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1、不怕死的，一塊上
宇文述見李玄霸喋喋怪笑，聲音渾厚充沛，心道這人卻是不可小覷，說不定是個硬角色，但他自覺麾下皆是一時名將，對付兩小兒拿下還是不成問題。
他其實識得李玄霸，但並不甚熟，李玄霸這時黑巾蒙麵，麵部做了稍稍偽裝，他便沒認出來。
他哪知道這黑巾蒙麵的少年便是女婿之子？平素和李淵的夫人及其子女相會時，李玄霸又在外學藝，所以見得不甚多。
而且他女兒和李淵大夫人關係也一般。
這種大宅門內大夫人和年輕貌美夫人的矛盾，幾乎每個門閥都有。長孫無垢兄妹被逐出門牆，也不過是因為他們父親死後，大夫人子女繼承家業，為母報仇出氣而已。
李淵竇夫人和宇文夫人也一樣，隻是表麵和氣，李淵又是個和稀泥的脾氣，更加助長這其中矛盾。
宇文述知道女兒與李淵和大夫人所生這子女關係一般，所以平素相見也不甚多，也不甚喜歡，畢竟女兒的仇人便是父親的仇人。
李玄霸對宇文述之所以以下犯上，其實這中間也隱含了這些矛盾。
李淵比較寵幸宇文夫人（日後封為昭儀），一度想要扶正，畢竟宇文述在隋煬帝時代聲勢如日中天，但李世民、李玄霸乃是竇氏大夫人所出。
宇文夫人新嫁，尚無所出。
若非子女爭氣，李淵是幾乎已經立了宇文述之女為正室。
這也導致李世民兄弟兩人對宇文小娘印象都一般，畢竟李淵寵宇文，便會分去對竇氏的愛，竇氏也是一個剛強女子，這種情緒無疑會傳導到子女身上。
李玄霸這時喋喋怪笑，想起這些，就覺得今日要幫母親報仇報這一箭之仇，折辱一番這老賊，替母親拿回一些公道。
他看了看宇文述，啞聲道：“老賊，你以多欺寡，小爺也不怕你。”他手中銅鐧虛指，道：“你們這些鳥蛋，便一起上，小爺又有何懼？”
他平素聽聞過裴仁基之子裴行儼的姓名，聽聞他自稱天下第四條好漢。他專門去找過裴行儼，隻是被李世民勸阻，沒打過，這次終於有機會。
他的銅鐧所向最後虛指裴行儼身上：“聽聞你乃是萬人敵，自稱天下第四條好漢是麽？你若天下第四，小爺豈非天下第一？”
裴行儼這時聽得李玄霸此語，不由大怒，驟馬上前，怒斥道：“無名鼠輩，留下姓名來，藏頭露尾的，算什麽好漢。”
李玄霸嘿嘿一笑，道：“老子姓小，名爺，打敗了你，小爺姓名自然是名揚天下。倒是你，你叫裴行儼是麽？你若敗在無名鼠輩手裏，嘿嘿。”
裴行儼抗聲道：“是便如何？”
他這一聲昂首挺立，聲勢赫然，倒是聲勢淩厲；
眾人這時見李玄霸小小年少，聲音中稚氣未脫，竟然敢挑戰裴行儼，都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
這邊，史大奈首先便不耐煩，他手按刀柄，拔刀半出鞘，倉的一聲響。他與裴行儼幾乎齊名，但性格不如裴行儼冷靜。
裴行儼傲氣，冷靜，史大奈瞧他神色，似不屑首先出場教訓這少年，當年策馬而出。
“裴少將軍，我先替你出馬掠陣，教訓教訓這少年。”
李玄霸這時也注意到史大奈的舉動，冷嗤一聲，不屑之極。
史大奈見他一副鼻子朝天的樣子，不由得大怒。
手指李玄霸道：“少將軍何等尊貴，和你說話，老老實實回答，是你能夠反問的麽？不知死活。”
李玄霸也立刻手按銅鐧，抬高鐧身，瞠目直視，道：“你以為你有刀便了不起？”
這時，宇文述按轡觀看，見李玄霸、白士讓岸然屹立，皆無懼色，這時倒也激賞，一軍校揮動手旗，頓時鼓角爭鳴。
史大奈立馬揚刀，奔向場上。
一個騎白玉駒，一個是步戰，一個撚手中刀，一個提銅鐧，鬥在一起，你來我去，各不相讓，令人眼花繚亂。
宇文述瞧得滿臉喜色，頻頻點頭。
兩邊軍陣連喝彩助威。
李玄霸、史大奈越鬥越勇。
戰不三合，李玄霸忽然反轉銅鐧，啪的一聲拍在史大奈的背上，史大奈跌落馬下。
