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牆倒眾人推
“你今日且先回去吧,阿園的身後事還有他的家人還得都你來安置。”李世民語重心長地說道:“朕知道,過去十幾年,你已經不再信任朕,可朕像你保證,這次朕絕不會再讓你失望了。”李世民看著李恪,最後聲音疲憊地說道:“朕畢竟也是你的阿爺。”
就這一句話,讓李恪蓄在眼眶中的淚水瞬間砸了下來。
“兒臣,謝父皇。”
磕下一頭之後,李恪便起身離開了太極殿。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李世民才眼神陰狠的看向陳橋,“太子和魏王,朕不能再容忍他們了。”
陳橋點點頭,他也以為,若李世民此番再不下狠手處置李承乾和李泰,隻怕這二人將來會惹出更大的亂子。
“阿園一事,你怎麽看?”
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李世民又看著陳橋問了一句。
陳橋也坐了下來,他瞥一眼看起來變得懶洋洋的李世民,說道:“不論幕後之人到底是誰,都絕不可能會是太子。”
李世民認同地點點頭,“朕也以為不是,太子再癲狂,也不會在私製皇袍東窗事發之後,還縱容府上的下人肆意行凶。”
是啊,這樣一個再淺顯不過的道理,可在眼下這個牆倒眾人推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去深究這其中到底有何貓膩,隻想著能憑借此事將太子徹底拉下馬。
“聽恪兒今日所說的話,看來他也不相信太子是幕後真凶。”李世民緩緩說道:“依你看,這幕後之人會是誰?”
陳橋笑笑,隨後目光清明地看向半闔著眼的李世民,“我想陛下心裏已經有數了。”
聽到陳橋這樣說,李世民苦笑一聲,“青雀自小因為身子笨重,比起更前更得朕和觀音婢的照拂,後來朕登基為帝,觀音婢和輔機也曾勸過朕,說皇子之寵不可勝過太子。”
李世民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但朕以為,他們二人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又怎會生出多大的嫌隙?”
聽李世民說到這裏,陳橋心中不由訕笑,你當初與李建成、李元吉不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最後不還是為了皇位走到了一個不死不休的地步?
“誰知青雀卻不知足,借著朕與觀音婢的寵愛暗中招兵買馬不說,還在府中招攬了一批所為的門客,成天隻商議著該如何謀得皇位!”李世民說著,剛剛散去的怒火又再次聚攏起來,他忽地睜開雙目朝著遠處看去,“朕不是不叫他們爭!畢竟都是皇子,該有的野心也總是會有,可他們實在不該做出擾亂朝綱,戕害兄弟的事情!”
“陛下切勿動氣,”眼見李世民臉色愈發漲紅,陳橋適時地開口勸了一句,隨後又說道:“方才我甫一進城,神武軍的邱明便來回報,說前些日子太子府的人曾三番兩次欲入我府求長樂來為太子說親。”
“哼,”李世民冷笑一聲,說道:“不過都是些魍魎小人,他們竟還有臉去求質兒?”
陳橋心中也很是不舒服,莫說眼下李麗質正有身孕需要小心照看,便是沒有,這些別有用心之人也不要想靠近將軍府哪怕一步!
“質兒生性溫厚純良,對她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感情甚深,若不是你提早做了安排,隻怕眼下質兒也早已經入宮了。”李世民說著,不免歎了聲氣。
他實在不明白,同樣是觀音婢所生,為何李麗質和李治便十分純厚,李承乾和李泰卻極盡奸猾之事?
“方才我進太極殿前,見到了太子妃。”陳橋說道。
李世民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些不解外加訝異地說道:“你莫不是也想替太子說情?”
陳橋笑著搖搖頭,“太子妃如今隻想讓陛下留太子一條性命,便是我不開口,陛下就會要了太子的性命嗎?”
陳橋便是一早斷定李世民絕不會因為此事殺了李承乾,所以才滿口答應下來太子妃去為太子說情。
“你啊。”李世民失笑一聲,“你便是猜到我不會傷了承乾性命,所以才答應做這個順水人情是嗎?”
陳橋挑著眉聳聳肩,“結恩總比結怨要好。”
“你今日剛剛回京,還沒回家便讓朕召到宮裏,質兒該埋怨朕了。”李世民將雙手攏進袖子裏,閑靠在一旁。許是一早就已經猜到過事情會走到如今這一步,李世民看起來倒也不是很糟糕。
“長樂什麽樣的性子,旁人不知也就罷了,陛下還能不知?”陳橋翹嘴角,“長樂向來便最是識大體,在大事上絕不會任性妄為。”
李世民笑了兩聲,轉而又說起阿園的事情,“此番暗中下手之人,當真會是青雀?”即便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李世民仍舊不願相信自己和觀音婢會生出一個這樣奸險殘忍的孩子。
“陛下已然有了定論,有何須再來問我?”
眼下的長安城的諸位皇子之中,除去一直以來對皇位都沒有任何想法的李恪,還有早已經被李世民定位下一任太子的李治之外,除了李泰之外便在沒有那個皇子有膽子有能力去做這樣的事情。
李世民不由捏了捏眉心,他實是不知李泰緣何會成為如今這副視人命為草芥的模樣。
“你說,朕該如何是好?”李世民不願當真將李泰殺了,可若不如此,卻又對李恪不公。
沉吟片刻之後,陳橋看向李世民,說道:“端看陛下狠不狠得下心了。”
李世民蹙眉看向陳橋,他有些不太明白陳橋此話的意思,“你此話何意?”
陳橋深吸一口氣,“依我看來,吳王也並非想要魏王以命相抵,可此番被殺的阿園到底是陪伴吳王多年的人,若陛下下不了狠心的話,便無法給吳王一個滿意的結果。”
“你繼續說。”
“可是有時候,讓一個人活著反而是對他最大的懲罰。”陳橋意有所指地說道。
剛要再問陳橋此話何意,李世民卻電光火之時間想起了當年曾給李麗質下毒的李佑。
斷手斷腳苟活於世,受盡旁人的白眼和欺淩,對於一個曾高高在上的皇子來說,確實要比殺了他還令他痛苦。
“自然,那些動手之人的性命自是不必再留了,”陳橋意味深長地看向李世民,“可幕後之人也同樣不能輕易放過。”
“眼下,那些言官禦史一股腦的都將此事栽在了承乾身上,這又該如何是好?”
言官禦史無論那哪朝哪代,都是令皇帝十分頭疼的存在,這些人無懼無畏,甚至覺得若是因直言敢諫丟了性命,反倒是可以讓自己流芳百世。
在朝的諸位大臣之中,除去身為言官之首的魏征之外,幾乎沒有人能夠逃開言官禦史們的參奏。可偏偏又沒有人敢將他們如何,否則隻憑著他們手中那一支筆杆子,便能叫那些與他們作對這人受盡天下百姓的唾棄。
“不過都是些見風使舵之人,有何懼之?”陳橋不屑地說道:“他們如今這樣死咬著太子不放,隻怕也是受人指使罷了。”
“這個朝堂,實在是烏煙瘴氣得很。”李世民不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