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陸大根家三口子都迷迷糊糊的, 之前做主的長輩被安排坐在主位,有些恨鐵不成鋼。
“行了,今天已經晚了, 明天再出去找一遍, 指不定躲在哪個林子裏。”老人站起身來,一副欲走的樣子。
陸大根這才恢複了點意識,“對, 她肯定還在的, 哪能輕易走出去。”
隻有陸大根家唉唉的問了一句:“那要是找不回來呢?”
老人歎了口氣:“那就是你們倒黴, 讓人跑了。”
陸大根家的頓時哀哀戚戚的哭了起來。
陸大根作為男人還稍微好點:“天太晚了,今天麻煩大家了,明天還要麻煩大家不幫忙找一下。”
一個個嘴上說著“不客氣,應該的”, 腳下卻似生風似的,一下子就轉過門外,不見了蹤影。
冉佳儀也隨大流正準備溜, 卻聽到陸大根家的幽幽的問,“二春家的,你晚上給她送飯的時候,人還在嗎?”
一時間冉佳儀怔在當場, 她在的時候人還在不在, 那當然是在了,她放人走也是在自己之後離開的了。
“人在的。”
“那人當時怎麽樣?還是綁著的嗎?吃飯了嘛?”陸大根家的冷冷問。
冉佳儀頓時明白,這是懷疑自己了,正準備編瞎話糊弄過去, 一直在身邊默不作聲的陸二春站了出來。
“大根家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我就是問問了解下當時的情況。”
“你這是問情況嗎?我看你就是懷疑我們家招娣。”陸二春不滿道,“來幫忙還幫出錯來了。”
陸大根連忙出來打圓場,“二春,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們,這不是想弄清楚人啥時候跑的,我們也好追嘛。”
昨晚還是那個問題,但語氣明顯緩和了,剛才義憤填膺的陸二春也不再糾纏,“招娣,你盡管說,我給你兜著呢。”邊說邊瞅了陸大根夫妻一眼。
冉佳儀這才回答他們的問題:“我進去的時候人當然還在,我喂她吃的飯。”
“那你當時注意她還是被綁著的嗎?有沒有什麽異常。”卻是陸大根急切的詢問。
“繩子當時還捆在她身上,但我沒有仔細看是不是捆緊的。”冉佳儀故作思考狀,“要說異常的話也有。我喂了整碗飯,她當時都吃下去了,我還有一些疑惑,但因為中午的時候聽說她隻吃了兩口,我也隻當她是餓狠了,我拿出來的碗基本都空了,還在廚房裏麵呢,不信你們可以去看。”
陸大根家的作勢欲走,陸大根攔住了她:“弟妹,我們自然是相信你的,今天的事兒也多謝你幫忙了,你們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陸二春這才拽著冉佳儀就走,一刻都不曾停留。
冉佳儀在漆黑的夜空下,隻聽得見自己倆人的腳步聲,大晚上有些滲人。
陸二春急急走在前麵,冉佳儀費勁的跟著學業不敢叫自己落了單。
及至進了家裏的院子,前麵人的腳步猛然停了下來,沒反應過來的冉佳儀沒刹住車,一下子撞了上去。
冉佳儀不由得嘟囔兩聲:“怎麽說停就停啊。”
陸二春瞬間轉過身來:“大根家的兒媳跑了跟你沒關係吧?”冷冷質問的語氣配上緊繃著的麵容。
這讓冉佳儀一瞬間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暫停了流動,冷意襲遍全身。
僵硬著臉,冉佳儀訕訕笑:“當家的,你說什麽呢,人跑了跟我有什麽關係。”
“希望跟你沒關係吧。”說完陸二春就轉走進屋,不再搭理冉佳儀。
冉佳儀原本還以為他會糾纏問個水落石出,哪裏知道對方竟然這樣簡單就放棄了。
不過,不問對她總是好的,她有信心能瞞過陸大根一家,但不確定能不能瞞過朝夕相處的陸二春,畢竟她這段日子做的試探、露出的破綻可不小。
但好在陸二春並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冉佳儀微鬆口氣,隻能祈禱周如蘭跑對了方向,不至於迷路到林子裏明天被人逮回來,不過若是周如蘭跑對的方向,出村看iu一條大路,村裏還是牛車去追的,不應該追不到啊。
冉佳儀不明白,但也不打算為難自己,不管事情成沒成,她能做的都做了。
說起來也是陸二春家和陸大根家著實親近,不然她也找不到單獨相處把人放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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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佳儀想通了之後,不僅沒有擔驚受怕,反而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相比起來,一直處在驚慌中又經曆了這一遭逃跑,精神高度緊張的周如蘭可就沒那麽好受了。
五個人一路趕回到縣城裏,天色已經很晚了。
來到縣裏的賓館,為了省錢五人也就開了兩間房,周母和周如蘭一間,周父和兩個小警察一間。
