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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個世界

  兒媳兒媳回來, 許母人逢喜事精神爽,這邊要添置、那邊要維修,一直沉寂的許家也多了幾分歡喜,

  許母有心給一直沒有懷孕的兒媳調理身體, 遂吩咐廚房的幫廚花式燉湯,早上是老母雞湯,中午就是乳鴿湯, 還有烏雞湯、排骨湯……

  湯的主材料各有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裏麵濃濃的中藥味, 不過兩天,就成功的讓白曼妮黑了臉。


  “許文澤,我跟你說,你娘要是再湯來, 我可不喝了,要喝你喝去。”回味著嘴裏的苦澀味道,白曼妮簡直一萬個後悔:“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


  許文澤有些心虛, “我也不知道娘她會這樣,我喝那些也沒用啊。”


  聞言白曼妮更加生氣了,她自認身體很好:“我喝就有用啊,指不定誰問題呢。”


  許文澤也不說話, 反正他是不可能喝的, 要是白曼妮能應付的了許母,那是她的本事。


  回來第三天,白曼妮直言拒絕了許母的燉湯,結果許母依舊笑盈盈的遞上湯就往她嘴上送。


  這味道已經聞了兩天, 白曼妮實在忍受不了, 在湯碗送到自己麵前的那一瞬間, 直覺腹中一陣翻騰,隨即一個沒忍住吐了。


  這一下,不止吐了自己一身,還吐了許母一身。


  許母的臉色當即黑沉下來,“我辛辛苦苦熬湯,你還敢吐。”


  白曼妮有點被嚇到,她進了許家門,受到的都是許父許母的熱情歡迎,還沒領教過婆婆的厲害,想起家中母親的話,頓時有點害怕,害怕裏還夾雜著點委屈。


  一旁的許文澤連忙打圓場:“娘,曼妮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身體不舒服,坐了兩天車她胃一直難受來著。”


  許母不信,可兒子的麵也不能不給,隻得別別扭扭:“不舒服你說、我給你請醫生,這朝我吐一身算怎麽回事。”


  說著急急忙忙下去換衣服,一身髒汙的白曼妮正難受著,加上許母一通指責,好不委屈,隻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又是一陣嘔吐,直將膽汁都要吐出來。


  許文澤關心上前,也不嫌棄髒:“曼妮,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請醫生來看看。”


  剛才許文澤給自己解圍的話,白曼妮是聽見了的,有心做給許母看,於是隻虛弱點頭:“嗯,我難受。”


  一旁的仆從接收到少爺的視線,連忙退下去請大夫,又有人上前攙扶著去換洗。


  白曼妮不得不承認,落後還是有落後的好處的。


  他們城裏的,請一個幫傭還得對人家客客氣氣的,不像許家的仆從,雖說都是贖身了的,可當了許家半輩子的仆人,對待許家的態度還是跟以前舊社會裏一樣,侍候的人舒坦。


  許宅不遠就有一個中藥館,坐堂的老師傅是有名的妙手回春,當即被請到了許家。


  老大夫聽人說是吐了隻以為是脾胃虛弱,不緊不慢趕來,白曼妮剛好換好了衣服,除了略蒼白的臉色外,一副健康的樣子。


  中醫講究一個望聞問切,老答複光是看還不放心,還得診脈。


  白曼妮打小看的就是西醫,內心裏是信不過這一套的,隻默不作聲等著完事。


  老大夫號了好半天的脈,猶豫的道“這脈象圓滑,如盤走珠,應是喜脈。”


  白曼妮詫異至極:“你是說我懷孕了?”


  許文澤也沒想到,竟然這麽巧,回許家的時候被診出脈來,直覺不好。


  還沒等他想明白什麽不好,有機靈的丫鬟就溜去找許母,這天大的好消息,可不得重重有賞。


  許母聽了自是喜不自勝,原先滿腹怨氣一下子沒了影兒,隻有滿腔的興奮與激動。


  她終於要抱孫子了,原本還以為兒媳故作姿態,這下也不覺得了,反而認為是孫子調皮才讓兒媳吐了。


  返身回去看到白曼妮的肚子,一想到裏麵裝的是自己的乖孫孫,恨不得上前摸摸,隻到底忍住了。


  “文澤啊,你終於要有後了。”


  許文澤尷尬笑笑,拍拍白曼妮的肩膀,示意她別介意,白曼妮見婆婆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自己的二人世界就要結束。


