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時隔五年再進京,虞衡帶著妻兒,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才怪。
虞衡抵達京城時,虞啟昌和沈氏這倆日夜盼著兒子一家的爹娘還沒上前呢,先被齊王扔了一堆炮仗。
「歡迎回京,大宣最年輕的閣老大人~」
也就是小湯圓年紀大了,膽子也大,正牽著秦溶月的手,再小點的小糖糖還在虞衡懷裡,倆孩子都沒嚇著,不然的話,虞衡非得找齊王拼上一回命不可。
就算是這樣,虞衡也氣得不輕,差點上前當街毆打王爺。
齊王還是那副張狂的模樣,俊眉一挑便笑道:「本王知道你今天到京,特地前來相迎,怎麼樣,感動不感動?」
這可是當初福王回京都沒有的待遇呢。齊王自覺對虞衡不賴,頗為自得。
虞衡整張臉都是黑的,咬牙道:「你放炮仗就不能看著點人?倆孩子在呢!」
「這有什麼?」齊王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兒子都開蒙了,要是聽幾聲炮仗都能嚇壞,那你這兒子也就白養了。至於你閨女,也三歲了,還被你抱在懷裡,這點驚嚇都受不住?那她日後可就艱難了,大宣朝第一個女爵爺,等著她的惡意多了去了。」
虞衡聽了這話,老大不高興,「怎麼被你說的,京城都成洪水猛獸了。我還沒死呢,其他人想動我閨女?那可真是嫌自己命太長!」
「嘿,不愧是當過一州刺史的能耐人,現在說話,口氣越來越大了。」
「怎麼,王爺不樂意聽?」
「那倒沒有,本王很是欣慰。你要是像其他人那樣畏首畏尾的,那本王這會兒就該扭頭就走了。」
當閣老就該有閣老的脾氣才對。
楚次輔退下后,次輔之位便落在了胡尚書頭上。所以放眼現在的內閣閣老,首輔是虞衡妻族祖父,次輔同虞衡相交莫逆,還有個同他交情匪淺的鞏尚書,六位閣老,半數都是虞衡親近之人。加上虞衡自己,哪怕虞衡是閣老中最年輕,資歷最淺的那一個,也未必是話語權最低的那個。尤其是,楚次輔本身掌管刑部,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刑部可不是什麼無實權部門,牽扯的都是各家性命之事,誰能說虞衡沒話語權?
虞啟昌和沈氏冷不丁就被齊王搶在了前頭,竟然沒能第一時間同兒子打招呼,還要眼睜睜看著齊王胡鬧,真是暴揍齊王一頓的心情都有了。
沈氏幾年未見兒子,心中甚是想念,看著兒子懷裡抱著的孫女,沈氏更加眼饞,虞家大概真是陽盛陰衰,這一代中,虞錚又添了個兒子,三個兒子,愣是沒一個閨女,還是虞衡這邊給力,盼了好多年閨女,還真叫他盼來了一個。
沈氏不好在齊王面前發作,笑著伸手接過小糖糖,柔聲哄她,「小糖糖,知道我是誰嗎?」
小糖糖一點都不怕生,抿嘴一笑,露出兩個小梨渦,摟著沈氏的脖子甜甜道:「知道,是祖母,祖母好,孫女給祖母請安啦~」
哦喲喲,沈氏哪裡受得住這個,當即笑得見牙不見眼,抱著小糖糖心肝寶貝的哄,「乖寶貝兒,祖母帶你回家,你的房間祖母收拾得可漂亮了,你一準兒喜歡!」
提到房子,小糖糖立即想起來了自己的大宅子,趕緊提醒沈氏,「糖糖的大宅子!」
「好好好,去糖糖的大宅子,糖糖的院子可大了,一點都不比哥哥的小。」
虞衡忍笑解釋,「娘,糖糖說的是她自己的宅邸,福安伯府。」
嘿,這小小一團,還知道自己有大宅子呢!沈氏驚奇地看了小糖糖一眼,又笑著瞪虞衡,「你這當爹的沒個正行,什麼話都教。」
「這話怎麼就不能教了?」虞衡不服,「該是咱們糖糖的,就不能糊弄她。」
虞啟昌看了虞衡一眼,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口中還催道:「傻站在這兒幹嘛,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虞衡接過寶貝閨女,另一隻手牽著小湯圓,對著齊王微微點頭,和秦溶月並肩跟在沈氏身後,準備回家。卻不料齊王惡趣味上來,瞅了瞅虞衡懷裡的小甜妞,賤兮兮地壓低聲音同虞衡打商量,「你這閨女挺合我意,不如我們做個兒女親家?」
虞衡當場就炸了,「想得美!這事兒別說門,窗戶都沒有!趕緊滾滾滾,不然我要揍人了!」
娘的,自家閨女才多大呢,竟然就有心懷不軌之人盯上她了?都給老子滾蛋,不然的話,通通炸藥包伺候!
