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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個世界

  冉佳儀離開了也就不管許父許母商量些什麽, 隻要把離婚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好。


  至於許父想的什麽算做給章家的封口費,冉佳儀一點不考慮,這是原主在許家幾年的賣身錢, 可不興還給章父章母的。


  正在苦惱的許文澤可不知道冉佳儀主動上門降低好感度, 使得許父許母對她的印象差了點, 反而對城裏的嬌俏小姑娘多了幾分好感,或者說是對她的單純有好感。


  再生氣,兒子也是唯一的親兒子, 許父許母氣頭過了,還是得滿足兒子的心願,哪怕放走未來兒媳婦。


  送走了冉佳儀, 許父許母就讓人將兒子喊來了,隻是一起來的還有白曼妮,兒子的新女友, 這讓準備與兒子好好商量事情的許父許母有些不高興。


  許母到底有點舊思想,不喜歡白曼妮這種像是倒貼的女人,而許父則相對現實多了, 找同一個地方的妻子, 對於兒子以後的發展都是好的。


  “文澤, 我和你爹想過了,你們小倆口是要有自己的日子, 隻是, 我和你爹年紀也大了, 不僅身邊需要有人照顧, 也想抱孫子了, 你們倆盡快給我們生個孫子, 我和你娘也就能頤養天年了。”


  話說的不甚明顯, 但是誰都聽得出來,老兩口說是要抱孫子,其實還不是要兒子以後把孫子送回來養。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都說人往高處走,許文澤但凡自己能走出去,就不舍得讓子孫後代繼續留在豐安市這個小地方。


  許文澤麵對親身父母還能忍耐,但是白曼妮就實在忍受不了,第一是她還沒有生孩子的打算,她自己年紀還小,沒有足夠的勇氣麵對生育、撫養孩子的艱辛,第二,即使她生了孩子,不論男女那都是自己的寶貝,哪有往鄉下老人身邊送的道理。


  白曼妮年紀不大,雖說小心思多,奈何麵部表情管理不夠,一眼就讓上麵的許父許母看出來了。


  這一下原本沒想要阻攔兒子的許父許母心都有些涼,兒媳婦這樣一副嫌棄他們的樣子,還能指望她肚子裏出聲的孫子能真心孝順他們這一雙爺奶嘛。


  所以啊,還是要把孩子抱到自己身邊養才是,自己養的才跟自己親。


  許父許母拿定了主意,也撇開臉不去看兒子那可憐巴巴的表情:“你們肯定不止生一個孩子,以後送一個孫子來給我們養老就行,誰願意回來許家的家業就是誰的。”


  “家業”一詞出口,許文澤和白曼妮兩人都眼睛一亮。


  許家的家產無疑是一筆很大的財富,但奈何許文澤人不在豐安市、也不做生意,這偌大的一攤子現在還緊緊握在許父的手中,許文澤除了每個月能收到家裏打過來的錢外,對家裏的生意是一點都不知道。


  以前的他光棍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然是不愁的,可現在馬上要結婚生子、承擔家庭的重擔,許文澤也不得不為以後多考慮幾分,總不能一直靠父母供養吧。


  而且,許文澤對於之前父母斷了自己的錢來威脅自己娶妻也是有些怨氣的,不然現如今何至於到了這步田地,還要先離婚再結婚。


  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比起家裏現成的錢,還是大城市和小官職來的有吸引力,但自己沒辦法繼承,卻可以生個孫子來繼承,許文澤發現自己可恥的心動了。


