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且待春歸
事實果然不出韓修所料,他趕到時,付疏已經滿臉是血的倒在客廳地上,而蘇良翼正暴怒地想要拿台燈往她身上砸。
盡管想明白後他的心都已經涼透了,可看到付疏這副模樣,韓修還是覺得心裏一揪一揪地疼。
他上前一腳踹開蘇良翼,把他雙手扭到背後帶上手銬,然後連忙跑到付疏身邊,焦急地喊道:“付疏,還醒著嗎?說句話!”
原本已經把自己要害都保護好的付疏聽到他來,抬起滿是血跡的臉,眼神清明地看向他:“我沒事。”
“是啊,你怎麽會有事呢。”韓修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起身公事公辦地聯係起警局和救護車。
從始至終,沒有再看付疏一眼。
警察們的辦事效率很高,沒過多久就趕到了現場,簡單了解情況之後,直接帶走了哀嚎的蘇良翼。
整個蘇家就隻剩下付疏、韓修和一個守在門外的女警。
就在韓修也要離開的時候,付疏叫住了他:“韓修,對不起。”
聽到這聲道歉,韓修腳步頓了頓,眼神冷淡地回眸:“你後悔這麽做麽?”
你後悔……騙了我麽?
神色閃了閃,付疏輕輕歎了口氣:“我很抱歉,但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我還是會這麽做。”
她孤身一人無依無靠,蘇沐如今情況不穩定急需治療,如果繼續跟蘇良翼生活在一起,情況隻會不斷惡化。
但想要靠和平手段離婚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家庭暴力起訴離婚。
形勢逼人,所以她不得不利用韓修,讓他作為證人參與到事件中來。
當然違背底線的事她是不會做的,更不會去損害別人的利益來成全自己,但欺騙終歸是她不對。
韓修是個好人,幫助了他們母女很多,她也知道這樣做多少有些忘恩負義,可她沒有辦法。
她也隻是個自私的普通人,蘇沐和韓修之間,她必然會選擇前者。
就算這樣會失去一段美好的友誼,她會難過,但並不後悔。
雖然早就料到是這樣的回答,單親耳聽到她說出口,韓修還是覺得真心像是被揉碎了一般。
他沒再言語,徑直離開。
沒過多久,救護車也趕來,將付疏送到了醫院。
照慣例配合醫生檢查,雖然沒受什麽大傷,但她的左手小臂骨折,身上還有諸多駭人的傷口和淤痕,很明顯屬於家庭暴力範疇。
監控錄像、報警記錄和醫院的病因都清清楚楚,將證據牢牢固定在案。
就算在這個過程中她表現得十分平靜,沒有痛苦沒有畏懼。
可就是這樣才引得諸多女護士女警察的同情可憐,認為她是被打習慣了才能如此淡然。
從警局出來時天都已經大黑,想起獨自留在家裏的蘇沐,付疏連忙打車回家。
家裏的門敞開著,還沒走進去就能聞到飄出來的煙味,她走近一看,就見客廳的燈關著,紅色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格外顯眼。
“你還沒走。”她輕聲道。
原以為經過了這種事,他必然會摔門離去再也不想見她,沒想到竟然還記得回來幫她照看蘇沐。
似乎才察覺到她回來,那煙頭微微晃了晃,男人低啞的聲音響起:“答應別人的事,我不會食言。”
男人起身按開了燈,一張棱角分明略帶匪氣的臉出現在付疏麵前,神色疲憊。
他眯著泛紅的眼看向她:“蘇沐睡了,我走了。”
“辛苦你了,慢走。”付疏淡淡地說。
腳步一頓,韓修很想問她有沒有其他話要對他說,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付疏輕歎一聲,關上了門。
在離婚這件刻不容緩的事上,總歸要犧牲點什麽的。
可事情總不會像預想中那麽順利。
原以為隻要有了證據,以家庭暴力的名義起訴離婚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可付疏低估了蘇良翼的卑鄙。
自從上次鬧到警察局之後,他的確老實了一段時間。
可是他不出現在付疏母子麵前,不代表他不會暗中動手腳。
就在付疏約見了一位心理醫生聊聊蘇沐的情況後,回到家就發現有兩道身影站在門口。
那熟悉的模樣,正是她的母親於豔麗和弟弟付天添。
付家住在隔壁縣城,消息閉塞人口疏離,按理說這兩個人根本不會知道她要離婚的消息,更不可能知道她現在的住址。
是誰告訴他們的,不言而喻。
心中冷笑,付疏麵上卻不顯,走到二人麵前淡定地打招呼:“媽,天添,你們怎麽來了?”
本來站得腰酸腿痛的於豔麗看到她,更是一肚子的火,直接在門口開罵:“我們怎麽來了?我不來怎麽會知道你個喪門星竟然做出那種丟臉的事!”
“哦?我做了什麽丟臉事?”付疏挑眉。
想必是蘇良翼還以為她是從前那個軟弱好欺的付疏,把她要離婚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於豔麗,想讓他們打消她起訴的念頭。
果不其然,於豔麗指著鼻子罵她:“你還好意思問!生了個不男不女的東西,男人打你就該受著,還想離婚?你要不要臉!”
一旁付天添緊跟著搭腔:“就是!這麽多年一分錢也不拿給家裏,這就是報應,真該讓良翼哥打死你!”
聽他們這麽說,付疏直接氣笑了,難過她飽受家庭暴力卻不敢反抗,明明在家裏的經濟地位更高,卻一直對蘇良翼唯命是從,原來是有這樣一個原生家庭。
雖然早在記憶中了解過付家的情況,可如今一看,簡直比想象中更加病態。
她眼神一厲,平靜卻犀利地說:“很遺憾地告訴你們,國家法律並沒有說男人打女人是天經地義,相反,這是犯法的,不然蘇良翼也不會找你們來阻止我離婚不是麽?另外,我自己賺的錢,等父母需要贍養的時候自然會拿出來,但你又不是我生的,我憑什麽要養你?”
她看向付天添,諷刺一笑:“另外,你好像早就成年了吧,這麽多年,給過家裏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