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帝王的困境
陌翎故意在如嬤嬤麵前歎息一聲：“那好吧！反正我每天閑著也沒什麽事做，不過每天去謹敬殿為皇上奉敬經幡而已，對我來說不難，我這就去沐浴換衣！”
如嬤嬤看到陌翎如此痛快答應，心裏反些過意不去，一邊嘮嘮叨叨說著如果陌翎在謹敬殿悶了，也可以出來走走，或是去鳳儀宮歇息都可以的。
當下，陌翎穿好素禪衣跟著如嬤嬤來到謹敬殿，皇後娘娘和諸位宮妃早已侍奉在這裏，皇後已經命人在皇上的龍榻一側單獨隔開一間紗櫥，碧紗幮內擺上桌案香爐等物，還有筆墨紙硯盡皆齊全，陌翎和皇後娘娘略說兩句話，便進入紗櫥靜心描畫經幡。
皇後娘娘雖然有些心疼陌翎每天被困在謹敬殿裏，但有陌翎在謹敬殿，皇後到底能放鬆一些對皇上的憂心，至少有些歹人不敢在陌翎眼皮子底下對皇上動手，也算是一種保護。
陌翎開始在謹敬殿看護皇上，慕瓏庭和慕筠宸每天早晚都來給皇上請安，不管皇上是否清醒，這個規矩是不能錯亂的，不過陌翎來到謹敬殿三四天中，襄帝都沒有清醒。
慕瓏庭和邏舟故意在陌翎麵前暴露有關調兵密令的密事，一直等慕筠宸所有行動，但棠霄宮裏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就連慕筠宸在宮外的暗衛也都沒有任何動靜。
邏舟有些等不及了，對慕瓏庭說道：“王爺，我們做的密令放在洛庭閣也始終沒有人窺探，屬下看翎郡主是沒有對筠宸王爺吐露消息，否則事關調兵密令，慕筠宸的人不會無動於衷的。”
但慕瓏庭卻搖搖頭道：“不對，本王太知道慕筠宸的行事謹慎，他一定是對我們的行動有所懷疑，現在慕筠宸全部心神都放在陌翎身上，生恐他的輕舉妄動會牽連陌翎，所以他不敢有任何行動。”
邏舟臉色犯難，道：“王爺，那要如何是好？慕筠宸不動手我們就沒有抓住他的辦法。”
慕瓏庭道：“不急，我們現在都在等，等最後時刻的來到，隻要父皇在世一天，慕筠宸就絕對不敢對本王亮兵刃，本王也對他有所避忌，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守好謹敬殿。”
邏舟道：“王爺，我們的人裏裏外外將整個謹敬殿都圍得密不透風，筠宸王爺絕對和皇上見不著麵的。”
慕瓏庭冷笑道：“難道你們都沒發現麽？陌翎竟然堂而皇之進入謹敬殿，這一定是慕筠宸的安排，邏舟，你和柯桐要盯緊陌翎，不但不能讓陌翎見到慕筠宸，更不能讓陌翎和父皇多接近，就算父皇和陌翎見麵，他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聽見才行。”
“王爺放心，屬下能做到的。”
慕瓏庭點點頭，讓邏舟去謹敬殿了，這一段時間，慕瓏庭不但沒有見陌翎，就連賦汐樾也很少去看望了。
慕瓏庭知道，決定勝負生死的最後一刻很快就要到了。
這段時間，他不能掉以輕心，所以慕瓏庭一直留守宮中，每天除了上朝議政回來就看守在謹敬殿內外，幾乎和襄帝寸步不離。
陌翎每天也去謹敬殿，每天也都能和慕瓏庭見麵，但是他們兩個生疏的好似陌生人一般，每天慕瓏庭在外麵巡守勞碌，陌翎就安靜坐在後閣描畫經幡，兩個人互不相幹也互不理會。
慕瓏庭有時候來往在謹敬殿門前，透過屏風紗幕能隱隱約約看到陌翎坐在後閣，那個單弱身影，慕瓏庭會不自覺凝視好久，邏舟和柯桐站在一旁看的直歎氣也不敢多話。