  親爹的錢不一定是自己的錢,可親兒子的錢那不鐵定是自己的嘛。


  許文澤暢想的很美好,白曼妮也不差。


  她看上許文澤本就有他家世加成的原因,不然誰還能真的看上一個窮小子。


  可惜的是許文澤手頭有錢,但也有限,許父給錢都是掂量好了的,就跟放風箏似的,有張有弛,但也得把風箏牢牢握在手裏,生怕手一鬆風箏就飛遠了。


  因而,白曼妮跟許文澤在一起後,比起自家原先的日子是好了不少,可也沒到達真正有錢人的地步。


  這會兒一想到老人在盼著孫子,自己又能憑借未來的孫子撈到多少好處,心裏也不由得蠢蠢欲動,恨不得明天就能有個大胖小子。


  至於之前考慮的孩子不出息、不孝順自己的這些擔憂則都被扔到了腦後,有家業繼承怎麽會不出息、對親娘怎麽能不孝順。


  ————-

  有了小主意,許文澤和白曼妮兩人當即就付出行動。


  一個諂媚地道:“爹娘,你們說的什麽話,孫子孝順爺奶都是應該的。”


  一個做出嬌羞狀:“這都是以後的事情呢,我和文澤哥還沒有結婚呢。”


  許父和許母對視一眼,眼裏心裏都是得意,兒子和準兒媳這就是同意了,小樣兒,還能鬥得過他們。


  不過拿手裏的家業誘.惑了一下,兩個傻小子就上鉤了,也不想想,就這一個兒子,許家的家產不留給兒子還能給外人不成。


  隻是,到底想要有孫子,那首先就得有兒媳,問題兜兜轉轉又回了過來。


  孫子總得兩個人一起生,現在婚都沒結呢。


  這可不意味著他們就得房兒媳去和兒子過好日子嘛,想想就不甘心,可又沒有辦法,真是叫人生氣。


  想到這一茬,許母又開始埋怨前麵的兒媳不爭氣,不然結婚兩年多,孫子都會跑了,也不會被休了。


  可惜當初是兒子不願意,馬上都要離婚了,想再多都是白搭。


  一想到他們老兩口都這麽大歲數了,不說孫子,連個能陪伴膝下的小輩都沒有,許父許母就覺得心酸,說不得哪天他們倆病了倒下都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關心。


  一時被糖衣炮彈轟炸,白曼妮難免被迷了心神,可是,這會兒看著許父許母又恢複難看的神色,白曼妮頓時就想起了自己今天來這一趟的主意。


  前些天她就萌生了一個主意,這老兩口不是想要有人陪著他們嘛。


  之前是逼著兒子娶了一個兒媳在家侍奉,現在又想故技重施,白曼妮自認可不是前麵那個那麽好脾氣。


  她是要跟著許文澤出去過光輝的好日子的,可不能留在鄉下地方被公婆磋磨。


  但是吧,手握重財的許父許母也不能得罪,不然錢袋子可就沒了。


  所以啊,白曼妮就想出了一個三全其美的好辦法——讓之前那個女人繼續留在許家,當然,不是以兒媳的身份。


  婚還是要離的,但是,誰說離婚的兒媳就不能留在婆家了,隻要許文澤在自己身邊,白曼妮覺得自己是一個大方的人,完全不介意。


  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帶著嫁妝被離婚的女人,呆在許家能幹什麽,除了好好侍奉許家父母之外,怕是連大門都不敢出,至於花多少錢,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這對於那個女人也不全然是一件壞事啊。


  白曼妮理所應當的這麽想著,離婚在這個小地方多丟臉啊,以前被休的女人回娘家都是要被嫌棄的,上吊的投河的不知道有多少,自己這是給了對方一個生存的機會,繼續呆在許家那不是跟以前一樣嘛。


  而許父許母過去幾年跟兒媳能過,後麵自然也能夠,還省去了自己的麻煩,可不就是一舉三得的大好事嘛。


  白曼妮可是為這個主意洋洋得意了好幾天,一直憋著沒說也隻是怕許文澤反對,因而這會兒說出來,可是十分自信的。


  事實也沒有出乎她的意料。


  ————-

  雖然這事情聽起來很匪夷所思,但是也確實是有可行性的。


  眼見著許父許母陷入思索,白曼妮那副得意的神態簡直不加掩飾。


  隻有許文澤是一臉震驚,猶猶豫豫的道:“這不好吧,都離婚了,君雅還呆在我們家像什麽話,而且她也不會願意的吧。”