  不管白曼妮怎麽想,這都是許家的大喜事,晚上許父回來,亦高興非常,手一鬆就給出了不少好東西。


  許家傳了百來年,家族積攢豐沃,之前許文澤都在外麵,東西由許父保管、少有拿出來的時候,如今因著小孫孫的緣故才舍得給出一些。
——

  一家四口都沉浸在滿心的喜悅之中,隻有白曼妮略微有些不安,隱隱覺得可能有什麽不妙。


  回到許家的第四天,許文澤和白曼妮受到了許家最高規格的歡迎,就連一直在外忙碌的許父也沒有出去,跟在許母身後看她各種準備。


  第五天,白曼妮依舊備受許家關注,是整個許家的中心。


  一想到明天就是原定離開的日子,白曼妮還是滿心歡喜準備起來,至於懷孕的事情,她想要回去找親媽商量一下。


  其實白曼妮被兩邊父母都催過不少次,早已做好了懷孕生子的心理準備,這會兒對腹中的孩子不說有多喜愛,可也並不討厭。


  對現狀她更多的是茫然無措,還沒有做好去做一個母親的準備,懷胎十月、全身心為了孩子,肆意活了二十多年的白曼妮有點難以想象。


  不到第六天,看著收拾行李的兒子兒媳,許母就急不可耐的上門勸說。


  “文澤啊,曼妮她懷孕了,跟你回去不方便、也沒人照顧,要不就留下來吧,我好好照顧她。”


  許文澤被許母的話驚到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娘,你說什麽?”


  還不待許母再說一遍,白曼妮就抗拒出聲:“不,我要回去。”


  許母原先高興到諂媚的臉就是一冷:“文澤,曼妮還懷著孕呢,坐車這麽累,而且你要工作,肯定沒時間照顧她,交給我你還不放心。”


  許文澤沒好意思說,婆媳倆在一起就絕對不能放心,他可還沒忘記,這懷孕是怎麽查出來的。


  但再傻他也知道這話不能說出口,而且許母說的確實是一個問題,懷孕前三個月都是危險期,一路坐火車回去實在難為人,來的時候不知道也就罷了,回去再這樣他也擔心。


  這麽想著,他不由得將目光移向了妻子:“曼妮,娘說的對,你現在身子重,要不先留下來,等身子穩了我再來接你。”


  白曼妮萬萬沒想到自己不妙的預感應驗在了這裏。


  她自然是不願意的,“文澤,我要回去,這裏沒有你,我害怕。”


  且不說許文澤聽了這話如何熨帖,許母聽了反正是不高興的:“我照顧有什麽不放心的。”


  許父也不滿的看著兒子,好不容易要有小孫孫,總不能還生在外邊吧。


  一個眼神示意,許文澤就跟著許父出去了,留下許母和白曼妮共處一室,原本和諧的氛圍因為一個要走、一個非要留,有了幾分不愉快。


  但許母依舊是高興的,她和兒媳互相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歡兒媳肚中的孫子啊。


  在前兒媳身上耗了三年,又在現兒媳身上耗了三年,說起來,兒子結婚六年這還是第一個孩子呢,來的珍貴,許母自然珍惜。


  "曼妮啊,這懷孕了可要小心,以後.……"

  白曼妮生無可戀聽著許母的諄諄教導,那邊的許文澤也不輕鬆,父子兩人就未來做著溝通。


  “文澤,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讓你回來,以前你想在外麵闖蕩我也不逼你,可現在,我老了、你也有孩子,是時候回來接手許家的產業了。”


  許文澤低著頭,可他早已超過了許父的身高,垂頭還是能看到許父已經蔓上鬢角的銀發,從沒有哪一刻許文澤如此清晰的認識到,父親老了。


  記憶力那個無堅不摧、能撐起一片天的父親老了,到了自己該繼續撐起許家這片天的時候。


  許文澤莫名有些驚恐,他其實不喜歡做生意、也不喜歡生意場上的你來我往,所以在成年之後,他選擇了去外麵,過自己喜歡的日子。


  過去幾年是他最為自我任性的一段時間,包括離婚再娶,可人總要長大,如今也到了他長大的時候了。


  見兒子一直沉默,許父又道:“許家的產業早晚都得你來接手,早點回來我還能帶你幾年。”


  許父也有些無奈,兒子的不甘願他也看在眼裏,不然不能讓唯一的兒子就這麽在外麵荒廢時間。


  可許家隻有他這麽一個繼承人,也好在隻有一個,要不然,又有誰能一直養著別人呢,好在兒子聰明,現在教也不晚。


  最後,隻聽見許文澤低低應了聲:“嗯。”


