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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安能辨我

  宸王來的那天也是晴天,還帶著個付疏意想不到的熟人。


  陽光溫暖,一身銀白的林蔚身騎駿馬踏雪而來,絕世的容顏和孤高的氣質,頓時把身邊風塵仆仆的顧懷瑾襯得像小廝一樣。


  不記得宸王長什麽樣了的齊振恒更是搞笑,上去就對林蔚一通噓寒問暖,殷勤得付疏簡直要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眼看著顧懷瑾臉色沉得快要滴水,付疏才上前解圍:“齊叔叔,宸王遠道而來應該甚是疲累,您就別跟他開玩笑了。”


  接收到付疏的眼色,齊振恒才反應過來,連忙彎腰向顧懷瑾請罪:“是我不好,光顧著玩笑,忘記路上奔波之苦,宸王大人有大量,可千萬不要怪罪才是。”


  倒不是他刻意拿喬,實在是宸王雖貴為王爺,暫代的卻是付疏的職,跟他同級,資曆卻不如他,他能前來迎接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況且因著付疏的原因,他看顧懷瑾本就不順眼,如果這時他敢擺王爺的譜,他絕對要讓他明白什麽叫人間疾苦。


  索性顧懷瑾雖然心有不悅,但也不是個拎不清形勢的。


  塞北之地天高皇帝遠,父皇就算再寵他,甚至不惜請來雲陵仙君護他周全,但林蔚也是人非仙,也有伸手夠不到的地方。


  這裏全是威遠軍的人,他要想過得好一些,就要適當低頭。


  於是他不僅壓住怒氣,還笑嗬嗬地與齊振恒寒暄了兩句,才去到為他準備的帳篷休息。


  林蔚全程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在與付疏擦肩而過的時候,微微頷了頷首。


  難道他認出來了?這一想法剛出現就被付疏否定了。


  付二三的易容之術天下無雙,即便是她自己,不靜下來細看那麽一盞茶功夫都辨不出真偽,林蔚壓根不認識付逸陽,怎麽可能打個照麵的功夫就認出來了。


  更何況,她還在離開雲陵之後換了功法。


  撇掉那些莫名其妙的猜測,付疏跟隨齊振恒進了議事帳中,商量春天禦敵的事。


  年關將至,過了年之後就離春天不遠了。


  憋了一整個冬天的胡人肯定早就彈盡糧絕,就等著從威遠軍手裏撕下一個半個城池,來填補他們空了的糧倉。


  為了保障太宏百姓的生活,作為軍人,他們必須要未雨綢繆。


  付疏雖然已經被變為普通士兵好幾天了,但壓根沒有人敢將她當做普通士兵來看。


  盡管她自己再三推辭,除了朝廷派發的各項份例,關於她的其他一切都照舊。


  將士們依舊愛喊她小將軍,齊振恒和李印有什麽事也一樣會找她商量。


  這是威遠軍心照不宣的默契,強者為尊。


  製定了大大小小多個方案之後,天都黑了,三人這才從議事帳中出來,各自散去休息。


  付疏準備去外麵接水洗漱,正好碰見剛回來的林蔚。


  她禮貌地點了點頭,微笑道:“雲陵仙君。”


  為了不穿幫,她甚至換了個稱呼。


  可沒想到對方一句話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僥幸心理:“在雲陵山時,付公子可不是這麽稱呼在下的。”


  雖然說著林公子,可兩人都知道,他已經認出了她。


  淡定如付疏,隻是微微一愣,很快就恢複了淡笑的模樣:“林道長慧眼如炬。”


  與這位雲陵仙君接觸過一段時間,付疏對他還算了解,絕不是個多事的人。


  既然他願意以“付公子”相稱,那就證明他並不準備拆穿她,以後還是怎麽樣就怎麽樣便好。


  再者說,林蔚要拆穿她,她想攔也攔不住。


  雖然修煉那肚兜上的功法之後,武學境界大有長進,可對上林蔚她還是虛的,很虛。


  無論是在她換功法之前還是換功法之後,她都沒有看透過林蔚的武功到底是什麽水平。


  這種情況,要麽對方壓根不會武功是個平頭百姓,要麽就是對方的水平高出自己太多。


  顯然,林蔚不可能是前者。


  果不其然,林蔚隻是點了點頭,就高冷地往自己住處走去。


  付疏回到帳中,桌案上擺著一個包裹和兩封信,都是付箏托任送來的。


  包裹裏是件男式春衣,兩封信一封給付疏,一封給“付逸陽”。


  信中沒說什麽有用的東西,大多都是問候和想念的話,給付逸陽的態度更為殷切些,大抵是因為,他是她們姐妹唯一的依靠了吧。


  父親身死,她身處最看重娘家勢力的皇帝後宮裏,隻怕比誰都期望付逸陽能盡快地獨當一麵。


  隻可惜帝王無情,親手毀了他愛妃最後的依靠。


  這兩封信寄來時聖旨還沒下,不過現在她應該也已經知道了。


  將兩封信燒毀,春衣放到箱籠裏放好,付疏拿出信紙,提筆寫了些寬慰之詞,告訴付箏稍微忍耐些,她必然不會讓她出事。


  當然,是以付逸陽的口吻寫的。


  信放在桌子上,付二三明天自然會來拿。


  第二天一早,付疏被喧鬧聲吵醒,以她的耳力在帳中就能聽出外麵發生了什麽。


  歎了口氣,她穿衣起床。


  推門出去,就見林蔚和桑黎在帳前大眼瞪小眼,兩個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桑黎是之前特殊小隊裏的成員,就是那個被戰友們逼著穿女裝卻不經意說中事實的清秀少年。


  “發生什麽事?”付疏公事公辦地問。


  桑黎告狀道:“報告小將軍,這位道長也不知道是要幹什麽,大清早在您帳篷前鬼鬼祟祟的!”


  “並未鬼祟。”林蔚皺眉。


  “明明就有!”桑黎氣呼呼地說:“你這出家之人,說瞎話怎麽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蔚眉頭皺得更緊,卻不願再與他爭辯。


  見桑黎還要說什麽,付疏連忙站出來打圓場,生怕林道長一生氣把這小子拍成肉餅。


  “好我知道了,快到卯時了,桑黎你先去訓練,我和林道長談談。”畢竟是她親手提拔起來的兵,總不好讓他為這麽點小事就葬身於此。


  撇撇嘴,桑黎哼了一聲才離開。


  付疏摸了摸鼻子,訕訕地說:“他年紀還小,林道長別介意啊。”


  可林蔚卻半點麵子都不給,一本正經地說:“他比你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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