李玄霸的銅鐧立刻頂到了他的脖項之上。史大奈頭一低，企圖躲過。
但李玄霸這一下玄妙無雙、如影隨形，史大奈竟自閃躲不開。
總計史大奈上場時間不過刹那，便已敗績，場上場下，皆是大愕。
史大奈在宇文述麾下以武藝見長，《征高麗記》載史大奈：“尤工武藝，擊高麗虜，出入如入無人之境，一時名將莫之與京。”
這般一個武藝高強之人，和裴行儼一樣，拿到金紫光祿大夫的榮譽稱號。
在李玄霸手下竟然不過三合，便已落敗，被李玄霸幾乎製於股掌之中，且避無可避。宇文述麾下千餘人，盡皆大駭。
河對岸李衝等人自是大大長臉，長孫無忌、白士讓等人皆是麵有得色。
白士讓這時站在李玄霸身邊，也手指尋相：“這個龜蛋，來來來，與我戰三百合。”
李玄霸揚聲喝道：“裴行儼，久聞你是宇文述帳下驍將，萬人敵，怎麽不上？”
他此刻擊敗史大奈，前前後後用時也不過須臾而已，這時不由得氣勢洋溢，渾不將宇文述眾麾下放在眼中。
史大奈輸的心服口服，道：“小爺將軍果然武勇無敵，史大奈拜服。”
李玄霸收了銅鐧，見他認錯態度良好，大叫：“還有誰願來一試？裴行儼？”
宇文述對裴行儼使了個眼色。”
裴行儼這時早已按捺不住，史大奈敗得太快，他甚至還沒有看清楚，史大奈便已敗退。
這時情知對方厲害，對方點名搦戰，卻不得不出場，大叫道：“我來會你。”
他走到場邊，挑了一根長柄狼牙棒，他原本自己的兵刃是刀，但是不夠長。
這時看李玄霸神勇，覺得狼牙棒勢大力沉，更趁手些，當下驟馬奔上校場。
宇文述揚聲道：“大奈還堪再戰否？”
李玄霸冷笑：“也好，你們倆一並上，我李玄霸何懼？”
裴行儼尋常自封天下第四條好漢，前三條都是青史耿耿有名的古人，這時見李玄霸居然讓他與人一起上，不由得大怒，道：“小小毛賊，膽敢無禮。”
一棒當頭，嗚嗚生風，劈頭砸到。
李玄霸輕鬆寫意，最喜歡這種蠻不講理的打法，輕飄飄一銅鐧迎上去，他這一銅鐧看似迎向狼牙棒棒頭部分，但中途距離棒頭0.01米，忽然貼著棒頭。
“當”一聲大震，地麵上塵頭大起，地上灰塵由地麵蓬的上升數尺之高，一時塵埃張天，仿佛一塊隕石擊中地麵。
數千人戰陣，這時戰馬全都受驚，人喊馬嘶，數十百匹戰馬唏律律狂嘶不已，有幾名將士已經被顛仆下馬。
對岸，李衝根本沒想到李玄霸這麽彪悍，這種戰力，幾乎如半神，兩人對戰而已，便仿佛如數千百人馬戰，能卷起塵土半天高。
這時，塵埃張天，也不知道李玄霸這一合之下，究竟何如？
陡然聽得對麵塵埃之中，有人叫道：“裴少將軍吐血了，裴少將軍吐血了。”
李衝目瞪口呆，李玄霸一合把自稱天下第四好漢的裴行儼打吐血，這麽彪悍，別人怎麽玩？
長孫無忌這時也是驚訝的要命，口中喃喃道：“虎將，虎將，虎將.……”
李衝感歎：“這是虎將二字可以形容的？這特麽是項羽在世，喑嗚叱吒，千人皆廢的節奏啊，比項羽還要牛逼，力拔山兮氣蓋世啊。”
他原先還有些擔心李玄霸和白士讓兩個人渡河，以二人挑近兩千人，估計會吃大虧。
他這邊還有二十四人，這二十四人是上次長孫無垢推演李播參悟的諸葛武侯的魚腹浦八陣圖陣法所擺陣的那些人，他原本還想等李玄霸二人不濟。
以這二十四人擺陣，令二人逃入其中。
但如今看來不用了，李玄霸一人就能把宇文述近兩千人給挑了，更何況，李玄霸身邊還有一個白士讓，白士讓也非弱者。
這下，宇文述雖然射傷了長孫安世，但是李玄霸一出馬，一招把裴行儼打吐血，什麽場子都找回來了。
他想了想，這裏不能久留。
戰場交給李玄霸，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他們的目的是救長孫無垢，長孫無垢還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