  許父這才舒心,你這次回去,把手頭事情了一了,也跟親家說一下情況。


  許文澤點頭,沒再吭聲,到底有些無奈的不甘願。


  許父也不勉強,回來是早晚的事情,這麽大片家業總得有人繼承。


  父子倆就這麽把事情定了,許文澤苦惱萬分,這不僅是他願不願意的問題,還有妻子那邊的。


  妻子連懷孕都不願意留下,要是說以後都留在豐安市,她會願意嗎,許文澤忐忑想道。
——

  這天晚上,許文澤沒敢提這件事情。


  第二天他就要走,這一走說不定再回來就要留下,許文澤再也不敢拖延,將昨天和許父說的一一道來。


  白曼妮聽到消息隻覺如同晴天霹靂,知道自己嫁個了小地方的人是一回事,可知道自己就要到這樣的地方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過去二十來年,她自認一直走在時代的前列,從未在意過別人的視線,可是以後呢,這個小城是那麽的封建落後,自己真的能適應的了嗎?


  白曼妮不確定。


  阻止不了,她隻能去接受,有夫有子、也有了負擔,她迷茫、可到底要往下走。


  最後,她寫了一封信,給自己的父母征求意見,交由許文澤帶回去,自己先留下來養胎。


  許文澤回去之後辭掉工作,去了一趟白家,收拾了家裏,鎖上屋門,托了可信的朋友照看,一切收拾妥當再次回到豐安市,這一次就是長久的留下。


  許文澤帶回來的,除了一堆的行禮外,還有白家父母給白曼妮的信。


  白曼妮看著父母勸她好好呆在許家、要聽話、孝順公婆的話,隻覺得這不是自己親爹媽寫的,可看字跡確實是。


  以前她爹娘不這樣的,他們總是說,曼妮以後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過,一定要高高興興,可現在他們告訴自己,要聽話,聽公婆丈夫的話。


  一切都不一樣了,白曼妮看著自己還不顯懷的肚子,也想不明白是不是因為有了這個孩子。


  許家大少爺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在豐安市傳開了。


  許家的生意遍布整個豐安市,不說獨占鼇頭,可也碾壓其他幾家,一向是眾人關注的對象。


  許家大少盡管不在本地,可關於他的故事也不少,六年前的大婚,三年前的離婚和再婚大戲,時至今日還有人提及。


  這下人回來,大家也都能猜到是為了什麽,許家要扶持下一代上位,這中間是不是有可圖謀的利益,屈居許家之下的幾家都蠢蠢欲動起來。


  要說這個消息影響最大的,還是已經另嫁他人的章君雅,

  作為許家被掃地出門的許家兒媳,章君雅也算得一個小小的傳奇了,一嫁是許家大少,二嫁趙家小兒子竟也不差。


  這讓人仰慕的優秀男子,普通女人一個都遇不到,她兩次嫁都是高嫁,隨是離過婚的,可竟也是不少女子崇拜的對象,有不少女子以她為學習的榜樣呢。


  除此之外,在豐安市大受歡迎的蛋糕房也是一大要素,隨著美味的蛋糕產品虜獲豐安市男女老少的心,店裏生意蒸蒸日上。


  情場職場雙得意,簡直是當代女子的模範,在眾人的心目中,新時代女子不外如是。


  對比起素未謀麵的許家新任兒媳,眾人心裏的天平難免有些傾斜,由此對許家新少夫人更加好奇。


  隻白曼妮如今懷孕,正是許母心頭的寶貝疙瘩,哪裏能輕易出門,而且白曼妮也是打心底看不上這種小地方的,五光十色的現代大都市才是她的所在。
——

  生活總是不以人的意願為轉移的,許文澤回來接手家裏的生意,少不了四處應酬,聽到的就要更多一些。


  要說他對自己的前妻再嫁沒有感覺那是騙人的,但新社會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就是有些微的怪異感,原來那個畏畏縮縮低著頭的小姑娘,也有嫁給別人的一天啊,也不知到了別家會不會被嫌棄。


  在一個城市就沒有不碰麵的,更何況,趙家和許家也算世交,生意上的往來更少不了,來往應酬間,也能經常打個照麵。


  許文澤在離婚之後再見前妻,已經是離婚的若幹年後,。


  麵前人的變化極大,原本覆蓋全身的粗大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緊貼的旗袍,與妻子的小洋裝比起來又別有一番風味。


