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1、李子雄
李密現在軍中典機密,去找李密也能得到楊玄感軍隊的更多情報,長孫無垢又讚同,於是李衝再無猶豫,當下將二十四名隨從留在東都郊外。
他與長孫無垢、長孫無忌三人直造楊玄感軍營,聲言叩見楊玄感。
李衝自稱是李密的親戚,而長孫無垢與長孫無忌則直接報了姓名,他們出身長孫門閥,楊玄感他們也認得,他們也聽說,楊玄感現在麾下有不少官二代。
像名將韓擒虎的兒子韓世惡,來護兒的兒子來淵等人都在帳下。
楊玄感這時候正屬於招降納叛的使節,一切人等幾乎處於來者不拒的狀態,長孫無忌兄妹倆他是識得的,這兩兄妹早年被長孫晟的嫡子長孫安世等兩名兄長逐出門牆。
這兩年似乎是到處流浪,對此,楊玄感十分清楚,當下立即接納。
楊玄感倒也有禮賢下士之風,三人並無麾下,事先也沒有送錢送東西,但是楊玄感還是親自接見了三人,並對長孫無忌兄妹倆的處境表示了同情。
李衝這時上下認真打量這個大隋的叛臣。
大約30來歲,看上去雄武剛健,身材魁偉,待人也是一團和氣,溫文爾雅,他感慨這人可能生活中是個好人,說話之間也沒有那種特別的居高臨下。
他跟李衝交流並不多,跟長孫無垢兄妹倆交流多些,問了一下長孫無忌被逐出家門後的過往,就沒有再說什麽,旋即給長孫無忌安排了一個官職。
在騎射營做一名驍騎尉。
至於長孫無垢,軍中女眷不多,不過楊玄感的妹妹這時也在軍中,於是楊玄感便安排長孫無垢與自己的妹妹楊柔兒在一起。
李衝則自稱久聞李密牛角掛書的大名,希望跟在李密鞍前馬後有些教益。
楊玄感見他是跟隨長孫無垢兄妹而來,倒也不疑慮,於是即刻喚了一名軍士帶他前去李密營帳。
……
李密這時桌案上軍書堆積如山。
李衝進來的時候,李密並沒有抬頭,但他聽到腳步聲,淡淡的道:“聽聞你是仰慕我的名聲來的,我並沒有什麽名聲。”
李衝淡淡一笑道:“還是有的。”
李密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問了一句:“閣下讀書認字麽?”
李衝提高了聲音:“認得,我是一個預測大師,我有幾句話想跟李公說。”
李密父親爵敗蒲山公,但李密現在幾乎什麽也不是,他現在無官爵,也很少人稱呼他李公,聽到李衝如此稱呼,李密略有些驚訝。
他抬起頭來。
然後,李衝就看見了李密,這個史上最著名的反賊,李密的評價一度高於項羽,認為他的智商遠超項羽的不乏其人,但是對於李密的勇武相對項羽當然略差一籌。
不過,李密還是給李衝留下了不一樣的印象。
李密鷹鉤鼻,丹鳳眼,額頭寬闊,兩眼眼梢部眉邊骨斜插入鬢,他的眼有些血絲,顯然有些倦意,不過他的手仍不停,在寫著什麽。
這是個俊秀的男子。
他的眼睛很有神,李衝給他盯著,同樣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李密的眼睛很深邃,像是一個能看透一切的人,他看著李衝,目不轉睛。
李衝心中想到:“難怪隋煬帝當時被李密盯得發毛。”
李密的眼睛讓他想到x光機,能看穿一切。他這時對自己在李密麵前自稱預測大師,不禁也有一些心虛,他並不是真的預測大師。
李密淡淡的笑了:“叫我法主就可以了,不用稱呼李公,我年齡比你會大一些,不過似乎也大不了多少。”
李密看起來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當然,現在李密也沒什麽官職。他這時放下筆,望著李衝,眼光開始柔和了,他和楊玄感並不是一種人。
李密的臉上還有不少書卷氣是寫在臉上的。
“你是預測大師?”
