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最親近的人走了
慕瓏庭為了不妨礙禦醫診治，隻好起身走下床榻讓開地方，邏舟在門外看到這般情形，立刻讓宮女去給皇上換衣服，慕瓏庭雙眼一直望著辰兒，任由宮女給自己重換衣衫。
慕瓏庭換好衣服之後，一個禦醫過來回話道：“皇上，臣等幸不負皇命，翎郡主身體內淤滯毒血剛才已經吐出來，翎郡主性命保住了，隻是她體內尚有餘毒未清，仍需時日加以治療。”
聽聞辰兒保住性命，慕瓏庭終於放下懸著的心，道：“好，救過來就好，今後翎郡主暫時就在謹敬殿裏，爾等需悉心為其診治。”
“皇上放心，臣等不敢有任何疏忽。”
禦醫們給辰兒紮銀針，服湯藥，通脈息，好一頓忙亂之後都慢慢退出後閣，辰兒仍軀體沉緩躺在榻上，慕瓏庭方走過來坐在辰兒身邊。
辰兒此時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但她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自己為何如此虛弱，也不知慕瓏庭為何來到自己身邊。
辰兒靜靜看著慕瓏庭，慕瓏庭也沉默凝視辰兒，兩個人好像幾百年沒見到一般看著對方，辰兒看到慕瓏庭雙眉緊鎖，眼神裏都是沉冷的悲切。
許久，辰兒先問道：“皇上，我為何在這裏？”
“你還記得，這是哪裏麽？”慕瓏庭淡淡反問。
門外的邏舟見兩個人說起話來，急忙將所有宮人和宮女都轟出殿外，將後閣門關上，不準許任何人窺探偷聽。
辰兒深吸一口氣，回答：“我不會忘記這裏，這裏是謹敬殿！”
慕瓏庭麵無表情：“朕還以為，你早就把整個京城都忘了。”
“皇上.……”
辰兒掙紮想要起來，慕瓏庭便探身小心翼翼扶起辰兒，讓她靠在床榻壁板的軟枕上，兩個人相視麵對，辰兒淺淺笑道：“我不會忘記的，這座皇宮，這宮裏的人，我都牢牢記在心裏。”
慕瓏庭沉默看著辰兒，道：“既然你想要記得，又為何非要離開？”
辰兒無奈的笑了笑，道：“我想要記得，是因為這裏有我的曾經，而我離開，是因為我要去找我的以後，所以我必須離開。”
慕瓏庭道：“朕說過，就算是死，你也是朕的女人。”
辰兒用最凝重的目光注視慕瓏庭：“皇上，我已經和慕筠宸結為夫妻，我已經是他的夫人了。”
慕瓏庭臉色驟然淒寒，沉冷道：“那又如何？朕一樣可以把你幽禁在這深宮一輩子。”
辰兒嘴角現出一絲淺笑，道：幽禁我一生又有何妨？皇上，你明知道我的心不在這宮苑內，但是皇上，我知道你對我的好，我也知道，又是你救了我。”
慕瓏庭神情愈加陰寒：“你知道是誰下毒害你？你也知道自己中了什麽毒嗎？”
辰兒並不知道自己為何出現在謹敬殿，問道：“我，中了毒？這宮裏除了皇上你，難道還有人對我恨之入骨嗎？”
慕瓏庭轉頭看向窗外：“不錯，宮裏有很多人對你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
“是誰？”
慕瓏庭淡漠道：“是誰對你來說都不重要，既然你活過來了，今後朕會派人更嚴密押守你，不會在讓你遇到這等危險。”
辰兒從慕瓏庭神色裏也能猜得出，宮裏想加害自己的人無非就是那幾個宮妃，辰兒不屑一笑，也就不想去探究究竟是誰賊心不死定要除掉自己。
慕瓏庭轉頭看著辰兒道：“朕，會鎮壓慕筠宸的叛軍，也會依照禁律殺了慕筠宸，但是你，翎兒，朕不會讓你死，你會一生都被困在這深宮之內。”
辰兒用雙手支撐身體慢慢坐起來，靠近慕瓏庭：“皇上，你心裏的那個陌翎，已經死了，已經被慕展濂拋擲在荒漠裏，死了！現在在你麵前的，是辰兒，是慕朝七皇子慕筠宸的夫人。”
