的氣息,神色頓時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