  臉上畏縮的神情也不見了,反之麵上是一副自信的笑意,挽著身邊人的胳膊,儀態萬方。


  許文澤想,原來離婚後她過得還不錯,那他的愧疚也能稍微少些了。


  章君雅這是不知道許文澤的想法,否則必定得狠狠唾他一口,她過得艱難、漫天流言蜚語的時候怎麽沒見這人愧疚,不過虛偽的假慈悲罷了。


  好在,如今的她已經能表現的如同看見一個陌生人一般,露出一個官方的笑容,然後擦身而過。


  她如今過得很好,但也並不想和許家人冰釋前嫌,兩家人還是隔的遠遠的就好。


  兩人擦身而過,章君雅看著身邊一直用行動默默支持自己的丈夫,心裏滿滿的幸福。


  章君雅夫妻倆並沒有把遇見許文澤的事情放在心上,畢竟那是過去式了。


  但許文澤卻還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來。


  曾經,他還年少輕狂,以為自己離開了這座小城,歡迎自己的就是廣闊的未來,但現在他才明白,再折騰,也就是在那一畝三分地上,他沒有揮斥方遒的能力,更沒有堅持到底的決心。


  商人,做一個沾滿銅臭味的商人,是他最不願意接受的未來,隻是想想自己幾乎可以預見的以後,他就覺得一陣憋悶。


  回到家裏,那股鬱氣依舊難以抒發,但家裏的氣氛確實很好。


  懷孕的白曼妮即使驕縱了點,但在滿心歡喜的許母眼裏,依舊是喜人的很,至於許父,是不會關心到這些小事的。


  不管願不願意,許文澤的生活還是就這麽繼續著,許家的產業由許父一點點親手交到他的書中,他也變得越來越忙。


  無數次妻子抱怨自己太忙了,沒有時間陪她,許文澤隻得無奈一笑,他能做的知識給錢讓她去花。


  而白曼妮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出去,即使再嫌棄這個小城,但已經結婚生子的她也注定了一輩子隻能在這裏了。


  兩夫妻的關係隨著距離的拉開漸行漸遠,曾經恩愛非常的夫妻,也變得如同天下大部分夫妻一樣,相敬如賓。


  白曼妮從來沒有跟許文澤說過,其實她後來也見過那個女人,自己丈夫的前妻。


  她變得和以前很不一樣,因為有著自己的事業,簡直渾身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像極了她對自己未來的期望。


  她的丈夫陪在她的身邊,也像極了自己曾經以為的夫妻相愛一生。


  可終究,時間不許人。


  如今的他們,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許文澤需要為了一家老小,拋下曾經所謂的文人傲骨,而她也需要為了丈夫和孩子,放下自己曾經的驕矜得意,做一個深居宅內的婦人。


  仿佛他們的生活,顛了個個兒,又仿佛,一切原本就該是這樣。
——

  身處局中的人尚且看不清,作為旁觀者的冉佳怡卻是看的再清楚不過。


  一個人所謂的未來,不過是看自己去爭取了什麽。


  似許文澤和白曼妮這種,自稱新時代民主自由的新一代年輕人,本質上依舊沒有逃脫上一輩的傳承、命運的枷鎖,隻要他們依靠許家,那麽他們的未來早已注定。


  隨著屏幕漸漸暗下來,一場劇終了。


  冉佳怡深呼出一口氣,一個人走出想要走出既定的命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權看個人堅持能否。


  又一個任務圓滿結束,冉佳怡感覺身體再次輕盈了一點,就知是這次委托者的饋贈。


  在給了自己這部分靈魂能量之後,原主這一世死後也得好好休養才能養回來,但平複了怨氣,原主下一輩子至少能順利投胎。


  渾身充滿了幹勁,冉佳怡這次選擇不再休息,而是繼續開始下一次的任務。


  滾滾再次打開係統的大門,這一次進來的是一個氣質雍容華貴中帶著一絲絲俗氣的中年女人。


  隻見其一身鮮豔紅衣,妝容精致、頭上點滿珠翠,這樣的人該是得意張揚的,然而其此時的麵色卻頗有些愁苦,不消問,冉佳怡也知道這又是一個不得意的女子。


  隻是不知是何等不如意,請人在麵前坐下,冉佳怡豎起耳朵細細傾聽。


  “這位姐姐來到這裏,可是有什麽不如意的?”


  隻見麵前女子聽到這個問題,渾身一震:“你是能幫我完成心願的嗎?”


