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6、與王世充的相遇

  入夜，月朗星稀，白士讓前去江都府署盜取公文，李衝隨行。


  白士讓考慮到自己大字不識得幾個，盜取公文沒什麽問題，但是公文數量繁多，那些是重要公文？可能有隋煬帝行蹤內容，有朝廷最新部署？白士讓兩眼一抓瞎。


  隻得李衝同來。


  李衝無奈，隻得同行。


  他心想，自己盜取公文也屬於臨時起意，江都這地兒，目今也沒有什麽民亂，政府應該不至於像北方那樣管理緊繃，如臨大敵。


  他們沿著屋脊躡步前行，這才發現他們可能小看了江都這個地方。


  沿著江都郡守府邸一周竟然隱藏宮殿，李衝他們來江都時間本來就短，這才發現沒有知己知彼，李衝這時才發現自己思慮未周。


  其實早該想到江都這地兒不簡單的，畢竟這是隋煬帝的臨幸之地。


  這鱗次櫛比的宮殿中，還真未必知道公文署在於何處。


  兩人不得不又從屋脊上躍下，找了一個開麵館的本地人，假裝吃麵，順便打聽。


  這才知道隋煬帝早在這裏依林傍澗，竦高跨阜，隨城形置歸雁、回流、九裏、鬆林、楓林、大雷、小雷、春草、九華與光汾十宮。


  李衝咒罵了一聲：“昏君。”


  那麵館老板看兩人服色，道：“好漢，這蒼蒼古木之中，多是隋家苑落。你們卻是要往何處？”


  李衝見他貧苦，掏了一錠銀子給他，道：“江都通守，一般都在哪裏辦公，你可知道？”


  那老人接過銀子，道：“幸好，你是問我，要問別人，可未必找的著，這王賊啊，秘密在上方行宮辦公哪？那是僭越啊。”


  李衝聽聞王賊兩個字，心中突然一跳，他到了江都，居然都沒想到這個人，這時聽聞這麵館老板說道，這才想起。


  不由問道：“你說的王賊，可是指王世充？”


  那老人道：“不是他還有誰，你也聽得他的名字？”


  他見兩人勁裝打扮，又是夜間，心下略喜，道：“兩位好漢可是要對此賊不利？”


  老人恨恨，他的女兒被王世充掠往江都行宮之中，據說要獻給隋煬帝，女兒整日以淚洗麵，千難萬險才從宮中傳得信出來。


  他日日侯在此處，不過希望是有朝一日還能見女兒一麵而已。這時瞧了李、白二人，忽然心生一線希望，撲通跪下。


  “兩位能否幫忙救救小女。”


  白士讓愕然，自己盜取公文八字還沒一撇，這又攤上一個任務，李衝這時卻點了點頭。


  王世充的名字對他來說也算如雷貫耳，僅此於李世民、李密，這貨乃是隋末的一個大梟雄，李衝早便應該想到王世充在此的。


  王世充——隋末江都通守。


  這貨雖然後期主戰場一直在河南，但是前期卻一直在江都做官，甚至是在江都發跡的，隻不過，因為這貨後期的主戰場太過耀眼，所以李衝才沒想起此時他在江都來。


  既然是王世充在此。


  那一切也好辦了，為什麽要偷公文呢，直接去找王世充交換就好了，完全可以給王世充預測預測他的人生，從而交換一下情報。


  想到此處，他拽了拽白士讓，拜別賣麵老兒，便直接往上方行宮而去。


  上方行宮，乃是隋煬帝遊玩江都的駐蹕行宮，甚是豪華，王世充這時兼任宮監，乃是江都地麵最大的官兒，所以，他悄悄住在這裏，倒也沒人敢管。


  行不多時，兩人便道上方行宮宮門前，早有持刀守護的護衛攔住。護衛足足有數十人。


  李衝淡淡然：“去叫王世充出來，就說我是來送他一段大好前程的。我是章仇太翼弟子，奉師尊之命，有些話要對王世充說。”


  那軍士似並不知道章仇太翼是誰，持刀嗬斥。


  李衝也不惱，道：“你這麽多人，隨便一個進去稟報下，便知道我所言真假了，我知道王世充便在此地。”


  那軍士聽了覺來有理，於是令一人進去稟報了，過不多時，便有兩名宮女掌燈籠，護送了王世充一路過來，李衝一瞧，便認得定然是王世充。


  白士讓卻有些愕然，他倒是見過外族人。但從沒見過皮膚這般白，頭發這般卷，眼珠有些藍灰色的人能做大隋的高官的。


  畢竟江都通守，也算個不小的官兒了。


  他小聲嘟囔了一句：“楊廣將朝廷官兒給這等蠻夷做，難怪老百姓反他。”


  李衝微微一笑，白士讓這是典型的排外主義，不過也很正常，這主義到了21世紀都有市場，在隋唐時期，有市場也不算稀奇。


  王世充是有胡人血統的，史書上說他是西域胡人，卷發豺聲，這頭發天然卷，自然非我華夏族類。


  不過南北朝的時候，民族大融合，老百姓對這族類也算司空見慣，但他們還是不習慣這類人來做官，畢竟非我族類。


  鮮卑人做官、做大官，他們不反對，因為還是黃頭發黑皮膚。


  最開始，漢人對鮮卑人都有意見，但沒辦法，人家弓馬騎射確實比漢族強，而且經過魏孝文帝改革之後，鮮卑人和漢人其實區別都已不甚大。


  長孫無忌和長孫無垢其實都是正兒八經的鮮卑人，但是白士讓與他們相處，從沒覺得他們是異族，但對王世充，他就反應很大。


  李衝看看王世充即將走到麵前，拽了拽白士讓的衣袖，輕聲道：“收起你的臭臉，大事要緊。”


  王世充遠遠拱手，道：“原來是章仇上師的高足，幸會幸會。”


  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李衝隻有主仆二人，他並不驚怕，這上方行宮戒備森嚴，機關密布，暗房眾多，如有危險，移步換景之間便可逃脫。


  畢竟，這裏也是著名建築師何稠設計的，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擔心。


  不一時，兩人來到一暖閣。


  賓主之間坐下，屏退不相幹的宮人，李衝便開門見山，索要朝廷近期公文。


  王世充也不含糊，問了一番章仇太翼的情況，見李衝對章仇太翼的近況說的無比詳細，包括那一日何時向隋煬帝遞辭呈都說的非常清楚，這才不疑。


  李衝道：“我對王通守的過去未來都知之甚詳，也可對王通守的未來指一條明路。”


  緊接著，說了王世充幾個不為人知的隱私之事，如王世充本姓支，他的父親本名叫支收，隻不過後來王世充的爺爺早死，改嫁給了一個普通漢人。


  支收後來改了姓名叫王收，依舊娶的一外族女子，生王世充。


  這在王世充而言，已經算是秘密，幾乎並無多少人知道，但李衝侃侃而談，信手拈來，李衝旋即又扯了一番王世充頭頂貴氣縱橫雲雲。


  數年之年，必高不可攀雲雲。


  王世充聽罷大喜，遂將朝廷公文與之，李衝旋即又索回了那個賣麵老兒的女兒，王世充也是欣然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