  這隻要是腦子正常的都不能同意啊,兩人是結婚了,可是沒有圓房、更沒有孩子,章君雅要是回娘家再嫁、即使嫁不到許家這麽高門第的,可嫁個一般人家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這比起守一輩子活寡那可是好了太多,所以說,除非章君雅腦子進水,不然是不可能答應的。


  許文澤想到的問題,許父許母自然也能想到。


  比起接受過新思想教育的許文澤,許父許母的思想可就肮髒多了。


  那是完全不考慮章君雅個人的意見,畢竟從雙方家世來說,章家還需要扒著許家占便宜,在許父許母眼裏,章君雅就天然低了許家一等,哪怕她當了許家近三年的兒媳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甚至於,因為三年間擺足了公婆的譜,許父許母對於章君雅那就攥在手裏任意拿捏的玩意兒一樣,壓根就沒有考慮過,對方還會不同意這個可能。


  最後,許父許母和白曼妮都滿意了,隻有許文澤一副吃了翔的表情。


  他是切實接受過這個時代讀書人的先進思想的,要是不離婚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讓章君雅在家裏孝順雙親,可兩人都離婚了,再這樣他心裏多少過不去。


  白曼妮瞧出了他的心思,勸慰道:“文澤,你怎麽知道她會不願意的,家裏這麽有錢,她留在許家雖然不能繼續跟你在一起,但是以後的日子也定不會差了去。


  而且,難道你真的想我留下來陪著爹娘,你舍得離開我嗎?“


  許文澤的腦子本就糊塗了,現在被白曼妮一勸更是跟團漿糊一樣,徹底撕扯不清了,“她會願意嗎?”


  白曼妮言之鑿鑿的肯定道:“肯定會願意的。”


  許文澤方才不追究這個問題。


  兩人離開的時候,許父許母還在小聲商量著,而白曼妮兩人也收獲滿滿。


  侍奉公婆的事情解決了,這就是今天最大的收獲,更別說公婆還鬆口未來家業直接傳給孫子了。


  許父許母的意見也很快就統一了,這個提議在他們看來不要太好。


  那個便宜兒媳的性子他們也摸透了,是一個老實人,可惜的是抓不住兒子的心,他們也隻能對不起她。


  可許家這麽有錢,留在許家也不算虧待了她,也省的被趕出許家丟人現眼,他們以後多幫襯章家,想必章家也會很高興的吧。。“


  在這期間,兩個老家夥完全沒有考慮章君雅作為一個獨立人的思想,當初被父母安排結婚,如今三年過去,無緣無故又要離婚,現在還想要對方留在家裏後守活寡,哪裏來那麽大臉呢。


  當然許父許母心甘情願的相信張君雅會願意,但他們也沒有真的傻到直接來問她的意見,而是計劃著過幾天約著章家人過來一起商量這件事情。


  當初結婚的時候章家人要巴上許家的態度就非常明顯,如今雖然兩家要離婚,這親是散了,可離婚已經是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


  可現在要是許家說能繼續扶持章家,隻要章君雅繼續留在許家,隻是沒有那個名分罷了,章家哪裏有不同意的呢?


