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0、斬殺乙支文德
李衝這時心中懊惱,營帳之中,似乎也就他還比較清醒,他這時最擔憂的還是長孫無垢和長孫無忌兄妹倆的狀況,也不知道這二人怎樣了。
在進入帥帳之前,他其實感覺有些詭異的時候,握了握長孫無垢的纖纖柔夷。
那時候,他其實通過思控術,將自己某種不好的預感以及對“於仲文”的戒備傳導給了長孫無垢,提醒過她要小心,可是看上去長孫無垢還是著了道兒。
他甚至不知道長孫無忌兄妹是怎麽變成癡癡呆呆模樣的。
是因為喝了“於仲文”泡的那盞茶?
還是“於仲文”手段高強,揮揮手便能令他們喪失神智?
他不得而知。
他甚至不知道眼前這個“於仲文”的目的是什麽?他隻知道自己大概遇上了這一生之中到目前為止最為厲害的對手,章仇太翼當然也很厲害,但那是合作朋友的父親。
“於仲文”拿眼乜斜著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思慮,淡淡笑了笑。
“別擔心,我又不會殺你,我也不想章仇太翼找我麻煩,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們想楊廣取得這場勝利,阻止這場人間悲劇乃是徒勞。”
“何苦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何況,這也不關你事,你老老實實在河北賺點小錢不好麽?”
李衝原本也是這麽想,但後來抵不過長孫無垢美人的眼淚和悲憫心腸,但眼下,他已不可能回頭,他已經選定了支持長孫無垢,那就會一條道走到黑。
人生之中,有些價值觀還是要堅守的,比如他答應了章仇虛合作,那麽就合作到底,比如他答應了和長孫無垢一起阻止隋煬帝的這場慘敗,那也是承諾了就必須去做。
何況,這也是件功蓋千秋的事情,是件正能量的事情。
“於仲文”仿佛能夠瞧見他在想什麽一般。
“有些事就是劫數,人力難以挽回,楊廣這個人,你打算讓他怎樣勝利?”
李衝脫口而出:“當然是見好就收。”
“於仲文”搖了搖頭。
“這場戰爭,玄門是不可能讓楊廣取得勝利的,一旦玄門讓楊廣取得勝利,玄門的百年大計將會功虧一簣,所以,你們也就不必螳臂當車了。”
他的手在空中指指點點,空中登時出現數行字樣。
“四月,發江淮以南水手一萬人,弩手三萬人,嶺南排鑹手三萬人,四遠奔赴如流。”
“五月,敕河南、淮南、江南造戎車五萬乘送高陽,供載衣甲幔幕,令兵士自挽之,發河南、北民夫以供軍須。
“七月,發江、淮以南民夫及船運黎陽及洛口諸倉米至涿郡,舳艫相次千餘裏,載兵甲及攻取之具,往還在道常數十萬人,填咽於道,晝夜不絕,死者相枕,臭穢盈路,天下騷動。”
……
李衝不必讀下去,都知道這家夥所羅列的必定是隋煬帝的暴行,這些暴行當然是勞民傷財,當然是惡臭。當然是令人痛恨。
他並不反對隋煬帝最終失去政權,但是這種拉著千百萬人陪葬,千百萬人何辜?
他歎了口氣,道:“你們玄門這麽神通廣大,為何不直接幹掉隋煬帝?拉這麽多老百姓下水陪葬幹嘛?”
“於仲文”笑了笑。
這個問題很複雜,人世間的很多規則其實都是玄門和人間的皇帝共同定下的,有些規則已經走了上千年,比如嫡長子繼承製。
他們要殺了隋煬帝,簡直輕而易舉,潛伏在隋煬帝身邊的玄門中人隨時可以執行,但是殺了隋煬帝之後呢?
他們還要不要遵從人世間的規矩,讓隋煬帝的兒子繼承皇位?
萬一繼承的是個仁君呢?
該怎麽辦?
到時候又把這個仁君給弄死?
重新扶立一個暴君?
就像秦末,他們弄死了扶蘇,扶持了秦二世,結果還是天下大亂,民不聊生,這裏麵有很多很複雜的情由,他沒有辦法向李衝解釋。
隋煬帝的命運已經在天宮“亂-暫-久”計劃中注定。
百姓就免不了陪葬,當初隋文帝罷黜太子楊勇之位,改立楊廣,這些百姓都沒有出來反對,今天,他們該為自己的選擇來負責,事情就是這樣。
這時,帳外吵吵嚷嚷,似乎有騷動之聲。
而且,騷動之聲似乎向著帥帳而來,李衝聽聞,心中不由得略喜,他和“於仲文”就這麽在這裏僵持,他覺得挺難受,而且也想不到好的辦法。
如果有人來,說不定便有轉機。
他現在的轉機就是等那個高句麗國著名的宰相乙支文德來,如果乙支文德來,“於仲文”作為兩軍對壘的大將軍不得不見,而且劉士龍作為欽遣慰撫使,也必須相見。
那時候,帥帳內便多兩個人,多兩個人,機會就會大很多。
這時,帳外早有一疊聲的呐喊:“高麗使臣乙支文德前來送降書順表。”
李衝聽了心頭微喜。
“於仲文”一揮手,道:“帶進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乙支文德身旁緊緊跟著的便是劉士龍,劉士龍的樣子也有點古怪,仿佛擔心這個曆史節點被自己錯過一般。
先前,他也曾經試圖闖進來,但是眼看白士讓都抓瞎,都仿佛碰到了氣牆,欲進而不得,他當然也隻能幹瞪眼。
他問白士讓,白士讓道:“大將軍武藝高強,這怕是大將軍的護身罡氣。”
劉士龍是個文官,一聽這些詞匯都聽不懂。
這時,好在乙支文德忽然來了,這可是皇帝派遣給他這個慰撫使的差事,他當然必須參加。
這時,白士讓探頭看了看座位上的幾人,見李衝等人無恙,頭一縮正準備依舊侍衛於外。李衝趕緊招了招手,這時候他無比需要白士讓。
學習技擊武術的雖然也很難對付玄門中人,但是總比李衝這個隻能隱身的強。何況,李衝這時心中另有盤算。
劉士龍則跟著乙支文德大搖大擺的進來。
對於如何處置乙支文德,有最後決定權的其實是劉士龍,因為他是欽命主管這項工作。但是,這麽一個重要的敵軍人物,帳中人自然各自有各自的盤算。
李衝的如意算盤是扣住乙支文德,無論是作為人質還是作為降虜,這是他能保證的、暫時也是唯一力所能及的戰勝高勾麗的辦法了。
他早已經聽聞,乙支文德乃是如今高句麗的心膽魂魄,高麗王高元全心倚仗乙支文德。
而此人膽大包天,智謀出眾,作風彪悍,絕不是真正會投降的人,李衝幾乎敢百分百肯定這家夥不是來投降的,而是來刺探軍情的。
李衝忽然想到曆史上一個戰例。
東漢初年,隴西高平第一堅守部下,當時城中也派了一個極重要將領名叫皇甫文的名曰議降,實則刺探軍情。
當時,漢朝的名將、名列雲台二十八將之一的寇恂,二話不說就把這個皇甫文給斬了,而今,乙支文德的情況其實好像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