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再說一次

  “佳亦……”


  “走吧……”安佳亦拉他。


  蘇徹不動，她索性看他一眼一個人推門出去。


  秦怡知道不妙，叫了一聲學長，就跟著追出去。


  安佳亦這時候像是什麽都不怕了一樣，推開門走進去，站到郝璐璐的病床前。


  她跟半躺著睜眼看她的郝璐璐對視：“郝小姐，麻煩你把上一次跟我說的話，現在再重新說一次。”


  郝璐璐茫然的看看她，皺美，不解，然後看向門口。


  蘇徹跟秦怡就站在那裏，她一下僵住，抿唇，不開口。


  安佳亦卻冷靜的看著她：“當著蘇徹的麵，再說一次。”


  再說一次那孩子是蘇徹的，蘇徹若是認了，她便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其實，就在蘇徹跟秦怡對話被他撞破的那個刹那，她突然意識到沒有人是會願意一直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她也一樣。


  真相究竟是什麽樣，她隻想知道的清清楚楚。


  要郝璐璐說清楚，要蘇徹也說清楚。


  她的心裏，已經盛不下更多的事情，而且，現在這樣讓所有人都太累了。


  與其大家一起累，倒不如都把事情講明白更好。


  蘇徹就在門口站著，看安佳亦這樣站在郝璐璐病床邊，知道他一定要在今晚將事情說個清楚明白。


  不由走過去，皺著眉叫她：“佳亦……”


  “是蘇徹的。”郝璐璐打斷蘇徹，眼波流轉，一絲恨意從眼角悄然滑過，她伸手拉住蘇徹的手腕，重複，“這孩子是蘇徹的。”


  整個房間裏，驀地寂靜下來。


  一聲低呼從房間的門口傳出，安佳亦看過去，本來已經走掉的張慧萍不知何時已經捂著嘴巴站在病房的門口。


  蘇徹皺眉，側眼看郝璐璐：“你在胡說些什麽？”


  郝璐璐沒見過蘇徹如此冷漠嚴厲的表情，也有點怕，怯弱的看著蘇徹，卻沒有去解釋，而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含淚問他：“難道你要讓我一直這樣下去嗎？現在這麽多人知道我懷孕的事情，如果不這樣說出來，我會身敗名裂的，阿徹，阿徹你不能不管我，能幫我的就隻有你了。”


  蘇徹麵色變得複雜，他知道她一語雙關的意思。


  沒錯，事情搞得這麽大，如果不給孩子找個爹，她被強暴的事情就會馬上被揭露出來。


  秦怡用力的皺眉，顯然沒有想到郝璐璐會這樣說，隻能擔心的看向安佳亦。


  安佳亦一動不動的冷眼看著郝璐璐哀求蘇徹，然後，平靜的轉身走開，擦過自己婆婆的肩膀無言的走出去。


  走出病房之後，外麵的走廊吹過來一縷風，有點冷，她抬手去攏了攏衣領，覺得手背上落了一滴涼涼的水珠。


  抬手在摸摸自己的臉，腦子裏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哦，原來我哭了。


  剛剛，蘇徹沒有馬上否認，這多半就是認了。


  自己真像是個傻瓜。


  她自嘲一笑，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然後去按電梯，電梯門打開，也不管裏麵的人是誰，衝進去就一拳捶在一樓的鍵上。


  那一拳的力道有點重，如果是打在人的身上，那人多半是會吐血的。


  要是裏麵是個小護士，大概會被嚇得馬上跑出去打110或者精神病院的電話。


  但是，這次裏麵的男人卻隻是替她好好按了一次一樓的按鍵，然後伴著關閉的電梯門看她氣憤到溢滿淚水的雙眸。


  那人不說話，她抬眼就看見穿著白大褂的肖揚，忙抹了一把眼淚，背過身去。


  “作為蘇副的太太，哭成這樣可是很難看的。”他口氣清清涼涼，完全就是局外人的口氣。


  安佳亦轉過身：“你一局外人懂個……”P

  “還是不要這麽粗魯好，狀都哭花了，擦擦吧。”肖揚簡直就是市中醫院的幽靈醫生，從口袋裏掏出麵巾紙，遞到她麵前，見她不接，還揚了揚手，“外麵有記者蹲點，你要讓她們看見你這幅怨婦的模樣？”


  不，這是不好的。


  安佳亦扁了扁嘴，接過來，然後使勁的擤鼻涕。


  那擤鼻涕的聲音大的有點誇張，肖揚知道，那是因為她哭的聲音太大了，需要鼻涕聲來掩飾。


  肖揚在醫院裏看過太多的生死別離，甚至每個的了絕症的家屬臉上都有不同的表情，所以醫院裏的人邊哭邊往外衝可以有千奇百怪的理由，他懶得問她為什麽哭，也覺得她哭並不奇怪。


  隻是，剛才她一拳打在電梯按鍵上，真的很駭人。


  電梯在往下降，兩人彼此沉默，互不言語。


  而在郝璐璐的病房裏，蘇徹的母親張慧萍卻是麵色複雜，看著郝璐璐抓著自己兒子的手，她也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想想好璐璐的肚子裏有自己兒子的孩子，心裏不知為何竟有些竊喜。


  “徹兒啊，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她看著自己的兒子。


  蘇徹冷冷甩開郝璐璐握著他手腕的那隻手，眼底不帶一絲溫情的看著她：“我替你報警。”


  郝璐璐瞬間一張小臉上血色盡失，緊抓著他的手，顫抖著唇瓣驚慌的哀求：“不，不，蘇徹，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這麽對我。”


  “你也不能這樣對佳亦。”蘇徹的手再次拉開她抓著自己的那隻手，絕情的眼神讓郝璐璐覺得渾身發寒。


  她從未見過蘇徹如此認真冷酷的模樣，盡管跟他相識多年，但她知道他終究是個外表冷漠內心柔軟的溫情男人。


  然而，這一次卻似乎觸碰到了他最不可傷害的地方。


  她有些彷徨，拚命的想要去抓蘇徹的手，蘇徹卻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徑自邁步出去。


  張慧萍在門口，拉住兒子的胳膊：“徹兒……”


  “媽，我送你回去。”蘇徹抓住母親的手，沒能讓母親拉住，反而將自己的母親也拉出去。


  “唉，你這孩子，把話說清楚再說……”


  “媽，沒必要了。”蘇徹也覺得這件事情確實該當公事辦了，不然自己這僅剩的憐憫跟同情也會被郝璐璐的隨機應變給消磨的一點不剩。


  病房裏靜悄悄的，秦怡沒走，等走廊上蘇徹跟張慧萍的聲音都一點點遠去之後，她才走進來，反手關上房門。


  郝璐璐半個身子趴在床緣，垂落在臉頰的頭發讓她看著有幾分被遺棄的狼狽跟難堪。


  秦怡去扶她：“你何苦要這樣？”


  郝璐璐的身體細細的顫抖，仿佛記起了什麽可怕的回憶，伸手抓住秦怡的手，猛地抬頭看她：“蘇徹為什麽這麽對我？蘇徹怎麽可以去報警？！他想害死我嗎？”


  秦怡看著她，扯了扯嘴角，苦笑：“學姐，蘇學長沒想害死你，但是，你這次真的害死他了。”


  郝璐璐眼神一震，半晌才被抽去力氣一般，苦笑著癱倒在床上：“他居然真的愛上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