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5章 你比我幸運太多
陳橋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是有他們的原因,卻又不全是為了他們,如今李愔一日比一日更加按捺不住,若再不將他解決,還不知他又要鬧出多少亂子來。”
李麗質這才想起來去問李恪的事情。
“放心,我已經將吳王攔下來了,”陳橋對李麗質說道:“我方才也去知會了魏王,等我走後,他也會去盯著吳王的。”
李麗質這才放下心來,“這就好。”
五天後,陳橋率領黑龍軍從長安城出發,一路浩浩蕩蕩朝著倭國島去了。
這頭陳橋才剛一離京,那頭吳王府便又有人妄圖想要蠱惑李恪去倭國島。
“本王便要瞧瞧,你倒是個什麽東西。”
隻是,那人才剛剛混入吳王府,便被李泰給親手抓到了。
一把將那人臉上的人皮麵具揭開,李泰眉頭便猛地皺了起來,隻見男人臉上滿布傷疤,明顯是早已經被大火毀去了容貌。
“你是李愔的人?”李泰陰沉著臉問道。
那人卻閉口不言,隻沉默地看著李泰。
李泰不欲與他多做糾纏,直接便將人扔進了刑部,叫刑部官員去審問了。
“三哥。”
將那人交給刑部後,李泰去到了李恪的房間,陳橋已經走了整整十天,這十天中,李恪便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麵,一步都未曾踏出。
李泰猛地推開房門,大步流星走到了李恪身邊。
李恪卻好像恍若未聞,仍舊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書。
“三哥!”
李泰一把將李恪捧在手中的書抽走,緊皺眉頭看著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李恪。
“陳橋走前跟我說了,讓我好好看著你,還讓我要多勸勸你。”李泰繼續對李恪說道。
似乎是因為聽到陳橋的名字,李恪的表情總算出現了一絲變化。
“當初,他便時時處處替我著想,沒想到,我如今都已經年逾不惑,居然還得勞他時時處處為我著想。”李恪苦笑著說道。
李泰擰著眉頭說道:“三哥心裏既然清楚,那就不該再繼續如此了啊!”
李恪長長歎了口氣,“我有何嚐想要如此,隻是……”
隻是他自己想不通,走不出來,明明陳橋已經在用力想要將他拉出來,可他卻仍舊不由自主又會縮回自己的殼子裏麵。
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可他卻控製不了自己。
看著李恪臉上表情來回變化,李泰便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麽。
“走!”
李泰將李恪從椅子上拖了起來,拽著他的手腕直接往外走去。
“去哪裏?”李恪茫然問道。
李泰頭也不回說道:“帶你出去走走,你不能再繼續閉門不出了,時日久了你人都要廢了!”
李恪看著李泰的後腦勺想了半晌,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任由李泰將自己帶出了吳王府。
“先去大堂兄府上吧!”
站在吳王府門口想了一會兒後,李泰當機立斷道。
李恪仍舊沒有說話,隻沉默著被李泰推進了馬車之中。
馬車晃晃悠悠朝著毗沙門王府而去。
馬車中,李泰也未再開口說話,隻閉著眼靠在一旁小憩。
“這段時間一直守著我,累了吧?”李恪輕聲問道。
李泰掀起眼皮看了眼李恪,緊接著又重新閉上眼睛,懶懶說道:“有什麽好累的,你又不是每天都要去尋死覓活。”
李恪苦笑一聲,車廂中再次回到沉默之中。
不多時,晃晃悠悠的馬車停在了毗沙門王府外。
李泰將李恪拉下馬車,兄弟二人一道走進了毗沙門王府的大門。
李承宗也沒想到兩人會突然過來,忙把他們迎進正廳。
看到李恪一臉倦怠頹喪的模樣,李承宗忍不住瞟了李泰幾眼,無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李泰給李承宗使了個眼色,同樣無聲說道:“我不會勸人,你來吧。”
接收到李泰的意思,李承宗抿了抿嘴,而後便命人先去上茶了。
“三弟瞧著精神不大好啊。”
思來想去半晌,李承宗拐外抹角開口說道。
李恪看了眼李承宗,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我最近什麽都沒有做過,怎麽會精神不好?”
李承宗一哽,又瞥了眼李泰。
李泰老神在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並不去接收李承宗的眼神。
不多時,奉茶的下人將茶水端了上來。
待到所有下人都退下後,李承宗所幸開門見山問道:“三弟,你可是因為李愔才成了這副樣子?”
似乎沒有想到李承宗會如此直接,李泰忍不住看了眼李承宗,卻也沒有多說什麽,隻靜靜聽著。
李恪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你既然不開口,我就當你是承認了。”李承宗自顧自說道。
李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還是低下頭去。
看著李恪這副樣子,李承宗忽而笑了一聲,其實比起自己來說,李恪真的要幸運不少了,起碼在李恪比他更早遇到了陳橋。
“我父王,與二叔是一對不死不休的兄弟,你知道的吧?”李承宗摸摸鼻子,又問了一句。
李恪沒想到李承宗會突然說起這件事情,猛地抬頭看向李承宗。
“我當年七八歲的時候突然得了怪病,身體不再繼續生長,父王為了保我的性命,對皇祖父謊稱我夭折了,之後便將我關在了府中一個僻靜的屋子裏。”
說著,李承宗看向李恪的目光也愈發沉重起來。
“想來你們每人能體會到我當時的感受,”李承宗失笑著說道。
當年,他確實有過太多的憤懣和委屈,可隨著時間流逝,如今再回首去看,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全都放下了。
“整日整日,除了每日給我送飯的下人,我再沒有見過一個人,甚至連那間屋子都沒能再出去過。”
李承宗轉目光,不再去看李恪的表情,隻是自顧自說著。
“後來,父王與二叔爭奪皇位失敗,被二叔一箭射死在玄武門。”
李承宗長歎一聲,“我長年累月被關在那間屋子裏,什麽都不知道,起初,我還以為是父王終於厭惡了我,才沒有再去看我,也不再叫人去給我送飯,想要讓我自生自滅。”
聽李承宗說到這裏,李泰和李恪的表情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後來我想辦法逃出來,才終於發現,原來我父王已經死在二叔手上,甚至連太子府都已經被二叔封了起來。”
“從那時起,我便隻能在深更半夜的時候,出來尋些吃食來果腹,好讓自己不被餓死在那空蕩蕩的隱太子府上。”李承宗苦笑一聲。
隨後,他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忽然變得明亮起來。
“後來,陳橋來了長安城,二叔將封禁多年的太子府送給了他,我怕被人發現,躲進了那間存滿了屍骨的地窖,那地方雖然難以忍受,可我去也不必再外出覓食了。”
李承宗的嘴角浮現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