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給你一條活路
“什麽?青雀是這樣說的?”太極殿中,李世民震驚地看著陳橋。
陳橋沒有多言,隻是點了點頭。
李世民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便跌坐在了矮榻上。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李承乾和李泰的爭鬥竟會有這樣的原因。
“青雀他……”李世民一時不知該如何評說自己的這個兒子,隻覺得胸口燃起一團怒火。
“如今魏王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陛下莫要再動怒了。”陳橋適時說道。
聽到陳橋這樣說,又想起方才說起李泰如今的模樣,良久之後,李世民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罷了罷了……”
“那太子?”陳橋又問了一句。
“無論他二人的爭鬥因何而起,太子私製皇袍卻是事實。”李世民皺著眉頭說道。
陳橋卻搖搖頭,“陛下,非是我想要對魏王落井下石,實是此番太子私製皇袍一事實在太過湊巧了些。”
“你的意思是……”李世民說著看向陳橋,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那皇袍也是青雀為了陷害承乾而製的?”
“這也隻是我的猜想,不若陛下再將太子提來,審上一審?”陳橋道。
李世民卻不免有些猶豫,先前他已經下定決心再廢掉李承乾之後,便要立李治為太子,甚至是聖旨都已經擬好,如今卻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不得不說李世民有些為難了。
“陛下,廢太子的理由有許多,可一旦沾上謀逆二字,那太子即便能留下性命,將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陳橋勸道:“若皇袍當真並非太子私製,那之後即便廢了太子,也可以給他一片封地好讓他能夠安穩度日。”
聽到陳橋這麽說,李世民又不由想起自己剛剛立李承乾為太子的時候,他自是對自己的這個長子寄予厚望,即便如今要廢太子,也沒想過想讓自己這個因為身份與其餘兒子不同,自小也沒有得到自己多少關愛的兒子下半生過得寥落,尤其是在得知他的種種行徑多是因為李泰的逼迫之後。
又過去半晌,李世民終於點點頭,隨後便抬高些聲音,讓守在殿外的禁軍去牢中提人了。
“那我這便再去審問一番那個告發太子私製皇袍的仆從。”陳橋起身說道。
李世民複又點頭,“好,你且去吧,記得快去快回。”
“好。”
陳橋應下,轉身出了太極殿。
離開宮城之後,陳橋便去了大理寺,如今那仆從正關押在大理寺牢中。
“將人提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他。”
說清楚來龍去脈之後,陳橋對大理寺卿說道。
“是。”
沒叫陳橋等多長時間,大理寺的衙差便將那仆從帶到了陳橋麵前。
本就想讓讓大理寺中的衙差將此事傳出去,陳橋便特意留下了兩個人。
“你是魏王的人,對嗎?”陳橋踱著步走到那被捆在審問架上的人。
先前已經遭受過一番審訊手段的仆從勉強睜開一些被打腫的眼睛,看到來人是陳橋之後,心中不免一跳,點了點頭。
“你說那皇袍是你無意中看到的,對嗎?”陳橋又問。
那仆從依舊點頭。
陳橋冷笑一聲,隨即又道:“先前便聽說,雖然你是個能幹的,可太子這些年來卻未曾重用過你,想來太子一早便知曉你的身份,所以才將你放在外院,以防被你窺探道什麽要緊的事情。”陳橋摩挲著下巴看著那人,“即是如此,私製皇袍又是何等要緊的事情,便是太子身邊的一幹幕僚都不曾親眼見過那皇袍,你又是如何能夠見到?”
那仆從苦笑一聲,“我即是魏王殿下的人,便要想方設法替魏王殿下搜集太子的罪證,所以我時常在夜深人靜之時在太子府中遊蕩,自然不難見到那皇袍。”
陳橋卻笑著搖搖頭,說道:“難不成太子會將那皇袍放在隨便一個屋子裏?此等要緊的物件,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鎖在見不得人的暗室之中,外麵不知會被安排多少侍衛看守。”陳橋說著,又輕笑一聲,“可太子府中的皇袍卻就那樣好端端放在一個沒有任何守衛,也沒有暗室的屋子裏,難道太子便是個如此無腦之人嗎?”
“太子狂悖,這長安城中早已人盡皆知,他既生了謀逆之心又如何會在意這些小事?”那仆從依舊兀自嘴硬。
“狂悖?我看卻不見得吧?”陳橋站在那人麵前,“何況,若當真生出謀逆之心,那皇袍更是一件無關重要的東西,若是謀逆得逞,自然有正經皇袍能穿,若敗了,那便隻有死路一條,太子又何須私製一件皇袍給自己徒增禍端?”
“陳將軍是長樂公主的夫婿,自然事事都要為太子說話!”那仆從急了眼般地說道。
陳橋卻搖搖頭,“你怕不是忘了,無論太子還是魏王都是長樂一母同胞的兄長。”
那仆從聞言,垂下頭去,顯然不願再多與陳橋說話。
“想來,那皇袍該是魏王所製吧?”陳橋問道。
“陳將軍!私製皇袍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魏王殿下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仆從紅著眼睛看向陳橋。
陳橋卻不屑地冷笑一聲,說道:“是啊,魏王想的便是要將太子置於死地,所以才會用皇袍來陷害太子。”
“陳將軍便是想為太子脫罪,也不好如此信口雌黃!”那仆從狠狠說道,實是一副忠仆模樣。
陳橋卻又搖了搖頭,隨後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人,問道:“若我猜得不錯,魏王定是曾答應過你,事成之後便會將你從大理寺中帶出,甚至許了你下半生的榮華富貴是嗎?”
“為陛下盡忠,為殿下解憂乃是我該做的!陳將軍此言又是從何而來?”那仆從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妨實話告訴你,魏王如今已經被陛下囚禁在府中,他怕是救不了你了,若你今日能說實話的話,我倒是能在陛下麵前替你說上幾句話。”陳橋走到一旁的一把椅子前坐下。
那仆從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卻仍舊嘴硬道:“我如今身在大理寺,又如何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
“我有什麽必要騙你?”陳橋不屑地說道:“況且即使你忠心為主不願說實話,魏王府上下也不知有多少人眼下都被押在了大理寺和刑部牢中,我如今不過看你還算是個忠心的,便想著能給你一條活路,若你實在不想活了,自然還有其他想活的人能口吐實情。”
其實當初李世民在盛怒之下,早已經命禁軍將魏王府那些知曉魏王所作所為的幕僚殺了個一幹二淨。不過魏王府中的不少仆從卻同樣也被關在了大理寺中,那仆從自然也是見過不少,如今又聽陳橋這樣說,便終於相信了。
那仆從終於無話可說,他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又抬起頭看向好整以暇坐在不遠處的陳橋。許久之後才終於下定決心一般說道:“小人的家人都被魏、魏王捏在手中,小人、小人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陳橋心下一鬆,開口道:“若是家人叫人挾持了去,倒確實有些苦衷,可如今禁軍已經搜過了魏王府,他府上並無任何能關押人的地方。”
那仆從又道:“不在魏王府,小人曾被帶著去見過一次家人,在長安城外的一個莊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