  果不其然,章家沒有讓許父許母失望。


  ————-

  自從幾天前女兒回家說了女婿要離婚的事情,章家人就十分忐忑,其中尤以以章家繼承人自居的章大哥為最。


  眼看著章家一點點走下坡路,章家人自都是心急如焚的,奈何兩代人都能力不夠,勉強維持罷了。


  自從三年前章家和許家結親,雖然許家沒有直接幫襯太多,可看在兩家姻親的關係,豐安市這大大小小的商戶誰不因為這層關係給章家幾分麵子,原本高高在上的合作夥伴都笑眯眯的稱兄道弟,生意更是有了起色。


  章家全家人的生活都提高了一個水平,這一切都有賴於嫁到許家的女兒。


  現如今,兩人要離婚,那豈不是又要回到過去的苦日子,更可能還不如呢,指不定那些小人見自家與許家沒有關係了,還要來踩兩腳。


  一想到這個後果,章家人就覺得呼吸都心痛,就像看著錢從自己身邊飛走一樣,奈何形勢不由人,許家要離婚,章家上下連個屁都不敢放,更別提為女兒做主了。


  現如今,接到許家的帖子,還以為有轉機呢,一家人打扮一新高高興興的去了許家商量,隻是誰也沒有猜到許家打的主意。


  “什麽?”


  “繼續留在許家?”


  章父章母前後腳驚詫詢問,在他們眼裏,離婚了自然就是兩家人,章家再嫌棄這個女兒無用,那也得接回家的。


  可如今,許家說人可以繼續留下,這又是個什麽意思,章家今日攏共來了四個人,此時大眼瞪小眼,都想不明白是個什麽意思。


  倒是歪主意多的章家兄嫂嗅到了一點不同的味道。


  眼見許家叔嬸笑而不語的神秘樣兒,章大哥興奮湊到父親耳邊悄聲嘀咕起來:“爹,許家是想要離婚後,君雅繼續留在許家呢。”


  章父還是疑惑:“許文澤那小子都要離婚了,還要君雅留下來幹嘛,難不成還要我們君雅做妾不成,那可不行,我們章家書香傳家,可不出做妾的女兒。”


  章大哥沒好氣橫了眼自家傻父親,暗道難怪在父親手裏章家一日不如一日,完全是腦子不夠用,沒好氣道:“爹,現在哪還有什麽妾室,你想當還沒有了呢。”


  “那許家留你妹妹幹嘛?”旁邊章母著急插了一句。


  這幾年女兒嫁到許家,家裏生意是好了不少,可女兒都是當娘的身上掉下來的肉,女兒在許家過得什麽日子章母心裏清楚,平常沒少為這掉眼淚,好不容易要離婚了吧,雖然她也是覺得女兒沒出息,可好歹能回家來再嫁。


  章母已經想好了,重新給女兒選一個如意郎君,以後嫁人生子、生兒育女,那才是女人該有的日子,至於窮富什麽的也不挑剔了。


  現在,許家留女兒,卻不是以許家兒媳的名義留下來,哪怕想不明白許父許母的用意,章母內心還是有了就幾分不好的預感。


  “管他呢,君雅留在許家也挺好的,隻要許家還能幫襯咱們。”章家大哥光棍道。


  章母的心一下子就涼了,這是不是兒媳關係可太大了。


  隻要是許家兒媳,即使一直沒有孩子,但她女兒呆在許家就是名正言順,而不是以後無名無分,就是受了委屈娘家也不能上門做主。


  這麽想著,章母的眼淚就不受控製的撲簌簌往下落,她為她可憐的女兒委屈,隻是這番所謂的慈母心除了她自己其他在場的人都體會不到。


  ————-

  看見章母落淚,許母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了,這搞得跟自己逼迫人家一樣。


  “親家母,你也別哭了,我們跟你保證,君雅以後在許家的日子就跟以前一樣,和章家的生意往來也肯定和以前一樣,你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聞言章母的淚落得更狠了,甚至忍不住抽噎了幾聲,明明哪裏都不一樣了。


  許父的臉色也不好了,可能在他看來,當初章君雅嫁過來就是高攀,如今許家肯讓人繼續留在許家,那就是章君雅天大的榮耀了。


  “親家公,親家母要是不願意的話,這件事情就算了,我們也不勉強,就是可惜了兩家這麽多年的交情了。”