  冉佳怡點頭應是:“這裏就是為了幫助你們的。”


  女子這才放鬆下來,苦笑一聲,開始講述起了自己的一生。


  “我本名羅明月,明月,意為羅家的掌上明珠。


  羅家是商戶,商笨低賤,可羅家作為皇商,又多了幾分體麵,加之管著宮裏的瓷器和茶葉生意,就是在富貴如雲的京城,也是有些地位的。”


  隻是,商家女難嫁。


  商人重利,羅家本就是最為富裕的那一撥商家,再嫁商戶就是低嫁,沒有任何價值,羅家自然不幹這樣虧本的事情。


  所以,一般羅家的女子隻有兩個去處,一就是那些高門大臣的小妾,至於正室那是不敢想的,也沒人會納一個商戶女進門做官家太太。


  還有一種就是嫁給寒門學子,在京城的羅家更多的是榜下捉婿,簡單省力,不管未來官位大小,都是妥妥的官家夫人。


  我命好,是我們那一輩唯一的嫡支嫡女,嫡女很大程度上意味著不用做妾。


  我十五歲那年,恰逢京城會試,那時候家中已經有些著急,上麵庶出的姐姐都已經進了那些官員的後院,下麵庶出的妹妹也差不多定好的要去的人家,隻有我,還不知道去處。


  我是既期待,又惶恐,不知道自己會嫁給一個什麽樣的人。


  那一年會試結束是二月底,春寒料峭的時候,我跟著母親和姨娘她們在茶樓喝茶,父親和兄弟們帶著一眾仆從,在放榜的地方等著榜下捉婿。


  一甲的我們是不敢想的,那都是官家庶女們的選擇,要是家世好點的,官家嫡女也未嚐不可。


  我們這種商戶,一般挑的都是那種二甲裏麵,家境一般、未曾婚配過的。


  這樣的近視如朝為官需要我們的錢,而我們用錢去投資一個小小的進士,賭的就是將來的那份可能。


  賭輸了,一輩子就是一個小官夫人,賭贏了就是位極人臣的妻子,看的就是那份運道。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的夫君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所以我也沒有多少期待,橫豎羅家足夠當我的依靠。


  事實也確實如此,羅家雖然本身沒有官職,可有錢能使鬼推磨。


  但婚後,我才知道,不是有錢就是萬能的,世上多的是那陰暗小人,一麵不屑你的銀錢,背後指不定怎麽算計。”
——

  冉佳怡對這位姑娘講的故事有了點興趣:“所以,是你的夫君貪圖你的錢?”


  女子點點頭,“視為囊中之物。”


  四個字足以看出那男子的野心。


  女子繼續:“父親為我選中的是二甲三十七名,叫翟陽文,我就跟我的姐妹們一樣,攜著大筆嫁妝嫁了過去。


  翟家是京城郊區一戶鄉紳之子,也祖上也有人當過官,勉強算是耕讀傳家,靠著幾十畝地養活一家老小,還有子孫讀書的開銷,日子過得並不寬鬆。”


  就如他考中的名次一樣,翟陽文讀書的天賦並不是很好,高中那一年已經二十有一,在三年一次的春闈中,能得中的本就說明了他的優秀。


  翟陽文得中後,並未考入翰林院,而是直接進了戶部,當了個七品小官。


  京城的宅子寸土寸金,翟家隻要一套祖上傳下來的宅子,我們婚後就是住在了那處宅子裏。


  宅子不大,隻二進,勉強夠一個三口之家度日。


  可是,翟陽文是翟父的獨子,在我們婚後兩個月,翟父翟母自然也就辦了進來,原本還寬鬆的小院頓時就變得擁擠了起來。


  我那時候也是傻,想著地方是真的小,翟家也沒有能力置辦更大的宅院,就從自己的嫁妝裏選了一套五進的大宅院出來,一家人搬了進去。”


  冉佳怡聽到這裏,已經大概清楚後麵會發生什麽,無外乎得寸進尺,妻子有錢是一回事,願意出錢又是一回事。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委托者自己主動,保不齊後麵就是翟家逼迫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冉佳怡的猜測。


