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開解吳王,殺雞儆猴
“那時的太子已在風口浪尖,太子府的人又如何會那般不知進退地鬧出這樣的事情?難不成他們是嫌太子命長不成?”陳橋打趣一般地說道。
李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將軍就沒有想過這是太子以退為進的手段嗎?”
聽到李恪的問話,陳橋不免失笑一聲,“這可不是以退為進,而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可殿下以為,太子有這樣的膽量和氣魄嗎?”
聞言,李恪不由搖了搖頭,確實,太子沒有這樣的膽量。
“既然沒有這樣的膽量,那便作出不這樣的事情。”陳橋又說:“何況魏王早已經視太子為眼中釘肉中刺,既然太子已經跌進他的陷阱之中,他又怎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
“陳將軍慎言。”
聽到陳橋將太子比作落水狗,李恪愣了一下便趕忙說道,可他剛一說完便也不由笑出聲來,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十分貼切的比方。
“那私製皇袍一事呢?我聽府中仆人議論,說陳將軍今日親自前往大理寺提審了那個告發太子的魏王眼線,說私製皇袍一事其實是魏王炮製,隻為了要陷害太子。”笑容散去之後,李恪又再次皺起眉頭。
“我方才久說了,太子的膽子並不大,他若當真有私製皇袍的膽子,那還不如索性謀逆來得更快些。”陳橋聳聳肩說道:“何況比起太子來說,魏王簡直可以說是膽大包天,何況他想拉下太子也並非一日兩日,近幾年來,他與太子更是時常遭到陛下訓斥,我若是他,也會想一個能夠將太子一擊致命的法子。”
“原來如此,可太子畢竟是魏王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又何至於此?”
李恪說著,眼中不免浮現出悲憫的神情,當年李愔謀反也不曾想要脫自己下水,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李泰對李承乾竟已經恨到了如此地步。親生兄弟,何至於就一定要不死不休?
陳橋冷笑一聲,“哥哥又如何?魏王早已經偏執成狂,在他看來隻要是阻礙他成為太子的人,都是他的絆腳石罷了。”
李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魏王便是執念太深了。”
陳橋點點頭,說道:“可惜,他到底還是太蠢,竟然會讓眼線將皇袍藏進一間明麵上的屋子裏,隻這一點,但凡是個有些腦子的人,便能知道太子定是被栽贓了。”
聽到陳橋這樣說,李恪也不由點點頭,“是啊,若那皇袍當真是太子私製,隻怕會藏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密室之中,又如何會被一個外院的仆從看到……”
“這樣的事情,便是我一個婦道人家都想得通,這長安城中多少聰明人,又有幾個會被魏王哄騙?”伏嵐笑著說了一句。
李恪有些訝異地看向伏嵐,隨後才搖著頭說道:“二夫人實在自謙了,你那裏是普通的婦道人家。”
伏嵐的唇角彎起一個弧度,“無論我先前是什麽身份,如今嫁與了夫君,便隻是一個普通的婦道人家。”
聽到伏嵐這番話,李恪更加詫異,原先他以為娶到伏嵐這種曾做過一國之君的人,陳橋府上定會亂上一陣子,兩位夫人俱是有著高高在上的身份,如何肯屈就?這京中更是有不少人在等著看將軍府中鬧出二女爭一夫的笑話,可如今看來……該說陳橋便是有這樣令女子折服的魅力嗎?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三人說了會兒話,外麵的天色便徹底暗了下來,陳橋原本想留李恪在府中用飯,不過想來李恪應該更想回府陪吳王妃一道用完,便也未開口挽留。
目送李恪離開之後,陳橋扭頭看向伏嵐,“如今你可還覺得吳王不堪大用?”
伏嵐抿著唇想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搖了搖頭,“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更不曾因為過往的事情而心生怨懟,此等胸襟實非常人所有。”
陳橋聞言,抬手落在伏嵐肩頭,“以後莫在說自己的是普通婦道人家,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自己。”
伏嵐扭頭望向陳橋,然後笑吟吟地靠在陳橋肩頭,“我隻是隨口說說,你莫要往心裏去。”
這幾天的腥風血雨終於塵埃落定。
三天後,李世民一道聖旨廢掉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兩儀殿中群臣嘩然,因著那日陳橋的審問,如今這京中該知道不該知道此番太子私製皇袍的幕後主使是魏王的人也大多知道了。就在眾人以為此事會輕輕揭過的時候,李世民的這一道聖旨卻像是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一般,掀起了波瀾。
“陛下,太子之位空懸,隻怕會令人心動蕩啊!”
一個白胡子老臣走出隊列,情緒激動地說道。
站在不遠處的魏征卻冷笑一聲,道:“龐尚書此言實是誅心!陛下正值春秋,難道這大唐天下竟必須要有一個太子才能穩得住人心?你這是置陛下於何地?”
那龐尚書是禮部尚書,向來便是重禮法輕仁義,李世民早已經看他不爽很久,可礙於此人年事已高便未曾動過他,沒想到如今他倒是跳了出來。不過他雖然重禮法,卻也不是個不怕死的,魏征此話一處,他額頭上便出了一腦門子冷汗,忙下跪請罪。
“陛下恕罪!老臣、老臣失言了!”
李世民不悅地看著那龐尚書顫顫巍巍跪在地上,臉色陰沉地問了一句,“龐尚書既認為國不可一日無太子,那龐尚書以為,朕的哪個兒子可做太子?”
聽到李世民問出這樣的話,龐尚書更是膽顫,如今李世民所剩的幾個皇子之中,若論長那定然是李恪,但李恪身上卻有一半前隋楊氏的血脈。若論嫡那便是李治了,可李治性子綿軟,更是滿朝文武皆知,莫說比照剛剛被廢掉的李承乾,便是李泰也要比他強上許多。
這……龐尚書一時間無言以對,隻以額觸地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龐尚書,朕念你老邁,便不怪罪你在殿上妄議儲君之事,你且卸了這一身紅袍,回家休養幾日吧。”李世民淡淡地說道,臉色更是波瀾不驚。
龐尚書聞言,老淚縱橫地看向李世民,“陛下,老臣這一生為大唐天下鞠躬盡瘁!陛下不能如此對老臣啊!”
“一生?不見得吧?我大唐立國不過二十餘載,龐尚書如今想來也到耳順之年了吧?”李世民說著便是一聲冷笑,“若是朕沒記錯的話,龐尚書是武德八年才入朝的吧?朕實是不知龐尚書這一生為大唐鞠躬盡瘁是從何說起?”
龐尚書實在沒想到李世民竟會把話說的這樣明白,當下便也無言以對,隻深深垂下頭去不再說一句話。
“來人,將他帶下去吧!”李世民不耐煩地揮揮手。
“是。”
門外的禁軍應聲而入,扯起龐尚書便往外麵拖去。
“諸位還有什麽話要說?”李世民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看著殿中林立的朝臣們朗聲說道。
其實李世民剛剛命人宣讀完廢太子的旨意時,朝臣中是有不少人有話想說,可想想才剛被帶下去的龐尚書,群臣便又都啞口了。
“陛下。”
一個聲音從殿外傳入殿內,群臣有些訝異地扭頭看去,卻見甚少來上朝的陳橋身著一身紫袍一步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