  說這話之前,許父還沒忘記給許母也給稍安勿躁的眼神,女人就是沉不住氣,自家夫人是,這章家的也是,要是不願意早就走了,還坐在這裏哭。


  一聽這話,嚇得章父連忙狠狠瞪了一下章母:“有什麽好哭的,這是君雅的夫妻,親家都是善心人,以後會對君雅好的。”


  章母就是一個以夫為天的舊式女子,被章父瞪了也不覺得委屈,反而立即幹脆利落的抹了眼淚,止住了哭聲。


  這情景叫許母都不由得噗嗤笑出了聲,可算是看了個稀奇事兒,也可見什麽心疼女兒完全就是做做樣子給人看的。


  章母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被章父訓斥的他正心虛著,訕訕一笑:“叫親家母看笑話了。“


  許母這下是完全看不上章家人了,一個個諂媚的樣子真是沒眼看,可也就是這樣的人家才好辦事兒。


  大棒威懾住了章家一群人,許父又開始給出胡蘿卜利誘。


  “親家,你們也知道,文澤自己找的那個也不是這的人,改明兒辦了婚禮還是要走的,君雅啊留在許家就跟以前一樣,咱們兩家幾輩子的關係可不能因為那不懂事的混小子給耽誤了。”


  章父礙於許家的權勢麵上唯唯諾諾應是,心裏卻很是不以為然,要是真在意兩家的交情,當初的親事至於跟自己逼許家似的嘛,要是真有交情,就該打斷許文澤那個負心漢的腿,叫他辜負自己的女兒。


  但章父又清楚的知道這些都隻是自己的幻想,有交情的是他爹那一輩子,這一輩子不結仇那都是許家高出章家太多,要不然,章父也不能白白忍下了這份屈辱。


  沒名沒分,比古時候的妾都不如呢,至少妾室可是光明正大出門、生子,要是出息的妾室指不定還能撈到許家的家產呢,不像自己女兒要白白將一輩子浪費在一個注定不會有所得的許家。


  ”親家公的話我們自然是相信的,隻是文澤他們小夫妻倆願意嗎?“章父口中的小夫妻倆自然不是指的自己女兒,而是許文澤和他帶回來的小狐狸精,其實也是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想拿許文澤他們做借口。


  許父早將一切都預料到了,此時暢快說道:“他們有什麽樂意的,都是孝順孩子,巴不得我和他娘身邊多個人照顧呢,還是君雅這樣的貼心人。”


  “親家的為人我們自然是信得過的。”


  章父章母這下是徹底說不出拒絕的話了,有氣也得憋下去,倒是章大哥大嫂看起來是真的為此興奮,說不定還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可他也不動腦子想想,對待姻親的章家,和對待一個隻是將閨女留在了許家的章家,這待遇能一樣嗎?


  ————-

  一場商談就這麽圓滿結束,雙方各自最想要的也已經滿足,在他們看來,剩下的也就是些無傷大雅的小矛盾罷了。


  事情就在雙方長輩你一言我一語的打機鋒中定了下來,對於章君雅本人的意見,雙方可以說是有誌一同的忽略了。


  盡管是所謂新時代,提倡什麽婚姻自主、戀愛自由,可是在這小小的豐安市,都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那就是父母手心裏的物件,有心的多疼愛幾分,無心的自可隨意擺布。


  回了家,章家人這才敢將一股邪火發泄出來。


  章父怒氣衝衝:“這許家真是欺人太甚,兩家也是世交,竟然這麽對待咱們家的女兒,也是許家老爺死的早.……"

  剩下的未競之語就不好多說,畢竟再如何許家的當家人已經是許父了。


  章母一路上努力憋住的淚到了自家地界兒,才敢再次哭出來,“當家的,咱們可憐的閨女,以後在許家那是什麽都沒了,什麽指望都沒了。”


  隻有章大哥一臉的喜色,可不,原本以為兩家要斷了關係,可現在隻要妹妹留在許家關係照舊,章家那些生意可都有救了。


  章母哭哭哭啼啼道:“你妹妹以後過得還不知道什麽日子,沒名沒分的,指不定跟個小丫鬟一樣。”


