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此生非君不嫁
“那些突厥兵從我剛一出太原城,便一直追著我,兩千名護衛我的千牛衛盡數死在他們的刀下,”李麗質看著靠在陳橋的頸窩上,徐徐說道:“我真的以為我會死,可我那時候去一點都不害怕。”
“我的夫人一向最是勇敢。”陳橋適時說道。
李麗質笑了一聲,接著說道:“可你就那樣出現了,我記得雲芊當時還說,你看起來凶神惡煞完全就是個土匪的樣子,她還以為我們要腹背受敵,連一直被她藏在作為下麵的刀都拿了出來。”許是想到了雲芊當時的模樣,李麗質笑容更勝,“可我知道,你絕不是土匪,更不是壞人。”
“你就這樣相信我?”陳橋輕聲問了一句。
李麗質點點頭,“我相信你,沒來由的相信你。”
“後來,”李麗質繼續說道:“後來你隻身一人殺光了了那些突厥兵,我就想,這天底下怎會有如此英雄氣概的男兒。”
“想必,夫人便是那時候對為夫一見傾心了吧?”陳橋捏捏李麗質的纖腰,聲音滿是調笑地說道。
“是,”李麗質卻不躲不閃,直直看向了陳橋,“後來在渭水河畔,你帶著兩千黑龍軍殺得十數萬突厥兵丟盔棄甲,還一箭射死了頡利,我當時就在想,我一定要嫁給你,此生除你之外再不作他想。”
陳橋收緊了抱著李麗質的手,“可你不怕你母後,你舅舅因此責怪你嗎?”
若是李麗質能夠嫁給長孫衝,無論李世民之後登上帝位的人是誰,總免不了長孫一族的榮寵。
李麗質搖搖頭,說道:“母後從未想過要讓我去給長孫家討要什麽,舅舅也不是這樣的人,無論是父皇、母後還是舅舅,他們都隻是希望我能夠順遂一聲。”
陳橋應了一聲,是啊,依照長孫皇後的為人,又如何會讓自己的女兒去給自己的母家謀福祉。
“可我去不願意嫁給長孫衝了,當年在渭水河畔時,我便告訴父皇,我此生非君不嫁,父皇雖然覺得詫異,卻也沒有多說什麽,我看出來父皇那時候早已經很是看好你了。”李麗質說道。
陳橋點點李麗質的鼻頭,“陛下對你一向愛若珠寶,又如何忍心讓你嫁得不情不願。”
“當年的事情,我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便是長孫衝,”說著,李麗質便長歎一聲,“自小到大,在父皇、母後還有舅舅的明示暗示之下,整個長安城的人都已經知道,長樂公主會嫁給長孫府的大公子,可我卻食言了,還引得他被那些一向便嫉妒他的人恥笑。”
“他不會怪你的,”陳橋說道:“我雖未見過他,可這麽多年來,無論是百姓還是滿朝文物,提起他的時候,總會道一聲可惜,我便知道他絕不會將此事怪罪於你。”
“他是沒有怪我,”李麗質嘴角雖然有些笑意,可眼底卻浮起幾分苦澀,“甚至還專程讓舅舅來安慰我,說我應該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而不是大家認為我應該嫁的人。”
果然是個心胸開闊之人,陳橋暗道。
“就在父皇下旨後的當天,他還曾以表兄的身份,送了我一份賀禮,誰知……”李麗質的聲音逐漸低落下去,“誰知不過第二天,他便死在了陰弘智的刀下……”
這麽多年來,李麗質其實一直都有一個心結,可原先她既不願和陳橋說起這些,生怕陳橋會怪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少年長孫衝始終是她心中一道過不去的坎。
陳橋輕柔的撫過李麗質的背,“這些年來,你為什麽不說?”他柔聲問道。
“我怕你會生氣,”李麗質像個孩子一樣縮在陳橋懷中,小心翼翼去看他的表情,“畢竟我與長孫衝曾有過婚約,雖說隻是長輩們嘴上說過,可到底還是有過的。”
“你的夫君便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嗎?”陳橋笑了一聲,“你該早些說出來,不該把這樣也件心事放在心底,否則身子是會出問題的。”說著,陳橋又滿眼擔憂地看向李麗質。
“所以我今日便都說出來了,”李麗質翹翹嘴角,說道:“已經過去十多年,我應該放下這件往事了。”
“沒想到一眨眼竟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陳橋也略有些感慨地說道。
“橋郎,”李麗質出聲道:“你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去龍門關了,不回去看看他們嗎?”
聽到李麗質這個問題,陳橋長長歎了口氣,這幾年來,他如何能夠不想去龍門關看看那些早已長眠地下的將士,可每當他準備回去的時候,便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絆住他的手腳,於是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擱了下來。
“長安城中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我如何能夠放下手。”陳橋有些無奈地說道。
聞言,李麗質也不由歎了一聲,“那等這些事情都做完了,我們便先去將嵐妹妹從東女國搶出來,然後便直奔龍門關,如何?”說著,李麗質不由狡黠地看向陳橋,一如她當年少女時候的模樣。
陳橋笑笑,“好啊,待眼下這些事情做完了,咱們便去嗆了伏嵐去龍門關!”
這夜,夫妻二人說了很多話才終於入睡。
雙眸情深繾綣地看著躺在自己身邊已經沉沉睡去的李麗質,陳橋情不自禁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隨即,才將人緊緊摟在懷中,閉上眼睛睡去。
隔天一早,陳橋便給伏嵐去了一封回信,並按著李麗質的要求,在信中寫明了李麗質還有兩個孩子對伏嵐的思念。
用過早飯之後,陳橋便出府去了宮中。
“陛下今日如何了?”
興慶宮中,陳橋和李治還有李承乾麵對麵坐了下來。
因著李世民每況愈下的身體,李承乾便暫且留在了京城,兄弟二人齊心也能幫到李世民多一些。其實陳橋還很想看看武則天的手段,可如今的武則天一心隻想做好李治的賢內助,他也就不打算培養武則天的野心了。
“父皇今晨隻用了一小碗燕窩羹,旁的什麽都沒吃,聽梁公公說,父皇進來食欲下降不少,原先一餐能吃得下兩條鹿腿,現在卻一條都吃不下了。”李治憂心忡忡地說道。
陳橋聽聞,不免歎了一聲,“已經過去三個月,可孫思邈卻依舊沒有絲毫的音訊,我已經讓黑龍軍沿著大唐的邊境往外麵去了,希望能找得到。”
說完這些事情,陳橋不由看了一眼李承乾。
“你看我做什麽?”李承乾被陳橋這一眼看得頗有些心驚肉跳,可一想自己自回京之後便沒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便又安下心來。
“先前對付趙徐孫三家的時候,陛下曾說有一股勢力也在盯著他們,懷王殿下可還記得?”陳橋狀若無意地問道。
李承乾心頭漏跳一拍,頗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陳橋,說道:“自是記得,隻是不知你眼下為何又提起此事?”
陳橋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杯中水麵上漂浮的茶梗,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承乾一眼,“難道懷王殿下猜不出我為何會舊事重提嗎?”
“你……”李承乾臉色一變,“你知道了?”
陳橋悠然點點頭,抿了一口茶之後又將杯子放下,“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為何不告訴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