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我絕不會與你有染
就在李衝為天下大亂各種準備之時。
隋政已亂,轟轟烈烈、風起雲湧的農民起義正式開始。
由於隋煬帝征討高麗,河北、山東一帶,百姓最先崩潰,河北是陸路征遼的必經之地,山東是水路征遼的必經之地,水路征遼之處先亂。
因為水路征遼比陸路更麻煩,要製造舟船,廣征水手,山東又不是江南魚米之鄉,多旱鴨子,沿海一帶民夫,會水者遠遠不夠朝廷所欲招募。
而江南各地,會水者雖多,但是倉促路遠難赴。
山東旱鴨子當然誰都不願意去做水路征遼先鋒,不會水在船上就能把們晃悠死,這還不說,先前隋文帝富盛時候征遼,猶自不克。
此時再征遼,相信難克的人太多。
而且此時,賦役繁重,民不堪命,官吏貪殘,因緣侵漁,百姓困窮,財力俱竭,安居則不勝饑餒,剽掠則猶得延生,於是始相聚為群盜,征遼之地先反。
有一個書生叫王薄,這時候趕緊寫了幾首歪詩。
這幾首歪詩和“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的元末反詩差不多,叫《無向遼東浪死歌》。
莫向遼東去,迢迢去路長。
老親倚閭望,少婦守空房。
有田不得耕,有事誰相將。
一去不知何日返,日上龍堆憶故鄉。
莫向遼東去,從來行路難。
長河渡無舟,高山接雲端。
清霜衣苦薄,大雪骨欲剜。
日落寒山行不息,蔭冰臥雨摧心肝。
莫向遼東去,夷兵似虎豺。
長劍碎我身,利鏃穿我腮。
性命隻須臾,節俠誰悲哀。
功成大將受上賞,我獨何為死蒿萊?……
亂世的詩歌,謠言都傳得特別快,所以,王薄這幾首詩一傳,影響越來越大,尤其是“老親倚閭望,少婦守空房”這兩句撥動無數人心弦。
辛辛苦苦為大隋奔命,回來說不定就戴綠帽子,誰能受得了?
三首詩詞嚴重擾亂了大隋的社會治安,於是當地官僚立即下令抓捕。
王薄幾首詩歌一寫,這時候聲名鵲起,也積累了數百粉絲,於是自稱知世郎,聞得官軍追捕,趁亂躲到長白山上,公然舉起了造反旗幟。
造反選擇山區,在中國有悠久的曆史。
劉邦謀反的第一革命根據地就是芒碭山,王薄謀反的第一革命根據地,是長白山。畢竟,革命都意味著以弱小敵對強大,躲入山林易於隱藏。
此長白山,並非東北的彼長白山,乃是山東境內的一座山,位於今山東鄒平、章丘交界處。革命的烽火就這樣衝天而起。
山東一反,河北這個征遼前線瞬間也開始謀反。
李衝等待許久的竇建德這時卻還沒有到來。
他於是譴人去漳南縣刺探了一下竇建德的情況,得知竇建德與曆史上還是有一點不同。
傳信回來的人說竇建德很聰明,也很慷慨仁義。
他村裏有人病逝,家貧無以葬,竇建德立即幫助營葬,頗任俠仗義,且有武藝,一次,有盜賊入竇建德家搶劫,建德一人殺三人。
盜賊皆駭然,於是低聲哀求竇建德把屍首還給他們,竇建德說:“行。你們甩一條繩子進來。我把屍體綁縛了,你們拽出去。”
盜賊一聽,挺合理,竇建德不敢出來,自己也不敢進去,於是依法操作。
竇建德綁了倆屍體後,第三次把自己給綁上了,可憐傻叉的綁匪猶自不知道,屁顛屁顛哼哧哼哧的把竇建德給拽了出去,竇建德手起刀落,瞬間將其餘盜匪全部砍死。
此事之後,竇建德被朝廷提拔為裏正。
做了裏正之後,竇建德更加行俠仗義,俠名遠播,竇建德父親死,遠遠近近千餘人識與不識,皆來會葬。
不過,按照傳信的人帶回來的消息,竇建德可能未必會到高雞泊來了。
這貨具有身先士卒的勇氣,在隋煬帝下令征兵後,竇建德講義氣,帶頭表率,自己參軍,而且據說他因為驍勇,已經補任二百人長。
麾下如今已經有了兩百人,已經出發奔赴遼東。
李衝屈指一算,竇建德是貝州人,自己在河間郡,貝州在河間郡之北,竇建德作為山東所部,到時候肯定是走營口泛海走水路征遼。
所以,他覺得還是有機會與竇建德會麵。
但是竇建德竟然已經出發,這跟曆史記載有點兒不同步啊?