  章大哥對母親的擔憂不以為意:“許家還能缺個丫鬟?要我看,定然是妹妹過去幾年得了許家叔嬸的歡心,這才想要留下妹妹,這是過好日子去了,一般人還求不上呢。”


  章家大嫂也附和:“是啊,爹娘,咱們家跟許家本就是高攀,以後還得妹妹多多維係,咱們章家發展好了,以後才能給妹妹撐腰啊。“


  這話說的有多假,在場的四人其實都心知肚明,但好歹有了一層遮羞布不是,不然顯得他們章家人都是多狠心的,推著女兒、妹妹進火坑。


  章父也打圓場:“好了好了,不行你以後就多去許家看看君雅,讓她的日子也好過些。有些話,你也要跟她說清楚了,我們都是為了她好。"

  章母諾諾應了,再不多言,眼睛裏的眼淚也似流幹了般斷了。


  這一天晚上,章家的氣氛很是沉悶,奈何形勢比人強,不願意也得願意。


  這份憋屈到了第二天也就沒有了,因為,許家動作利索的給送來了一份大禮,大到足以讓章家人暫時忘記昨天所受的委屈和屈辱,也忽視以後的境況。


  ————-

  地處南方,物資豐饒,其實是一處好地方,隻是交通不便,與外界來往甚少。


  章家祖上有不少田產家業傳下來,每年的收成都有不少,但是這些隻能在豐安市本地賣,頂多再運到鄰市去。


  這一切概因豐安市進出的買賣都是被那頂尖的幾家商隊控製的,曾經的章家祖上也是其中一員,但是隨著章家漸漸不濟,生意越做越小,久而久之就被人擠下來了,自此再也沒有進去過。


  現今這世道亂,沒有一定規模的護衛人員和外部的人脈開道,想要打開外麵的市場簡直是天人交夢。


  章家和許家結了姻親這麽多年,許家都沒有對這件事情鬆口,如今,卻為了留下自家女兒放鬆了些,雖然不是讓章家直接插上一腳,可許家願意帶上章家的貨物進出,隻收往常一成的費用,這多的九成可都是他們章家的收益。


  這點收益對於許家來說可能隻是蠅頭小利,隨手就給了,而對如今的章家來說卻是一筆不小的進項,更別提他們眼前被吊著的商隊名額。


  這一切都足以讓章家人的怒火熄滅,心甘情願、甚至高高興興的將女兒拱手送上。


  章父也不由得感慨許家的招數實在是高,許再多好處都是虛的,眼前實實在在的利益卻是真的,暗笑自己鬼迷了心竅的同時,也不由得對女兒道了一句對不起。


  他們生養一場,這一次就當報了恩吧。


  身在許家的冉佳儀還對這些絲毫不知情,事實上,就是前世的原主也未必清楚。


  原主性格懦弱,一輩子就做了兩件事,一件事聽章家父母的話,另一件就是聽許父許母的話,就是心裏不甘願,但還是會選擇聽從,就這樣也一輩子沒討到好,到死後方才知道後悔。


  冉佳儀感慨的同時,也不由得為其感到可悲,因為這樣的女子是這樣的時代產物,不是後代的開放時代,多多少少都有反抗意識的。


  這幾天她已經悄悄把東西挪出去了,好在許家估摸也不太看得起她,對於她的進出也不甚在意,才讓她有這份機會。


  至於為什麽要悄悄摸摸,冉佳儀不怕許家無恥貪下,而是怕離婚時候章家再插上一腳。


  聖人都說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可見人的底線是看其擁有的錢財和所過生活的富裕程度的,這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原因。