虞衡覺得齊王就是欠抽,多年未見,一開口就是這麼掃興的話,還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只要一想到未來懷裡的香甜小閨女會嫁人,虞衡就有種拔刀剁了對方的衝動,一個上頭就給小糖糖洗腦,「閨女啊,你以後可不能被臭小子給騙了過去。瞧瞧,你有大宅子,又有爵位,還有爹娘給你的數不清的財物,你就是大宣數得上的富婆。千萬不能被混小子隨便給騙了去,就該好好挑一挑,看中了的成就一段佳話,要是沒有看中的,咱們有錢有閑,也不缺那麼個混球。」
秦溶月在一旁聽得眼角直抽抽,再低頭一看,傻兒子正一臉嚴肅地點頭附和呢,秦溶月更覺得窒息。
偏生小湯圓和小糖糖都沒覺得哪裡不對,一個認為我妹妹天下第一可愛沒人能配得上,一個心裡只有大宅子,都覺得這話挺好,還一個勁兒地點頭。
秦溶月:……總覺得未來兒女的婚事都會異常艱難呢。
真是個了不起的挑戰。
沈氏還真沒騙小糖糖,說帶她去看大宅子,還真就去看了小唐姐的福安伯府。祖孫三代,三個爵位府邸連在一起,幾乎佔了一整條街。京城百姓都戲稱這是「虞半街」,京城獨一份,端的體面。
小糖糖人小鬼大,知道福安伯府那個大宅子是自己的之後,拽著小湯圓就要住進去,表述得十分清楚,「爹爹不跟祖母住,自己住大宅子,我們也有大宅子,我們也要搬出來。」
搬出來后,她再吃糖和點心,她娘就管不著啦!
秦溶月哪能不知道閨女心裡在想些什麼,忍不住搖頭失笑,「你啊,就算住過來,爹娘也是要陪著你的,哪能把兩個孩子放在另一座宅院里呢?」
小糖糖癟癟嘴不樂意,小湯圓則羨慕地看了這座宅子,握拳抿唇,「以後我也給自己掙大宅子!」
虞衡心說那這難度係數可太高了,虞家已經一門三爵了,朝廷說什麼都不會再給第四個爵位,不然的話,光是虞家人就能把朝廷的爵位分掉一半,事兒真不是這麼乾的。
但夢想還是要有的,虞衡笑著給兒子鼓勁兒,「那你可得好好努力念書學本事,以後才能自己掙大宅子。」
大宅子嘛……只要不是朝廷賞賜的爵位府邸,自己買一個也是可以的,以小湯圓現在的身家,隨隨便便就能買一個。
虞衡毫無忽悠小朋友的愧疚感。
昭寧帝等人見了虞衡也十分開懷,尤其是太子,待虞衡尤為親熱,張嘴閉嘴少傅叫個不停。
虞衡還奇怪呢,自己也沒教太子多久,主要還是陪他玩,怎麼太子現在對他這麼親近?