  “我一開始其實沒想那麽多,我的嫁妝裏本就有京城的幾處宅子,空著也是空著,還不如住進去劃算。


  可是,就在我們住進去沒多久,翟家就提出,他們二叔家的堂弟,也要參加春闈,希望搬到京城來住。


  翟家原本就是住在村子裏,說是京城,其實離京城中心也有半天的路程,為了讀書搬進來,我沒有話說,而且,還是那句,宅子空著也是空著,住人也沒什麽,頂多下人們累點兒。


  就這樣,先是二房的堂弟,再是二房的叔嬸,二房的一家人最後住進了我的嫁妝宅子裏。


  人都住進去了,我總不能趕人出來,更別說春闈後得中,留在京城為官,更是需要一處宅院,夫君、公婆一起說情,我也就忍下來了


  可等之後,就不隻是房子了,我的首飾、下人們、馬車,甚至銀子,都是被翟家人這樣或接或拿的拿走了。


  其實我也想不明白,怎麽就到了那步地步,翟家人的荷包漸漸充裕起來,我的嫁妝卻一點點縮水。“


  委托者想不明白的事情,冉佳怡卻看的明白。


  翟家人雖說是書香門第,讀書人也不少,但不過是以借之名,行盜竊之事,從小錢到大錢,一點點逼著原主讓步,隻有原主那個傻瓜,才會覺得每一筆花的錢都花在該花的地方上。


  其實,從一開始,原主就不該養大翟家人的胃口。


  從一開始的宅子讓步,就是一個錯誤,一步錯、步步錯,那讓出的何止自己的宅子,還有委托者的底線。
——

  也或許是委托者從小被娘家教養的問題,本身是想著互相成就的,可翟家隻想著一味索取,原主可不就隻能一直損失了嘛。


  “我死的時候,我的嫁妝已經不剩下什麽了,原本一百二十八台豐盛的嫁妝,竟然不過二十年就以正當的名義消耗的一點不剩,也是一個笑話,我的笑話。


  羅家上百年來都沒有做過我這樣的虧本生意。”


  苦笑的語氣,飽含心酸與諷刺,冉佳怡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該怪她自己蠢笨,還是該怪翟家太過貪心。


  “你能幫我嗎?”最後,這位叫羅明月的委托者,將滿是希冀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冉佳怡鄭重點頭:“那麽,你的願望是什麽呢?”


  羅明月低下頭,思索片刻,道:“我希望我的錢不要再用在翟家人的身上,再也不要管他們是什麽理由,又是因為什麽必須的借口,我的錢就該由我自己來花。”


  冉佳怡聽隻是這麽小的一個願望,當即點頭:“你放心吧,我會替你完成你的欲望的。”


  羅明月這才滿意,被係統領著下去休息。


  冉佳怡則開始了這次對這次任務的思索,不得不說,這樣的任務還是冉佳怡第一次遇到。


  以前的那些任務,對是對,錯是錯,涇渭分明,可是這一次,在委托者的表述中,雖然有自己不爭氣、撐不住底線的原因在,可是委托者也分明覺得,那些錢都是該花的。


  冉佳怡有點懷疑,那翟家人是不是對原主洗腦了,才會讓原主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錢用在夫家一群人身上。


  真相如何,還得親眼看見,冉佳怡覺得,隻要自己堅守住了底線,這次的任務應該不難才對。


  可惜冉佳怡還是想的太少了,有些人惡心人的手段,那就不是一般人想的出來的。


  不過等到進了任務世界,冉佳怡自然會知道原主的難處。
——

  一陣短暫的眩暈,再睜開眼,冉佳怡已經換了一處地方。


  這是一處典型的古代宅院,亭台樓閣、假山流水,除了大小有所欠缺,算的上一處不錯的宅院。


  這就是原主新婚後住進的翟家在京城的院子,如今兩人新婚已經兩個月,昨日裏,翟陽文已經跟原主提了父母要搬過來的事情。


  原主沒有直接同意,卻也沒有拒絕。


  婚後公婆要跟兒子住在一起,這說到哪裏都有理,原主沒有拒絕的權利,可是,看看眼前的院子不過兩進,住著原主、翟陽文以及一幹下人,就足夠吃力的,再要住人進來,就真挪不開身子。


  晚上,翟揚文從衙門下班回來,在飯桌上難免又提起了這件事情。


  從原主作為兒媳的角度,拒絕公婆住一起本就不對,所以最後冉佳怡還是如同原主一般同意了這件事情。


  隻是她可沒有原主那麽好打發。


  “爹娘來一起住,本就是應當應份的。隻是這院子不大,我出嫁的時候,爹娘給我陪了不少下人,怕是住不下了,爹娘肯定也要帶人進來。”


  翟陽文不知道妻子說這些幹什麽,在他看來還有推脫的意思,當即就露出了不高興的神色。


  不等他說什麽,冉佳怡繼續道:“所以我想讓我的下人搬一些到別的院子裏去。你是知道的,我的嫁妝裏陪嫁了院子,正好讓他們過去守門。“


  這話聽起來完全就是為自己爹娘考慮的,翟陽文沒有拒絕的權利,不管內宅的他自然也不懂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家裏這些事情就隨你們安排吧。”


  得了這一句話,冉佳怡就放心了:“明天我就讓下人收拾一下。隻是我們現在住的是主院,爹娘過來了我們要搬到東院去的吧?”


