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有仇就該報仇
“拜占庭的這個主帥,就是當年追殺我的王族中其中一族的人,他的父親更是當年親手將我逼下了懸崖。”錦衣的臉有一般都落在了陰影之中,叫人難以看清她的表情。
“君士坦斯二世上位隻是不過也才十來歲的年紀,他的父親眼見君王年幼,便以為這偌大一個帝國帝國仍舊會被他們這些王族中人把持,行事也愈發囂張跋扈,到最後也終於惹惱了那位似乎生來就比常人更加暴虐的君王,落得一個五馬分屍的下場,他雖然活了下來,可他們一族卻早已經元氣大傷。”
錦衣重新抬起頭,她透過那扇小小的窗子將整個人都沐浴在月光之下。
“之後,我母親帶著弟弟從鄉下回到王都,我弟弟從小便比別的孩子更加聰慧,自然沒過多久便看出來了國內的風向。再一次王族覲見君士坦斯二世的時候,君士坦斯二世見我弟弟聰明伶俐,性子又十分對他的胃口,便將我弟弟放在了他最為看重的宮城護衛隊之中。”
陳橋聽著錦衣的話,心中卻直到,年紀小小便又如此眼光和城府,隻怕當初那個不過十一二歲的男孩早已經不隻是聰慧,他的心機城府無一不是他能夠取得君士坦斯二世信重的利器,更是他能在君士坦斯二世身死之後,順利掌控拜占庭的的原因。
“隨後幾年,君士坦斯二世年紀越長,性格也愈發專橫跋扈,隻要有人敢忤逆他的命令,就會被他一一剪除,可王都之中的那些王族又如何甘於失去那些原本應該屬於他們的權勢,便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發動政變,將還未成人的君士坦斯二世趕下王座。可他們終究不是那位雖年少卻有著鐵腕手段君主的對手,那些曾經在害死我父親和父王一事之中出過力的王族,一個一個最後都落得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隻怕這些王族走上破釜沉舟的這條路,你弟弟應當也做了不少好事。”陳橋半眯著眼睛說道。
錦衣輕笑一聲,“是啊,其實君士坦斯二世原本也沒想要下此狠手,可我弟弟又如何能夠放過他們?既然要報仇,那便免不了要使一些手段,怎麽?將軍看不過眼了?”錦衣說著,便滿臉嘲諷地看向陳橋。
可讓錦衣沒想到的是,陳橋居然搖了搖頭。
“若是我被人害到家破人亡,那我便知隻剩了一口氣在,也要讓他們也嚐嚐這家破人亡的滋味。”陳橋說道。
沉默半晌,錦衣忽然笑出聲來“將軍果然與一般人不一樣,此事若是換作他人,隻怕隻會說我弟弟太過狠毒,我到現在才終於有些明白,當年伏嵐女王為了寧可放棄王妃也要嫁給你了。”
陳橋聳肩笑笑,“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總不能我叫人害得叫破人亡、妻離子散,我卻還要去以德報怨,若換作我是你弟弟,隻怕會做的更狠一些。”
錦衣轉開落在陳橋身上的目光,說道:“將軍先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我會報仇,卻不會為了一己私仇而將無辜的百姓拉入這灘渾水之中,”陳橋沉下臉色,“事到如今,你們母子三人為報私仇,已經害死了多少無辜人的性命,想必無需我多說,你自己心裏也是有數的。”
“他們無辜?當年我們母女被那些人逼迫,我父親被他們害死,一整個拜占庭之中,出了父王,又有誰曾站出來替我母女撐腰!”錦衣忽然大喊一聲。
“站出來替你們撐腰?他們尚且是自身難保的百姓,又拿什麽東西替你們撐腰?”陳橋嗤笑一聲,“你也說了那些王族權勢滔天,難道那些百姓就該為保護與他們毫無瓜葛的你們母女二人而送命?”
聽到陳橋這句話,錦衣一時沉默下來。
其實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想過要利用那些百姓,在單相國身邊這麽多年,她雖沒有變成一個慈悲心腸之人,卻也在耳濡目染之下,總是會多顧念一些百姓。可是她的母親和弟弟卻沒有這樣的心思,他們隻想報仇,隻想毀掉曾經毀了他們的拜占庭,幾經勸說無果之下,她也隻能與母親和弟弟站在一起。
“單相國很是擔心你。”
看著錦衣在月光下幾近透明的臉,陳橋終於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目光深沉的看著錦衣,“你雖說不是單相國所出,可這麽多年來,你應當比我更清楚她早已經將你看做自己的女兒,你當真忍心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錦衣苦笑著搖搖頭,“陳將軍這句話說得可實在不太像你,先前不還說若我敢自盡,便要親自將我的首級送去給我的母親和弟弟嗎?”說著,錦衣略帶了些嘲諷的目光又落在了陳橋身上。
“這兩者之間,衝突嗎?”
陳橋玩味地看著錦衣。
錦衣愣了一下,隨即才低低笑出聲來,“是啊,這兩者之間並不衝突,是我誤會了。”
“話我已經帶到,若你還有些些許良心,便再好好想一想吧。”
“當啷”一聲,鎖頭重新被合上。
陳橋和那色站在牢房外,看著錦衣說道:“明日黑龍軍便會同拜占庭大軍開戰,到時候我自會派人來將你帶去觀戰。”
“陳將軍!”
錦衣忽然
起身,拖著沉重的鎖鏈走到牢房門口,鐵鏈在地上發出的聲音讓人聽了忍不住皺眉,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錦衣雙手緊緊握住牢門的欄杆,兩隻眼睛直直看向陳橋。
“什麽?”
陳橋側著身子,扭頭看向眼中逐漸浮現出陰鷙的錦衣。
錦衣的手不安地在欄杆上轉動,她的嘴開開合合好幾次,終於發出聲音,“我想親手殺了克道爾。”
克道爾,便是此番拜占庭的帥軍主帥。
“親手殺了克道爾?”陳橋上下打量一眼錦衣,隨即扭頭看向天牢出口的方向,“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又何必說出來叫人為難?”陳橋緩緩說道:“他的首級我自會親手拿下,就不勞你動手了。”
言罷,陳橋不再理會滿眼請求的錦衣,抬腳朝著天牢出口走去。
“陳將軍!陳將軍!”錦衣極力貼近欄杆,隻可惜無論她怎麽呼喚,隻都沒能讓陳橋停下腳步。
“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提出這些會讓將軍不快的事情。”留在天牢中的那色開口對錦衣說道。
他臉上的那半塊麵具在這陰森的牢房中,讓人沒來由地感覺到一絲寒意。
“你憑什麽來說教我?”錦衣收起哀求的神色,滿眼不屑地看向那色。
那色卻混不在意錦衣的眼神,他抬手撫上自己的麵具,幽幽說道:“你如今不過是個階下囚,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將你弟弟引來東女國,你以為你還有什麽資格向將軍提出這種越矩的事情。”
“你!”錦衣惱羞成怒地看著那色,抓著欄杆的手也逐漸泛出青白之色。
“安安分分待著,如若不然的話,自有人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色深深看了一眼錦衣,隨即便也離開了天牢。
錦衣自然聽說過黑龍軍中有一個審訊高手,再硬的骨頭到了那人手裏,都絕熬不過半個時辰。想到此處,錦衣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不過也終於安靜下來。她拖著鐵鏈重新回到那小小的窗口之下,冰冷的月光攏在她的身上,反而讓她感覺到了片刻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