夜晚,洗漱過後,周母攬著周如蘭,母女倆都沒有困意,趁著機會滿腹疑惑的周母不由得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蘭蘭,你真的沒有受傷吧,有沒有受委屈。”
周如蘭訥訥:“媽我沒事,今天晚上本來是那家準備的新婚夜,一個好心的大姐把我放了出來、告訴了我出村的路,我使勁跑使勁跑,就遇到你們了。”
她知道母親問的是什麽意思,上車之前母親都摸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受傷這會兒問的是另外一方麵。
一個女人被拐賣後比受傷還要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女人的貞潔,這比命更重要。
而周如蘭的回答也變相回答了周母的我問題,既然是新婚夜逃跑的,那就證明一切還來得及。
果不其然,就聽見周母緩緩呼出一口長氣,可見她剛才的緊張。
最重要的問了,其他的也無所謂。
母女倆個促膝長談,周如蘭都一一告知,盡管他已經往輕的說了,可周母還是聽了之後淚流不止,周如蘭不知道怎麽安安慰,隻得跟著一切哭。
小小的房間裏,隻能聽見母女兩人的哭泣聲,深邃的夜裏,格外悲傷。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
第二天,五人洗漱好後,在賓館大廳集合。
五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按理他們這一趟是出來找人救人的,預想裏這是很困難的,甚至基本就是一場無用功。
但是,誰也沒有料到,人竟然這麽簡單就找到了。
但是接下來也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是就此打道回府,還是繼續深挖下去。
兩個小沒有多少經驗,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周家人,準確來說是周父。
周父接受到目光,決定還是問問女兒:“蘭蘭,你是想直接跟我們回去還是?”
周如蘭遲疑片刻,問道:“爸爸,那個村子裏還有好多被拐賣的婦女,我能幫幫她們嗎?”
周父沉思問:“你為什麽想幫她們呢?”
周如蘭很快回答:“爸爸,我能出來也是因為大姐幫了我,現在我要想幫幫她們,這是犯法的。”周如蘭最後強調。
周父欣慰的笑了,視線隨即轉向兩個警察這邊,“警察同誌,我女兒想做的也是我想做的,你們能幫幫忙嗎?”
兩個小警察有點無無措,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我,我們應該怎麽辦法。”高個警察有些疑惑。
“你們打電話找領導,看能不能溝通一下,用一下這邊的警力。”周父建議道。
兩個小警察如蒙大赦,連忙出去找電話,有問題問領導啊,這準沒錯。
高個警察機靈些,電話也是由他來打的,最後結果也令人滿意。
局長同意聯係這邊警方,增員兵力幫助他們一起去這陸家村看一下,要是真的還有被拐賣的婦女,那他們就有責任、有義務幫助她們。
花費了一天的時間,兩邊警察溝通完畢,決定第二天出動警察。
而陸家村的人幫忙找了一天一夜也沒有找到人後,也知道人肯定是跑了,找不回來了。
其他人家也就是唏噓兩聲,陸二春家一家三口卻是徹底失去的希望,人才兩空,莫過於此。
村裏住得近的人家,都能聽見陸二春家一直沒停過的哭鬧聲。
幾個八卦的婦人湊在一起都說陸二春家怕是徹底毀了,年輕的兒子也要成為一個老光棍了,因為沒錢就沒錢買媳婦,隻能打光棍。
有些不懷好意的,甚至惡意揣測他們會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遭了報應。
恰巧聽到這話的冉佳儀心裏隻覺冷笑,這何止是陸二春一家的報應,這合該是整個陸家村的,誰也躲不掉。
而所有陸家村家人沒有想的的是,第三天,警察就找上門,陸家村所有的一切也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報應的又何止陸二春一家。
而過去曾經罪惡的一切,也都終將消失,腐朽落後的買賣人的觀念也都終將被擯棄。
也或許,這對於一直封閉落後的陸家村來說,還是一件好事情 。
因為不經曆這一遭,他們永遠不會知道 ,隻有踏出走出這個村子的第一步,他們才能走得更遠,才能有真正的屬於他們自己的生活 ,而不是無止境的在田地裏打轉,沒有一點新世界的影子。
隻是在這之前,他們都要為自己曾經的錯誤贖罪罷了。
至於能不能擁有新的生活,還得看他們在贖完罪之後能不能真正的懺悔,開始新的生活,而下一輩又是否真的有勇氣走出這個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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