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想見最後一麵
剛一進房門,陳橋就看到房間裏一左一右擺著兩個炭盆,這兩個炭盆雖然不大,卻也足夠將他的房間熏得暖烘烘的。
脫下大氅隨手扔到一邊,陳橋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回頭看向跟著他走進房來的沈勇達三人。
“你們怎麽不回去?”陳橋一邊捏著自己的後脖頸一邊問道。
沈勇達三人麵麵相覷片刻,隨即沈勇達才好像認命一般上前問道:“大人,咱們已經出來快一個月了,大人準備什麽時候啟程回京呢?”
就猜到他們想問自己這個問題,陳橋先壓壓手示意三人坐下之後,才對他們說道:“原本我就想著要在朔州城待著一個多月,如今下了這麽大的雪,更是不能輕易上路了,否則隻怕不光朔州城的百姓不能放人,便是長安城中的人也不能放心。”
“這樣吧,”看了眼三人的表情,陳橋笑著說道:“我瞧著朔州城眼下已經穩定了不少,等雪停了咱們就動身回京。”
“是!”
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沈勇達三人也都露出了笑臉。
不過自從陳橋說出這話之後,仿佛是因為不想讓陳橋離開似的,這大雪一下便下了整整五天,等到第六天終於天空放晴之後,朔州城內街道上的雪幾乎就與眾人的膝蓋一般高了。
任誰都沒想到這次的雪會下得這麽大、這麽久。雪停之後,陳橋便連忙讓黑龍軍將士幫著府衙中的衙役去城中挨家挨戶查看,以防哪戶百姓家中被雪壓倒了房子。
這一查下來,果然就發現了好幾戶被大雪壓垮了房子的百姓,也還好衙役和黑龍軍將士去的即使,否則恐怕又要鬧出人命。
等到終於將所有罰你被壓垮的百姓都安置好之後,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在外頭忙碌了一天的沈勇達三人再一次來到了陳橋的居所,再次之前,他們也有整整五天沒有來過陳橋這裏了。
“這下子,隻怕咱們又得耽擱半個月了。”沈勇達有些無奈地說道。
陳橋思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別著急,咱們既然來了,就該把朔州城的百姓都安頓好了才是,不過我瞧著先前染病的那些百姓,大部分都已經又恢複了精氣神?”
聽到陳橋問起,王義也笑著說道:“沒錯,雖然先前還不太明顯,不過過了這麽幾天之後,先前那些原本還有些虛弱的百姓,現在也都恢複地差不多了。”
“是啊,百姓們都拖我們帶話要感謝大人呢。”燕淮也開口說道。
得到百姓們都恢複之後,陳橋也總算放下一些心來,他看向沈勇達說道:“我知道你最近又去瞧了幾次李掌櫃,他現在怎麽樣了?”
原本打算將李二公子的屍首找回來之後,便要將李掌櫃處斬,再把父子二人一同葬了,不過這突如其來的大雪倒是打斷了他們原本的計劃。
王義倒是有些沒想到沈勇達居然會去看李掌櫃,不由驚訝地看向沈勇達,“你去看李掌櫃了?怎麽也沒與我說上一聲?”
沈勇達耳根有些泛紅,看上去對王義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這有什麽的!老子就想自己去看他不行嗎?”
“行行行,”王義沒料到沈勇達的反應會這麽大連忙笑著擺擺手,“你想要自己去級自己去,不必同我說、不必同我說。”
眼見王義如此,沈勇達也知道是自己一時有些激動了,可眼下話已經說出口,他隻能梗著脖子一言不發望著天花板。
看到沈勇達這個樣子,在場幾個人都不由笑出了聲來,陳橋無奈搖搖頭說道:“你想去看他便去,王義也沒說不準你去啊,你急什麽?”
沈勇達臉上的紅暈從耳根處逐漸蔓延到了整張臉,良久之後,他才終於訥訥說道:“是屬下一時心急了。”
“那你現在可以說說,李掌櫃這幾天怎麽樣了?”陳橋問道。
沈勇達撓著後腦勺點點頭,歎了口氣之後便對陳橋說道:“那李掌櫃如今每日都好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冷了也察覺不到,餓了也察覺不到,若非每日有獄卒提醒他用飯,隻怕這李掌櫃張已經餓死在了牢房之中。”
聽到這話,陳橋也不免連連歎氣,“向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當初那樣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決定,竟然會讓他不僅失去了一個兒子,甚至還落得了這般田地。”
“大人,這楊旭榮委實太過可惡。”沈勇達狠狠說道。
惹出這麽大的亂子,他本人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隻是將李掌櫃推在前頭,生也罷死也罷便全由李掌櫃自己來擔著。
“想來他也一早便知道我會下令傾盡全力去抓他,所以他才會再離開之前便搞出這樣一件事情,一次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陳橋摩挲著下巴說道:“不過他到底還是相差了,眼下隻要那色和乾狼營沒有收到任何幹擾,那麽無論他在其他地方鬧出多大的亂子,總歸也都是無用功罷了。”
“隻是可惜了李掌櫃和李二公子。”王義有些遺憾地說道。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陳橋皺著眉頭說道:“眼下我們唯一能替他們做的,便是盡快將楊旭榮抓到,免得他在為禍其他地方的百姓。”
“大人說得是。”
三人齊聲應道。
又過了十來天,朔州城中齊膝的積雪終於逐漸消融,在朔州城中逗留了一個多月的陳橋也終於決定帶著黑龍軍返回長安城。
“大人,李掌櫃說他想見你。”
臨行前一天,也是處斬李掌櫃的日子,本來去見李掌櫃最後一麵的沈勇達突然來到陳橋房中,對陳橋說了這樣一句話。
“要見我?”陳橋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對沈勇達點點頭,說道:“走吧。”
說著,便走出房門踏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沒過多久,陳橋便到了府衙大牢門外,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同樣站在門外的燕淮,拉開大牢緊緊合著的大門,便走了進去。
原以為大牢之中會比外麵更冷,誰知在這樣寒冬臘月的時候,大牢裏麵竟然與他所住的屋子中式差不多的溫度。
才往前走了兩步,陳橋就在身側的一間牢房之中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麵孔,陳橋不由腳步朝著那人看去,那人卻好像也察覺到了陳橋的目光,一個勁兒的往身後的陰影中躲去。
“韓三兒?”
陳橋依稀還記得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