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當皇帝有什麽好?
“我實在聽不懂陳將軍在說什麽。”克利可汗麵無表情地說道。
陳橋輕歎一聲搖搖頭,“若我所料不錯,頡利還有孩子活在世上是嗎?”
分明就是如沐春風的聲音,可聽在克利可汗的耳中,卻硬生生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滿眼驚恐地看向陳橋,咬牙切齒地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眼見克利可汗這個反應,陳橋便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他朗笑一聲,說道:“原本也不知道,不過是想詐你一句,沒想到卻還真叫我給猜對了。”
“你這個無恥之徒!”克利可汗青筋畢露地嘶吼一聲,可惜他整個人都被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捆住了,否則即便知道自己不是陳橋的對手,他也定要撲上去跟陳橋廝打一番。
“無恥之徒?”陳橋站起身來,冷冷看向克利可汗,“若是能讓你們突厥人再不敢覬覦我大唐國土,我陳橋便是再無恥些又有何妨?”
言罷,陳橋便轉身準備離開,不過在他離開之前,卻還是停下來說了一句話,“你最好不要想著自盡,否則我便是將突厥翻個天翻地覆,也定會將你的母親、你的堂弟還有那些所有與你血脈相連之人全部找出來,讓他們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這番話,陳橋看也不看克利可汗幾乎要癲狂的模樣,徑直便離開了大牢。
“大人。”
大牢的門被陳橋從裏麵推開,站在外麵的施林通隱約聽到裏麵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不免疑惑地看向陳橋。
“頡利還有個兒子活在世上。”陳橋扭頭看向施林通,果不其然看到了施林通震驚的表情。
“怎麽會?”
當初黑龍軍前往突厥王庭的時候,施林通還不過隻是個再不起眼不過的小兵,可他卻也知道,絕沒有任何一個頡利的子女逃脫,怎麽如今卻又冒出來一個頡利的兒子?
陳橋一邊和施林通往外走去,一邊說道:“想來就和當年的易格一樣,總免不了有幾個漏網之魚。”陳橋的臉色算不上好看,卻也絕不是太過難看,“這克利便是頡利的侄子,是當年在渭水河畔邊,與頡利一道被我一箭射死的什缽苾的兒子。”
施林通長長呼出一口氣,“那這個克利可汗此番是為了報仇,還是單純地要進犯我大唐?”施林通問道。
陳橋搖搖頭,說道:“我沒有問他,也實在懶得問他,無論他此番前來的原因是什麽,既然讓他們敢做出這樣的事情,那就應該想到自己會落得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大人說的是。”施林通很是讚同地說了一句。
陳橋緊抿嘴唇片刻,隨即便又問道:“眼下有多少機鋒營的將士在朔州城?”
當初為了尋找孫思邈,融合過獵犬基因的機鋒營將士幾乎算的上是傾巢出動,出去施林通之外便沒有任何一個人留在長安城。
“隻有兩三百人。”施林通說道。
兩三百人?陳橋皺皺眉頭,確實是有些少了,不過若是找一個人的話應當是夠用了。
“這樣,你這便去讓他們即刻出發前往突厥王庭,我想眼下頡利的兒子應當孩子王庭之中。”陳橋吩咐一聲。
“是。”施林通道。
“趁著突厥大軍兵敗的消息還未傳回去,讓他們務必要找到頡利的兒子。”陳橋鄭重其事說道。
“是!”
施林通應了一聲,隨即便轉身離開了陳橋身邊。
目送施林通離開,陳橋繼續往前走去,不過還沒走了幾步,便看到不遠處朝他走來的那色。
“怎麽不好好歇著?”看了眼已經落下夜幕的天空,陳橋笑著問了一句。
“屬下聽說大人到了陳橋此處,”那色開口說道:“便想著來與大人說說話。”
“想說什麽?”陳橋一邊閑庭信步走在朔州城的街道上,一邊扭頭看向那色。
那色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將還未出口的話好好說出來。
“大人可有想過……”話剛出口一般,那色便又聽了下來,他皺著一張臉,好一會兒都沒能將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你究竟想說什麽?”陳橋很是困惑的看向那色,還不等那色回答,便又說道:“難不成你是瞧上了哪個姑娘,自己不好意思去說,所以這才來找我,想讓我出麵替你說和說和?”陳橋打趣地看著那色。
那色飛快地搖搖頭,最終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說道:“自我入黑龍軍以來,便見到了不止一處百姓將大人視為神祗,難道大人便從不曾想過——”
“不曾想過。”
還不等那色的話說完,陳橋便出聲打斷了他,陳橋自然是知道那色想要說些什麽。
想來這也是朝中不少文武都想過的事情,難道他陳橋便從未有過什麽不該有的妄念嗎?眼看著百姓對他信若神明,手中又握有一直無堅不摧的鋼鐵之師,難道他便從未想過要一步登天嗎?
看著那色滿眼的不解和疑惑,陳巧笑著問了一句:“你原先是想過要做吐火羅的國君嗎?”
那色點點頭,“實不相瞞大人,屬下自小便想要成為吐火羅的國君,便是屬下的王兄,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才一直盯著朝中大臣的壓力,即便娶了皇後、納了妃嬪,卻也不曾留下一個血脈。”
“可是為什麽呢?”陳橋又問道。
那色被陳橋的這一問,問得有些怔愣,為什麽?這哪裏有什麽為什麽?這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哪個願意成為這全天下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人?
似乎看透那色心中所想,陳橋先是笑著搖搖頭,隨後才說道:“你認為如今的我,還會受到什麽人的掣肘或是控製嗎?”
那色直愣愣的搖搖頭。
陳橋笑了一聲,緊接著又問道:“那你覺得如今這天下,還有什麽人是我陳橋惹不起、動不得的嗎?”
那色再次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我又何苦要去當那勞心勞力的皇帝?不僅要日日麵對那些無用的滿朝文武,還得時時操心國內大情小事,不僅無趣而且會非常累,我為何要如此難為自己?”陳橋的目光落在那色身上,眼見那色神情中還有一絲不解,便又說道:“既然該有的權利地位都已經有了,我又何苦非要多給自己添點兒重擔?”
“大人說的……”那色猶豫著開口,“也不無道理。”
陳橋笑笑,“如今便很好,我不想再有任何變化,也懶得去應付任何變化了。”
“是。”
隨後,兩人便一路閑談著回到了各自的居所。
“那色,”臨進房門前,陳橋又叫住的正要離開的那色,問道:“你為何會突然問起我這樣的問題?”
“屬下今日看到朔州城的百姓,他們看向大人的表情是屬下從未見過的,”那色回憶起那些百姓的模樣,緩緩說道:“那時候屬下就在想,若當時大人叫他們自盡的話,隻怕他們也絕不會有任何反抗。”
“這你就錯了,”陳橋笑了一聲,“若我當真說出這樣的話,隻怕當下便會被百姓們給趕出朔州城了,今晚咱們就得露宿荒郊野外了。”
雖說陳橋這樣說了,可那色心中還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了,莫要想太多,早些回去歇著吧。”陳橋對顯然仍舊心事重重的那色說道。
“是。”那色應了一聲,隨即便轉身往自己住處所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