  原主的嫁妝除了章家給原主攢下來的,更多的是許家下的聘禮,但是為了討好許家,章父雖然心痛但還是將許家的聘禮全都做了嫁妝,甚至連章家的庫房都沒有少遭殃。


  可以說,這份嫁妝絕對超出了章家所能備的嫁妝標準,是一筆十分可觀的財富,也不能擔保章家不會動些歪心思,這也是她一定要搬出去住的原因。


  在章家她隻能任由章家人擺布,在外麵她才有對自己的自主權,也是可笑。


  或許是兩方都以為對方會跟冉佳儀提出這件事情,結果卻是雙方誰都沒有提,冉佳儀度過了一段十分平靜的日子。


  ————-

  沒過多久,冉佳儀期待已久的離婚終於到來了。


  許文澤回來已經很一陣兒,但是離婚也不是所以就能辦到,現在沒有所謂離婚證,大家常說的離婚也不過就是去官府備個案,接觸婚契以後各過各的。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諸多文人官家就流行起了一個別樣的離婚方式,那就是登報離婚,昭告天下。


  報紙也不是那麽好登的,既然希望別人都能知道,那肯定得是大報紙,可大報紙願不願意貼離婚的告示是一回事,有沒有版麵又是一回事。


  依著許家的權勢,這找報紙的事情也花了許文澤好幾天,這也是許父許母沒有出麵,外麵的人摸不準許家意思的緣故。


  找好了願意刊登的報社,還要等版麵空出來,現在的報紙印刷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天的報紙需要登些什麽、版麵如何設計都是提前定好了的,況且離婚這樣的告示在小地方也不是光彩的事情,報社一拖再拖就拖了好些天。


  好在,終於搞定了,一切都是值得的,許文澤想著過兩年自己離婚的消息全豐安市都會知道,就感覺一股莫名的暢意,如今他終於自己做主離婚了,仿佛這樣他當初他被逼結婚的恥辱就被洗刷了一般。


  這個消息許文澤得知後就沒隱瞞,當天許家上下就得知了這個消息,因為主子沒封口,下人們議論紛紛一點沒遮掩,不多久傳到了冉佳儀耳裏,至於去官府銷掉婚契的事情,也就許家一句話的事情。


  萬事俱備,東風也已經到了,冉佳儀早已做好了準備,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帶著香凝,去主院向許父許母辭行,大大方方的事情,要是她自己走了,還以為她偷偷摸摸呢。


  “君雅過來有什麽事情嗎?”


  因為還打著便宜兒媳以後侍奉左右的心思,許母的神態倒也溫和,除了眼底身處的那股不屑更深了幾分外。


  冉佳儀也沒多想,以後都不會再打交道,看不起就看不起吧。


  她依舊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哭哭啼啼道:“娘,,我今天過來是來辭行的,聽說明天離婚就要登報了,我還是提前走了,省的明天一群人圍著許家看熱鬧。”


  什麽熱鬧自不必多說,豐安市的第一起子離婚,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稀奇呢。


  一想到這裏,許母的心裏就有些堵,暗罵兒子要離婚就痛快離婚,還非要登報,擎等著人笑話。


  顧不得過多苛責兒子,許母看著眼前的人犯了愁,她也隱隱意識到,他們的打算,可能還真沒人告訴君雅本人。


  章家可能是沒有那個臉麵,許家麽則是完全沒有想到,這下可怎麽說呢,許母不由得發愁,試探問道:“君雅,最近親家母沒有跟你說什麽嗎?”