慕瓏庭也定定看著辰兒：“朕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不是原本的陌翎，所以，朕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神仙還是鬼怪，你都注定要被困在朕的身邊。”
辰兒含淚看著慕瓏庭：“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呢？你後宮有那麽多妃嬪，那麽多女人，皇上，我已經和慕筠宸成親了，慕筠宸他是你的親兄弟。”
“你也曾經是父皇賜給朕的王妃。”
慕瓏庭終於發怒，橫眉冷目道：“慕筠宸從朕的手裏搶走你的時候，他有想到朕嗎？他有顧念朕是他的兄長嗎？”
辰兒悲痛搖頭道：“他沒有從你手裏搶走我，皇上，是你自己，是你和慕展濂將我推下萬丈深淵，是你自己和賦汐樾把我送給慕筠宸的，你都忘了嗎？”
慕瓏庭痛心疾首道：“當年之事，朕有太多的迫不得已，翎兒，朕曾經錯過，一步之錯，幾乎失去了你，翎兒，你回到朕的身邊，我們都抹去從前，你剛才說過，這宮裏有你的曾經，這宮裏也一樣有你的以後。”
“不會有以後了。”
辰兒黯然且堅決道：“我的以後，注定不存在的。”
慕瓏庭沒聽明白辰兒的話，但他以為辰兒是傷心以後無法和慕筠宸在一起，慕瓏庭沉默片刻後，說道：“有件事情，應該讓你知道的！”
“什麽事？”辰兒從慕瓏庭神色裏察覺他要說的絕非好事。
慕瓏庭輕歎一聲，道：“如嬤嬤，已經下葬了。”
辰兒聽了這句話恍若五雷轟頂一般看著慕瓏庭，那眼淚卻已經直直淌下來，一句話也說不說來，直瞪瞪看著慕瓏庭。
慕瓏庭沉聲道：“如嬤嬤和你一起吃了被摻入毒物的麵餅，她年邁身老，中毒不治，朕已經命人將如嬤嬤厚葬！重賜厚待其家眷。”
辰兒緊握雙拳無聲痛哭，皇後娘娘走了，如嬤嬤也走了，她們都離開了自己，而如嬤嬤更是被自己連累，如果不是自己被抓回行宮，如嬤嬤不會被送進行宮裏。
辰兒幾乎將指骨捏碎，五內俱崩、悲聲痛哭，慕瓏庭見辰兒哀痛欲絕也於心不忍，繼續說道：“朕，已經下令讓柯桐徹查下毒之人，會給如嬤嬤一個公道。”
辰兒強行隱忍自己掩住悲痛，一把揪住慕瓏庭的衣領，雙手因為身弱無力還在發抖，慕瓏庭看著辰兒，辰兒咬牙切齒道：“你找誰還給如嬤嬤公道？如果不是你把我抓回京城，如嬤嬤怎麽會被人利用，怎麽會被送去行宮替我受死？如果不是你，她怎麽會死？”
辰兒痛聲怒吼，若不是她剛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就有暴揍慕瓏庭一頓的可能，慕瓏庭用力掰開辰兒手，怒道：“朕已經下令徹查，陌翎，你別以為朕不會殺你，你休得放肆。”
辰兒坐在床榻上絕望狂笑：“我放肆？慕瓏庭，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先皇後娘娘嗎？她寬厚仁德，帶你如親生子，你對得起如嬤嬤嗎？你是他從小帶大的孩子，她如何照顧你、服侍你、你卻冷血無情要了她們的命，不是嗎？”
慕瓏庭盛怒已極道：“朕為自己的母妃報仇，朕有什麽錯，就算當年皇太後下詔令皇後處決我母妃，她大可以利落動手，但是我母妃受盡淩辱折磨，這深宮裏無數舊人都知道，她們都聽過我母妃徹夜的慘叫，朕為何不能報仇，為何就隻能任人欺淩？”
辰兒聽慕瓏庭說起那些陳年舊事，猛然想起繯容送給繯琴的小兒衣衫，和衣衫上那塊繡著墨蘭的雲錦綢，辰兒立即抓住慕瓏庭衣袖，讓他坐在麵前，說道：“皇上，我心裏有一個揣測，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是關於當年嫻妃娘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