李衝嗬嗬一笑,點了點頭,這方麵他還是有些自信,畢竟對於李衝而言,李世民和李密的履曆是唐史之中兩個他最熟悉人物的履曆。
“我差不多能知道閣下所有的事情,包括未來的。你……”
他有些猶豫,然後還是問了一聲:“你想不想聽?”
李密淡淡的搖了搖頭,道:“我用不著聽,所謂智者尋因,愚者問果。”
李衝聽見這話心中一震,之前,他用這話拒絕過宋正本。
李密接著道:“我每次做決策我都會判斷結果,一般隻有好的結果我才會去執行,當然,比如,這次圍困東都,結果可能不好.……”
李衝愕然,道:“你知道結果不好?”
李密淡淡一笑,看了看李衝,道:“看來你這個預測大師也不能算徒有虛名,你看來也知道結果不好,不過你是憑借預測術,我呢憑借我的腦子。”
李衝這時不由得有些佩服李密了。
他是看史書知道的結果,李密卻是自己憑借知識對未來的判斷,他指了指桌上的文案,拿起來一封遞給李衝,道:“你識字,看看吧。”
李衝拿起來看了看,這是楊玄感麾下以右武侯大將軍李子雄為首的幾名將領聯名寫給楊玄感的勸進書。李子雄原本是水路征遼大將軍來護兒的麾下。
這人曾經得到隋煬帝的親口讚譽:“真諸葛亮之才也!”
不過,李密聽到這句評價的時候,對隋煬帝嗤之以鼻,歎了口氣,道:“楊廣是真瞎啊。”
李衝自然也覺得李子雄此刻就勸進太不合適了,對李子雄他不熟悉,當下便向李密詳細詢問了李子雄的為人。
李密於是便將李子雄的來曆說了一番。
李密加入楊玄感隊伍之後,迅速的在陳述三條戰略舉措之外,還另外實施了一條妙計,這條妙計便是誣陷來護兒及其麾下謀反。
來護兒走的是海路征遼,海路這東西,海上風波惡,自然是放出去幾乎如同風箏的。誣陷謀反對方難以辯駁,李密又是栽贓高手。
於是聲言來護兒謀反,來護兒自己人在海上,哪裏知道天下掉落下來李密扣的這麽大一口鍋。
楊玄感當日派人到遼東去接兩個弟弟逃歸的時候,就隨口傳播了來護兒謀反的傳言,李密何等人物?編造謠言自然編造的像那麽回事。
隋煬帝這時候也很慌張,心想楊玄感這般貴重大臣都謀反了,這來護兒謀反倒也不無可能,不得不防。
於是立即派員督查,不過來護兒這時做了一件對的事情。
來護兒在海上漂泊,因為楊玄感謀反,後續軍糧不再提供,來護兒覺得蹊蹺,便派員登陸打探消息,得知楊玄感已經謀反。
來護兒大懼,做了兩個決定。
第一個決定是他立即把兩個兒子送到了隋煬帝的身旁,表明自己絕無反意。
第二個決定是聽聞楊玄感謀反,他立即勒令部隊立即回頭討伐楊玄感,這個決定他做的實在太過英明,隋煬帝在來護兒身邊也是有監軍的。
監軍這時候都勸來護兒繼續征遼。
來護兒這時知道事態嚴重,怒斥:“後勤部長都造反了,飯都沒的吃,拿什麽征遼,再說了,高麗隻是小醜,楊玄感才是心腹大患。”
於是立即勒兵回頭。
隋煬帝派員前來勘驗來護兒的時候,得知來護兒勒兵討伐楊玄感,很快就洗清了對來護兒的嫌疑。
但李子雄因為負責與楊玄感接洽軍糧運送事宜,無以自明,監察官員便準備鎖拿他到行在所,他一怒之下,率領麾下投奔了楊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