  冉佳儀麵露詫異,夾雜些許納悶,“我娘沒來啊,我也沒回去。”


  許母這下是真的尷尬了,難不成今天要自己來當這個惡人不成。


  “君雅啊,你們離婚歸離婚,許家你還是可以繼續留下來的,我和你爹都喜歡你。”


  冉佳儀在心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坐了三年的冷板凳,還好意思說喜歡,這樣的喜歡原主承受不起,她也承受不起。


  ————-

  “娘說笑了,文澤馬上要娶新婦進門,我在許家待著算是怎麽回事,我東西已經收拾了一些,今天就先搬出去,有剩下的,等過幾日再搬,娘,不,嬸子不要嫌棄麻煩才是。”


  許母一聽就知道要糟,可她一人也實在說不出更多挽留的話了,而且對方說的也是一個問題,要是過幾日文澤辦婚宴,這前任兒媳還在家裏算是怎麽回事。


  一時拿不定主意,許母推脫道:’我去請你爹過來,他也舍不得你呢。“


  說完吩咐身邊的小丫鬟去請許父過來,兩人繼續尷尬的在大廳裏等待著。


  許父來的也快,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匆忙的腳步聲傳來,冉佳儀垂眸不去看。


  也就在同一時刻,許父的聲音響起來:“君雅,聽你娘說你今天就要搬出去,是不是府裏有人怠慢你了。”


  冉佳儀好笑,這跟府裏下人有什麽關係,可到底忍住了,還是剛才那副說辭,一是離婚了不合適繼續住,二來許文澤結婚雙方也尷尬,倒不如趁早搬出去。


  許父這下也為難了,為難的不是別的,正是許文澤成親。


  這麽大個人也不能叫她完全就不在許府露麵了吧,指不定外人以為他家謀財害命呢,而要是露麵,跟文澤新任妻子見麵,那尷尬的場景許父完全可以預想的到,要是再有其他人在場,那他許家的麵子得丟個一幹二淨。


  離婚尚且可以說許文澤年輕人一頭熱,要是“貶妻為妾”,那許家就得擔這份錯,許父不願意。


  思索片刻,許父緩緩道:“君雅,這樣吧,你先回去住一陣子。文澤他們還是要走的,差不多也就辦完婚禮後,到時候你還回來,我們一家三口啊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冉佳儀作詫異狀:“這,這怎麽行,我都不是許家人了。”


  許父不耐煩,也有些心驚,這人都還沒走呢,就想著自己不是許家人了,可想起這個兒媳過去幾年的柔順溫婉,還是忍耐住了這股怒氣。


  “這件事情先放一放,之後我會和你爹娘說的。”許父這一句話就打發了冉佳儀。


  冉佳儀倒也識趣,話畢起身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透露自己搬出去,並不是回去章家。


  這件事情,還是等自己搬出去再讓他們知道吧,至於到時候發現煮熟的鴨子飛了,許家會是如何震驚、生氣,那都不關她的事了。


  而她好不容易離開了許家,有機會脫離他們的掌控,也絕對不會傻傻的再回來,至於許家的好日子,還是留給真正的許家人吧。


  一切打算做好,冉佳儀帶著香凝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將最後的一些生活用品準備好,兩人一人一個小包袱就除了許家大門。


  或許是有了當家人的發話,又是隻帶了一個小包裹,兩人一路暢通無阻,順利出了許家大門。


  外麵麵日光正好,冉佳儀出了大門,回過身來看許府的大門,才發覺也不過如此。


  困了原主一聲的牢籠,如今她掙紮出來了,不管許家人打什麽算盤,隻要她足夠堅定,就不會再吃回頭草。


  外麵無限美好的新世界正在等著她去探索,她會帶著原主一起,開始新的生活、接觸新的人和事,許家,是過去式了。


  想到這裏,冉佳儀也不再停留:“走吧。”


  香凝一直在一邊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這會兒不由咧嘴笑開了:“小姐,我們真的出來了啊。”


  “嗯。”冉佳儀淡淡應道,聲音裏也呆了兩分高興。


  “再也不回許府了?”


  “嗯。”


  "那小姐,我們也不回章家了嘛?“最後香凝惴惴問。


  “不回了,回去爹娘兄嫂怕是會不高興的,還是等過一陣他們氣消了,我再回去吧。”


  "嗯,都聽小姐的。“香凝點頭似小雞啄米。


  夕陽的餘暉下,許府的門房隻看見曾經的少夫人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至再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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