而且,竇建德這個鬥殺眾盜,慷慨俠義如大俠形象,他覺得和曆史書上也有些不同,這人分明是有點狡黠的。難怪能在隋末分一杯羹。
隻不過曆史書寫他太不盡詳實了。
此時,造反的賊子已經越來越多,連渤海高家都出了一個反賊,名叫高士達,李衝沒等來竇建德,倒是等來了高士達。
於是,他又再次見到了長孫無忌兄妹倆。
李衝愕然,他還以為這兄妹倆早已經回到長安,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隋煬帝楊廣下令征討高麗之後,高士廉還是回去了隋煬帝身邊。
臨走之時給兄妹倆留了一封信,讓他們潛伏民間。
高士廉自己作為治禮郎要隨同隋煬帝出征,如今兵荒馬亂,因此擔心長孫無忌兄妹倆安全,這時候,回到城市還不如遁藏於偏僻鄉村中。
但高士廉沒料到渤海高家這種祖上出過名人的,不甘寂寞。
畢竟高士達似乎也是北齊皇室之後,有恢複先世榮光的追求。
因為長孫兄妹倆也算是高家後人,起事的時候他也邀請了二人參與。
說是邀請,其實幾乎等於是半裹挾,長孫無忌孤身一人,又帶著妹妹,自然無從推辭。
他自己也想在農民起義軍中曆練曆練,重在參與。
他繼承了乃父的射術,射藝驚人,很快得到高士達的賞識,並帶在身邊。
長孫無忌自然知道這些最開始起義的出頭鳥,後來多半都要隕落,多半要被大浪淘沙,多半都是韭菜,真正的莊家一開始都是不出手的。
於是,攛掇高士達前來找李衝給算算。
李衝這時,已經有將近半年都沒見到長孫無垢兄妹,見了格外親切,小姑娘長勢喜人,半年不見,個頭又躥高了不少,人也越加妍麗了。
這一次,和上次他見長孫無垢已經完全不同。
這時的李衝,穿的是綾羅綢緞,出入是前呼後擁,人也微胖,身邊也多了兩個如夫人。
如夫人當然不是夫人,隻是如而已,晚上伺候他做一些有益身心的運動而已。
和愛情自然不搭邊。
這純粹是解決生理的寂寞而已,在這個年代,他決定不做成一番大事之前,絕不放過一片森林,也絕不在一棵樹上吊死。
辛辛苦苦穿越來,自然不是談情說愛來的。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這才是一個預測大師,看穿這年代所有梟雄的底牌的人該做的事情。
他倒也不懼帶這些人出現在長孫無垢麵前,長孫無垢也不屑,看了看這兩個如夫人,冷聲道:“大師,你的眼光怎麽這麽爛?”
李衝微微一笑道:“那是因為你還幼齒,還不到12歲,等你大一些,超過18歲,我就收了你。”
長孫無垢哼了一聲,道:“我才不會跟你有染。”
李衝哈哈一笑。
隨後,他便開始煞有介事的給高士達算命,高士達二十多歲,勇武,麵色黢黑。
李衝一看便想到說書人經常說的一句話:“麵如鍋底。”
他瞧了瞧這廝,人中短,發際線低,一看就知道並非貴人。
他麵露嚴峻神色,屈指計算,假裝沉吟。
良久道:“達者兼濟天下,高兄有兼濟天下之心,為民請命,敢為天下先,小弟佩服。”
高士達一聽他說什麽兼濟天下這種詞匯,不由大喜。
但看李衝似乎正在測算嘀咕,一派大師風範,一時又不敢吱聲打擾。
李衝裝深沉裝了半天,憋出一句話:“士欲達,何者為先?”
這句話裏麵既包含了高士達最關心的前途事業,又似乎暗示了高士達想要發達還得先幹點什麽,高士達一臉懵逼,茫然不知。
李衝見他茫然不解,於是詳細解釋道:“士欲達必先建德。”
一個人想要發達,必須先建立道德,這才是起事之本。
你高士達,名字中有士達之意,既然想要發達,那麽你應該去找一個名字裏麵含有建德二字的壯士。
如此,則建德之後而士達。
高士達:“大師這句話,是希望我找一個叫建德的人聯手?”
李衝:“孺子可教也。”
竇建德已經當兵去了,通過高士達去把竇建德搞反水,他覺得比自己出馬靠譜,反正這些草寇毛賊也容易忽悠,能忽悠何不忽悠?
忽悠到竇建德來,跟他談談高雞泊的事業。順便也替竇建德算一算。
這廝是隋末著名反賊,一定得大敲一筆竹杠才是。
隋末這些反王大賊,三十六路煙塵,七十二路巨寇。
他要輪番敲詐,輪番預測,憑預測大師的水平,攪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