  這處院子本就不大,東院就更小了,孝道在前,翟陽文看不慣那窄小的偏院也隻能同意。


  “主院自然是該給爹娘的,嗯,那這兩天你讓人收拾一下,就搬到東院去吧。”


  冉佳怡也沒有多說什麽,順從的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等到翟陽文去上衙門了,冉佳怡也立即收拾開了。。


  別看他們新婚才兩個月,但是要收拾的東西可不少。


  就說原主滿滿當當的嫁妝,幾乎擺滿了主院的房間,如今的東院肯定是住不下的,冉佳怡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它們挪到自己的嫁妝宅子裏去,省得放在全家人麵前又被誰盯上。


  除了一些生活要用的東西,以及必要的金銀收拾,其他的,尤其大件、貴重的東西冉佳怡統統讓下人搬到了她自己的院子,又撥了一半的下人過去照看,這才一切妥當。


  原本擁擠的院子也顯露出了幾分空曠來。


  忙活了整整一天,冉佳怡累得腰酸背痛,但是看到成果還是非常滿意的。


  原主那一世沒有主動提出讓院子,所以翟父翟母來了後是住在東原的。


  小輩住主院、長輩住偏院,本就是一件讓人詬病的事情,這也為後來翟家人提出換院子埋下了禍根。


  冉佳怡做的還不僅如此,她還吩咐廚房的把夥食的標準降下來。


  原先這裏住的就原主夫妻,都說夫妻一體,原主也沒想著計較那麽多,家裏一應吃住都用最好的。


  隻是供一個人跟供一大群人的區別還是非常明顯的,更何況,自從婚後,家裏的開銷就都是原主負責,至於翟陽文那微薄的俸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於是這天晚上,等翟陽文下衙回家,就發現家裏大變樣了,要不是確定自己沒走錯,他都懷疑自己進了別人家門。


  好在想起了昨天晚上夫妻倆夜話,把主院讓給父母的事情,沒想到動作竟然這麽快。


  等到晚飯的時候,原本兩個人滿滿當當一桌子菜,竟然變成了四菜一湯,兩個人夠是夠了,但也算不上豐盛。


  翟陽文看著縮水了不止一倍的飯菜,更是驚愕:“今天的飯菜怎麽如此簡陋?”


  看著眼前挑三揀四的男人,冉佳怡十分嫌棄,還有臉說飯菜簡陋。


  心裏已經在暗暗戳對方的小人,冉佳怡麵上依舊溫和的笑著:“家裏賬上銀子不多了,也是我的錯,前麵兩個月我沒反應過來,還按照在娘家的來,太過浪費了,如今賬上空虛,我們還是節省點為好。


  再說了,前幾天方大人家夫人跟我說,當今聖上提倡勤儉節約,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把飯菜縮減了。“


  說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像是為自己的不懂事尷尬,搞得翟陽文不滿也不知道說什麽。


  他哪裏知道,方夫人那哪裏是好意提醒,不過是譏諷原主商戶女,隻知享受、不知大局罷了。


  看著眼前的飯菜,翟陽文仿佛回到了自己曾經在翟家的日子,一家三口也就七八個菜。


  一頓飯用的翟陽文十分不高興,冉佳怡卻是怡然自樂,菜雖然少了,但她吩咐上的她都是自己喜歡的菜色。


  距離翟陽文提起這件事不過三天,翟父翟母就坐著馬車大搖大擺過來了。


  人過來的時候,冉佳怡正在屋內休息,聽見下人來稟,起身出去迎接。


  兩人帶的東西不多,才隻有兩個馬車,但想也知道他們的生活物品不會隻有這麽多,身邊伺候的下人更少,隻有兩個,一個是跟在兩人身邊,一個在門口守著馬車。


  冉佳怡隻能惡意的猜測,他們隻帶這麽多是希望原主支援這些。


  不過要叫他們失望了,冉佳怡如今留下來的不過是自己能用到的嫁妝,以及自己貼身伺候的仆人,更多的卻是沒有了。


  這院子原本就是翟父翟母收拾的,院子裏都有些什麽,她不信兩人不知道,如今不過想著讓原主出血罷了。


  冉佳怡也不去管那馬車,帶著人就直接進來,麵上還得做出一副十分歡迎的態度。


  “爹娘,你們可來了,前幾天陽文跟我說了,我就惦記著這事,如今你們總算來了。”