陌翎對慕瓏庭的存在視而不見，除非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和他說幾句話，一心等候襄帝醒來，可是襄帝白天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陌翎始終沒能和襄帝好好見一麵。
不止是襄帝，就連禪月司的司主也再未出現過，不知不覺半個月天過去了，陌翎等的有些焦慮不安了。
這一晚，陌翎描畫經幡有些晚了，等到天黑還沒會舞絮宮，侍奉皇上的兩個宮女彼此看了對方兩眼，其中一個宮女含笑提醒陌翎該回宮了，陌翎隨口說還有兩筆畫完就走。
那宮女聽了仍舊走到一旁站著，陌翎低頭作畫，忽然陌翎心裏一動，她在這裏沒見過襄帝清醒過來，但是苒籬卻說皇上病勢安穩，那也就是說皇上仍舊每天醒來，隻是陌翎晚間回舞絮宮後才醒來了。
“不對，這兩個禦前宮女一定有問題！”
陌翎心裏盤算著，臉上依舊沉靜作畫，花完了一張經幡隨手又拿過來一張經幡，繼續畫。
陌翎用餘光能看到其中一個宮女看陌翎還繼續畫，稍稍顯出一分不安，行動舉止都不太對勁，但宮女沒敢說什麽，陌翎也裝作什麽都沒有察覺出來的樣子，還是不緊不慢的落筆描畫。
又等了一炷香的時候，忽然聽到襄帝一聲沉悶氣喘，然後就聽到重重咳嗽聲音，是襄帝醒過來了。
陌翎聽到襄帝發出聲音便什麽也顧不上了，扔下畫筆就飛跑到襄帝龍榻前，那兩個宮女似乎是想要阻止陌翎，但都被陌翎粗魯的推開，陌翎看到躺在龍榻上的襄帝已經睜開雙眼，那雙渾濁但仍舊矍鑠的雙眼正看著陌翎。
“皇上！你醒了！”
陌翎有種想要哭的衝動，天啊！皇上終於醒了，她要立刻告訴慕筠宸才行，可是她怎麽告訴慕筠宸呢？這裏都是慕瓏庭的人，她就算等到皇上醒來，也無法去給慕筠宸送消息。
襄帝看到陌翎之後，先是有些意外，但神色隨即顯出一絲寬慰，輕歎一聲道：“原來是你，陌翎！”
“是我，皇上你醒了，皇上可是有何吩咐？”
“你怎麽在朕的謹敬殿？”襄帝沉緩一下氣息才問道。
“回稟皇上，我已經在謹敬殿七天了，為皇上描畫經幡祈福誦經！”
“哦！”
襄帝似乎回想起什麽，歎息道：“原來禪月司司主說的福星就是你！”
“正是如此，皇上！”
襄帝費力氣的氣喘兩聲，緩緩對陌翎抬起手臂，陌翎急忙扶住襄帝手臂慢慢的扶他坐起身，靠在背後檀木壁板上。
一旁的宮女早已給襄帝端來湯藥碗盞，還有各種米漿、清水等物，宮女站成一排等在龍榻前服侍皇上，陌翎將那些東西掃了一眼，問襄帝道：“皇上剛醒過來就服藥恐怕脾胃不適，先喝口清水吧！”
襄帝慢慢點下頭，接過清水喝了一口，襄帝放下碗盞的時候是直接遞給陌翎的，陌翎覺得碗盞放在自己手裏之後，襄帝刻意的用力將碗盞壓在陌翎手掌上一下，似乎是再給陌翎什麽暗號，然後襄帝對一個宮女道：“去傳翁禦醫覲見！”
“是！”宮女應聲轉身離開大殿。
皇上再吩咐另一個宮女：“去請皇後來！”
那宮女也轉身出去了，此刻謹敬殿裏還有一個宮人站在近前，陌翎心裏暗自揣度襄帝的用意，應該是想屏退眾人和自己有什麽話說，於是陌翎就對那個宮人說道：“這碗水有些涼了，請總侍再給皇上端一碗溫水啦！”
總侍官躬身接過碗盞，但他遲疑一下並沒有離開，而是笑道：“禦醫叮囑過，皇上醒來後最多隻能先喝一碗清水，要先吃些米漿後才好服藥！否則有損龍體。”
陌翎被他的話堵住，襄帝忽然大聲咳嗽起來，嗓音內幹啞且急促，咳嗽兩聲之後登時麵紅氣喘起來。
陌翎急忙扶住襄帝，轉頭對那個宮人喝道：“皇上咳得這麽厲害就是喉嚨幹啞，還不趕緊去拿清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