一問才知道,太子懷念的就是當初那段跟著虞衡分角色扮演情景劇的時光,後來虞衡離京去岐州,沒了放鬆課程的太子一度十分低落,經由記憶不斷美化,太子看虞衡,都打了一層美化的濾鏡,待虞衡能不親近么?
領導關係處好了,管理上面虞衡一點都不儲。一個州都管過來了,沒道理還管不下一個部。認真說起來,虞衡對刑部也是有貢獻的,還曾經推動過刑部立法——遺棄罪的成立。
這麼一看,讓虞衡來管刑部,還挺合適。
讓刑部官員窒息的是,這位新任的閣老,第一把火就燒到了他們頭上,讓整個刑部都開始背律法條文。
刑部上下:這可要了命了,律法那麼多條,誰能背得下?
而後,虞衡扔給他們一本律法書,先給他們示範了一下什麼叫做行走的律法書,連這句話在律法書的那一頁哪一列都給他們報得清清楚楚。
領導的業務能力這門能打,底下人還能說什麼?只能苦哈哈地繼續背律法條例。
也正是因為虞衡這一手死抓基礎的作風,刑部上下風氣更加為之一振,查案斷案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其他人都覺得虞衡最適合的是戶部,戶部胡尚書尤為認同,恨不得自己致仕讓虞衡頂他的缺。但虞衡卻覺得,在刑部也不錯,他還想干一件大事,非二十年之功不可提,在刑部正好。他能推動一次立法,就能再推動一次。
當然,前提是生產力能夠跟上來。
這麼想著,虞衡突然發現自己還忘了拿出一樣神器,雜交水稻的種子安排上。
這樣,有主食有粗糧,產量全都高得嚇人,大宣基本就告別飢荒了。
這些年人口一直在穩步增長,又因為前兩年的貧困戶免費就醫政策,讓許多窮苦百姓能夠看上病,病死的人口數量相較以往降了一點點,很是喜人。
按照這趨勢,下一代人估摸著就會出現人口爆炸情況,需要開墾新田地。
人工開墾新田地未免太累,效率也不高,如今大宣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已然進入盛世,無後顧之憂,簡單的科學技術也該發展起來了。
虞衡忙裡偷閒,給自己制訂了好幾個五年計劃,就想再拼上一次,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岐州作為虞衡一手拉拔起來的州,那裡的百姓更多被虞衡身上的大膽創新精神所影響,敢於實踐,想做各種實業,重心慢慢從農業轉為工農並舉,各地的工廠辦得有聲有色。
慈幼堂那邊也一直和虞衡保持著聯繫,虞衡每年都能收到不少慈幼堂孩子寄過來的信,有問好的,有請虞衡為她們解惑的,題目涵蓋了天文地理物理算學和詩詞歌賦等各個範圍,要不是虞衡學識淵博,還真搞不定。
不過,這些孩子也沒辜負虞衡的苦心。第一批長大的孩子都學會了謀生的手段,刺繡廚藝算數都學的極為紮實,能夠養活自己不說,還能反哺慈幼堂,照看弟弟妹妹們。
當然,其中也有部分性格極為古怪的孩子,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問的問題也天馬行空千奇百怪,簡直能和後世的十萬個為什麼有一拼。
虞衡都耐心地回復了這些孩子,用極為淺顯的語言把原理講得清晰明了。
這些孩子同樣沒有辜負虞衡的苦心,她們不擅長職業學校的生計教學,卻勇於創新,在十二年後,岐州的慈幼堂中出現了一架巧奪天工的紡布機,有半間屋子大,各色零件精巧至極,一天紡出來的布就相當於五十個人晝夜不停紡上一天的數目。
虞衡同樣是最初得知這個好消息的人,那時候,他已經是次輔,離首輔之位只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