  翟父翟母聽見了,受寵若驚,都是婆媳天生不和,現在看來自家的兒媳倒是個好的。


  “這麽點路,哪要你去接,我們自己過來就行了。”


  冉佳怡邊說邊將人往正院引:“主院我們已經收拾好了,現在都是空著的,爹娘應該夠用了。”


  翟母有些意外,她做好了準備住偏院的準備了,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說起來也是兒子兒媳的孝順,翟父翟母自然高興。


  隻是等人真的進了主院,兩人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院子外麵也太空了吧?


  當初自己來收拾的時候,置辦的家具擺設都不見了,不僅如此,院子裏麵一個侍候的人都沒有。


  要不是地上沒有什麽灰塵,他倆都要以為就是荒廢了很久的宅院了。


  “爹娘你看我都收拾好了,你們帶的東西直接放進來就好。”


  冉佳怡之前收拾東西的時候,真的是一點沒給人家留下來,基本新房裏用的都被她叫人拖走了。


  翟父為難道:“我們過來本來是準備住偏院的,也沒有準備那麽多東西和下人,現在可怎麽辦?”


  冉佳怡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那爹娘你們今天先湊合下,距離也不遠,明天再讓人送過來就是了。”


  然後她裝作才注意到的樣子問道:“對了,東西呢,怎麽沒人帶進來?”


  翟母有些尷尬:“我們沒帶多少人,總共就倆馬車、兩個人,留下那個要看馬車的呢。”


  冉佳怡隨即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爹娘,對不住了,這原本應該我讓人收拾的。隻是前幾天收拾院子的時候。我的東西都給搬到別的地方去了,下人也都跟著去了,如今手底下就幾個丫鬟,讓他們搬東西,恐怕也搬不動了。”


  三人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翟父出了主意2:“不行就去街上喊幾個有力氣的力夫來幫忙搬一下就是了。”


  翟母有點心疼錢,但是東西總要進來的,不然他們今天晚上都住不了。


  想到口袋裏寶貝疙瘩時的錢,翟母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兒媳,眼神希冀的望著她,希望她能自己領悟。


  隻是冉佳怡就當自己是瞎了、聾了,別有意味的話、別有意味的眼神,反正都是看不到、聽不到的。


  無奈,翟母一臉肉疼的從自己荷包裏掏出兩角碎銀子,兩個力夫分了下去,眉開眼笑地道謝離開,笑的翟母的心更肉疼了。


  等到人都把東西搬了進來,主院看著還是空蕩蕩的,翟父翟母都有些尷尬。


  冉佳怡像是沒有意識到一般,借著出去準備晚飯的借口溜走了。


  等到晚飯上來,冉佳怡才再次露麵。


  鑒於今天是第一天,冉佳怡讓準備的菜色還比較豐富,一頓飯吃的幾個人都很滿意。


  吃飽喝足,冉佳怡再次給人添阻:“娘,如今您搬進來了,家裏的事情還是您管著吧。”


  這吃力不討好,還要倒貼錢的“好事”,還是盡早甩出去的好。


  翟母有點心動,她管了幾十年的家,要是讓兒媳當家,她難免覺得寄人籬下,要是當家,那兒媳不得好好伺候自己。


  沒多想就要應下,翟父用力拽了一下發妻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說話。


  “我們都是鄉下人,哪裏懂這些,還是明月你來管,我和你娘都放心。”


  冉佳怡哪裏肯:“爹,我知道您的意思,隻是我年紀尚淺,很多事情還要娘多教導。”


  翟母不懂老伴的心思,但無疑管家是一件好事,她隨口就應下:“那就我管吧,不過你也要學著點,早晚還要你接手的。”


  冉佳怡心想,那這可能沒有這天了,趁熱打鐵,她將兩個月的賬目都交給了翟母,還有府中庫房的鑰匙,一並交了出去。


  這下冉佳怡無債一身輕,隻等著看他們怎麽對付府裏的開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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