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是不應該, 但是周如蘭還是莫名對這道溫柔的聲音產生了一絲好感。
並未回答對方的話,周如蘭卻是問道:“你是誰?”
冉佳儀:“你就當我是一個好心人吧,我這有一個饅頭給你的, 你過來拿吧,放心我不會害你。”
說著, 冉佳儀把饅頭從下麵的洞裏遞過去:“諾,你快過來。”
直到冉佳儀手都舉的有些酸了,角落裏的人兒還是一動不動,冉佳儀不得不繼續勸道:“昨天你都吃了,還怕今天這個?”
那道細細弱弱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放我走吧, 我求你了。”
“這裏離最近的村子都有幾十裏地,村口都有人看著,你跑不掉的,我幫不了你。”冉佳儀深沉的歎口氣:“我能做的就是給你一個饅頭了。”
這話說了, 裏麵的人才起身往這邊來, 冉佳儀隻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揉揉你卻始終沒有說話。
但很快, 冉佳儀就感覺到手上空了,本來手上放著的那個饅頭被裏麵的人拿走了, 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肯吃飯就好。
冉佳儀靠在門邊, 跟裏麵都是慢慢講話:“你叫什麽, 是哪裏人啊?”
裏麵的人依舊沒回答, 隻能聽見大口吃東西的聲音, 冉佳儀笑了笑, 也不再問這些, 而是道:“你慢點吃,要喝水嗎?這饅頭裏有菜,你慢點吃就不會噎住。”
話剛落下,就聽見裏麵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冉佳儀:瞧我這烏鴉嘴。
“你等下,我給你倒杯水去。”冉佳儀急忙起身,去廚房倒水。
好在村子裏房屋結構大體相同,冉佳儀很快倒了一杯水出來。
再回來的時候,依舊是從小洞裏遞進去,這回不需要冉佳儀再主動喊,人就一骨碌過來取走了杯子。
“你慢點喝,不著急,我可以再給你倒。”冉佳儀慢悠悠的勸。
周如蘭大口大口喝著水,直到那股被噎住的感覺被壓下了,才有了一種死裏逃生的慶幸。
曾幾何時,她有過這麽狼狽的時候,都怪那天殺的人販子,不幹好事,都是該天打雷劈的貨色,等她以後出去了,一定要,一定要……
周如蘭氣勢洶洶的想到這裏,卻是猛的一頹,她哪還能夠出得去啊。
“嗚嗚嗚……”周如蘭悲從中來,想到被拐這些日子以來的艱辛困苦,心裏那是咕嚕咕嚕冒酸水。
家裏父母不知道發沒發現她被拐了,要是知道,不得急瘋了,要是不知道,“嗚嗚嗚”,她怎麽那麽慘啊?
冉佳儀聽著裏麵淒苦的哭聲,也覺難受,可是她也幫不了她,她自己要出去還得和村裏其他人家一道呢。
隻得無力的安慰幾句:“你別哭了,吃好喝好了嗎?杯子給我吧,我也要走了。”
冉佳儀不敢多待,要是淩大根家有人回來了,她壓根就解釋不清,不僅幫不了人,還會把自己陷進去。
周如蘭本來正哭的傷心呢,猛的被人打斷,第一反應是生氣,但隨即,周如蘭就意識到了,最後的希望在哪裏。
就在她邊上這人身上。
把空了的杯子放出去,周如蘭抽噎著問:“你真的不能幫幫我嗎?”
冉佳儀:“我也出不去,怎麽幫得了你?”
甫一聽到這話,周如蘭先是一懵,但立即反應過來,對方這意思是她也出不去,那就代表著,對方跟自己差不多,也是被賣到這裏來的。
“大姐,你也是被賣到這裏來的嗎?”周如蘭急切的問道,這關乎她能不能找到一個隊友,幫她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冉佳儀:“我跟你不一樣 ,我是被家裏賣到這裏來的 ,你出去了能回家 ,我出去了卻沒有地方去的 。”
周如蘭:“你放心 ,大姐 ,隻要你能幫我出去 ,以後我家就是你家 ,我爸媽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
本來一直沒有反應的冉佳儀,卻是忽然被這句話打動了 。
不管怎麽樣 ,他們出去了,肯定要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跟原主這樣要學曆沒學曆 、要技能沒技能的,出去了怕是都活不下來 。
要是這個姑娘出去了 ,真的能捧一把的話 ,或許能幫助原主渡過難關 。
雖然心動,但是冉佳儀卻沒有當場承諾什麽,而是繼續問道:“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你家是哪裏的 ,怎麽樣能聯係到你家人 。”
周如蘭就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第一時間就回答了冉佳儀的問題 。
“我叫周如蘭,家是安市的,這次是去上市的學校報到,路上被人販子拐了,我爸廠子裏有電話,電話號碼是……你記住了嗎?”
冉佳儀:“我記住了,不過我能做的也不多,你先不要妥協,他們暫時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周如蘭苦笑一聲,她還能相信這裏人的品行嗎?
顯然不能。
但是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妥協的,死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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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 ,冉佳儀就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各自以為在門的你別和外邊 ,就仿佛是兩個人真的以為在了一起 。
過了好一會兒 ,冉佳儀拿起水杯轉身離開,把杯子放回廚房 ,她就轉身離開了淩大根家 ,回到了原主的家裏。
兩個孩子早就吃了飯 ,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去玩了 。
回到了隻有自己一個人在的家裏 ,冉佳儀才有心思去想剛才和周如蘭說的話。
無疑,幫助周如蘭會很困難 ,但是除了周如蘭,他暫時也沒有其他的途徑 ,總不能自己跑出去外麵 ,把這個村子都給告了吧。
以前看新聞什麽的 ,都說這種販賣人口的村子,其實都有保護傘啥的,而且90年代確實有不少黑惡勢力橫行,在之後才被華國政府一點點打擊掉。
冉佳儀她不敢去賭這個可能 ,因為機會隻有一次 ,要是錯過了 ,她的處境會變得更加艱難。
而且冉佳儀害怕的是,當地的警察可能不把這當回事,畢竟偏遠的山區,勞心勞力的還不一定討得了好,畢竟村子上下好幾百好人呢。
當地的官方不一定可靠,冉佳儀隻能寄希望於外地的,而周如蘭在90年代能夠上得起大學 ,家裏父母也是在廠子裏 ,配了電話的 ,想必家裏一定有幾分權勢。
就是她了。
冉佳儀這麽想著,就細細盤算起了外出的機會。
之前跟周如蘭說她完全不能外出 ,那也是半真半假 。
畢竟原主嫁過來已經好多年了,上一輩又主持分了家,家裏有什麽生活用品之類的需要采購 ,都隻能原主出去,不然總不能讓陸二春一個大男人,出去買些針頭線腦的吧。
但是這種出去都是有條件的 。
原主以往每次出去,都是跟村裏其他更年長的婦人一起出去,全程目的一致,一起行動,壓根就沒有什麽自己活動的時間。
不過以往是原主沒有在意,冉佳儀要是想找機會估計還是找得到的,畢竟原主已經嫁過來□□年了,又是有一雙兒女,不是重點監察對象。
陸家村一般一個月會組織一次外出采購,基本都安排在月底 ,而現在距離二月底也很近了 。
再次在心裏默念了一下周如蘭報給自己的電話號碼,冉佳儀將其牢牢記在心裏。
這種家裏紙筆都找不到的情況也是難見,冉佳儀隻能在心裏反複默念,以期千萬不要忘記。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冉佳儀得空了會去陸大根家悄悄的看看,給周如蘭援助一點吃食,偶爾陪她說兩句話。
陸家村雖然對外監管嚴格,出村更是嚴防死守,但是村子裏管的管的不嚴的,前後左右的鄰居都是親戚朋友,一般也沒有人會故意壞事,不然在村子裏待不下去。
冉佳儀這樣做好了外出一去不回的打算的,絕對是少有。
時間就這樣慢慢到了二月底 ,冉佳儀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
根據原主的記憶 ,冉佳儀知道外麵縣城裏是有電話的 ,但是打電話要花錢 ,好在原主身上多少有點,打一個電話是足夠了。
期待的日子如約而至,冉佳儀心裏一般是忐忑不安,一半是激動難耐,就這樣跟隨著村裏的夫人們們出了村 。
陸家村地處偏僻,距離縣城足足有30多公裏 ,光靠腳走得足足走上好幾個小時 ,不過他們也沒有別的交通工具。
一群人一早上天還沒亮就出發了 ,每個人挎著個小籃子 ,兜裏揣著一個小錢包 ,就這樣已經十來個人出了村子 ,趕著月亮的最後一絲光輝趕路。
外邊是不出意料之外的荒涼一片 ,除了遠處的山就還是山 ,壓根就不見人影,這裏貧窮落後的原因也就有根源了。
以前有位偉人說過,要致富先修路,這話可見沒錯的。
就這樣足足走了好幾個小時 ,身上沒有鍾表這樣的計時工具,也不知道具體時間,反正看著頭頂的太陽應該是過了中午的的 。
在日頭略有些偏西了,冉佳儀她們方才見到了出村以來的第一個人影,這意味著她們來到了縣城 。
縣城裏要比村子裏熱鬧很多 ,但看著還是一派落後破敗的景象,市場也並不如何繁華,一如冉佳儀意料之中,,跟後世完全沒法比。
一行人去的是一個稍微繁華點的市場,人來人往的,反而給了冉佳儀機會。
隻要脫離了人群 ,冉佳儀就有希望能夠去到電話機的地方,撥通周如蘭家人的電話 。
隻要周如蘭的家人足夠重視周如蘭這個女兒,冉佳儀就不用擔心不會有人找上門來,而外來力量的介入足以將原主拉出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