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不準離開我
知道自己沒有懷上他的孩子，楚明的身體愈發虛弱，最後連月楚都沒有辦法，隻能讓他帶著他回聖峰，白羽離冷眼盯著他，礙著教主在此，沒有說什麽，隻是留下藥，忿忿轉身出了大殿。
曆北寒曾經以為，被哪幾個老家夥關起來閉關，是他這輩子最難熬的時間，知道遇見了楚明，他才知道，那三年，根本不算什麽，他沒法想象，楚明不在了，他該怎麽辦，他向來最在乎的就是性命，但是和楚明相比，他的狗命，算得了什麽？
回到聖峰之後，雖然有白羽離的照顧，楚明說睡就睡，還是那麽沒有預兆，每次楚明入眠，對他而言，都是最難熬的，他一步也不敢離開他，怕他醒來見不到自己，更怕……他再也醒不過來。
成親之後，曆北寒覺得，在聖峰上待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他以為，聖峰上的日子，過得很慢，可是一年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毫無預兆地，他看到白羽離來為楚明把脈，眉頭越鎖越深，他知道，小明兒的時間不多了。
但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有一日，白羽離會親口對他說：“教主恐怕……過不了今晚了……”
一年前與他劍拔弩張，說如果教主出事，一定要讓他陪葬的人，現在對他說出這句話時，除了悄聲，連神色都不曾動容。
就算是明知道，小明兒的時間的不多，可他總想著，再怎麽樣，他也還能再活一日，還能讓自己再陪他一日……
白羽離收起藥囊，走出大殿，他知道，教主就算是死，最放不下的，還是這個用短短一月時間，害苦了他一輩子的混蛋，他退出大殿，冷冰熙等在外麵，他知道冷冰熙不敢送教主，一個月前，他就已經不敢靠近大殿了，他怕自己在教主麵前哭出來。
他走過去，輕輕將冷冰熙攬進懷中，緩聲道：“教主他……過不了今晚了……”
懷中人輕顫，喃喃喚著，“教主……教主……”
曆北寒愣了很久，直到聽到楚明喚自己，才回過神來，……混蛋，白羽離，說了什麽？”
“他……”曆北寒走到床邊去，坐在他麵前，盯著他的雙眼道：“小白說……他說你沒事，沒事，沒事……”
楚明臉色蒼白地很，連唇上的血色都幾乎不見了，他勾唇淺笑，點點頭道：“嗯，那我，睡一會兒……”
他說著要躺下去，曆北寒一把將他攬進懷中，“不，別睡！別睡……”這一次睡了，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
楚明倚在他身上，雙眸微漾，“我累了，混蛋……”
曆北寒頓了頓，放開他，將他打橫抱起，這個動作，他做了無數次，隻有這一次，做的最輕柔，他揮手，打開了大殿的暗門，道：“我好久沒有好好給你洗過身子，我給洗洗身子，好不好？”
楚明抱著他的脖子，倚在他的肩上，含著笑意，“嗯。”
曆北寒走進去，將他放下，這樣站著，對他現在的身體而言，太過於吃力，他盡量用最快的速度解開他的衣裳，抱著他進入水中，溫泉中氤氳的水汽，讓他的失血的麵容，有了一絲顏色。
溫泉水浸在身上，真暖，楚明緩緩合上雙眸，曆北寒的聲音在他腦頂響起，“小明兒，別睡。”
他吃力地張開雙眼，看著他，“混蛋，我……真的好累……”
“我知道……”曆北寒地手輕柔的撩起溫泉水，水從他身上滑下，他道：“別睡，好不好？聽我說說話……”
楚明雙眸微合，有努力的睜開，“你每天都和我說話，明天再說吧，混蛋……我好累……我想睡一會兒……”
沒有明天了，曆北寒連連搖頭，“不，別睡，小明兒，別睡……”
楚明將全身的力量都倚在他身上，強撐著喃喃道：“好，我不睡……你說……我聽著……”
曆北寒一手抱著他，一手替他洗著身子，“小明兒，你知道嗎？頭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要是能一直養著你就好了，你長得真好看，師父說得絕世美人，大概就是像你這樣的了……”
“嗯……”楚明輕聲地應和著，曆北寒接著道：“我在武林盟的準備的成親的時候，發現你不見了，我當時就想，如果他們敢傷害你，我就屠戮武林，讓所有人都給你陪葬……”
“嗯……”
“我和莫攸霜成親的時候，我看著她就在想，要是和我成親的人是你，你一定會說，‘混蛋，不準看我’，其實我比你更希望和我成親的人是你。”
“嗯……”
曆北寒不停地說著，仿佛要把一一輩子的話，都說給楚明，楚明倚在他身上，越來越虛弱，在不知說了多久之後，楚明終於不再“嗯”，他開口道：“混蛋……你說的話，全都說過一遍了……我好累，我想睡一會兒……”
他半睜著雙眼，迷迷糊糊地看見曆北寒微紅的眼眶，吃力地抬起手，捧著他的臉，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混蛋……你怎麽……哭了？”
哭了嗎？曆北寒哽咽了，他將人抱出溫泉，抱回大殿中的床榻上，懷中人氣息微弱，卻還在強撐著不要睡過去，他小心翼翼地為他穿上衣裳，坐在床榻上，將人攬進懷裏，讓他倚在自己身上。
楚明雙眸隻剩一條縫，完全張不開了，他緩緩吐著氣，“我要……睡一會兒……”
“別睡，別睡……曆北寒緊緊抱著懷中人，眼前視線模糊，“小明兒你不準睡，你要是睡了，我就不要你了……”
“好……”懷中人喃喃吐出一個字。
“不好！不好！”他緊了緊自己的雙臂，“我不會不要你的，小明兒，我求你了，你別睡！你千萬別睡……你睡了我就離開你，我去和女人成親，你不準睡！”
“……好。”
他不知道他說得好是不睡，還是讓他離開，他隻能不停地抱緊懷中人，不停地搖頭，懷中人的聲音，囈語般地響起，“你……去和……和女人……成親，然後……生……一堆……孩……孩子，等……等到……”
等到……懷中人沒了聲音，曆北寒猛地一頓，抬手輕顫著試試他的鼻息，猛地收回手，將人死死地揉在懷中，“小明兒，小明兒……小明兒你不準睡！你不準睡……楚明！楚明……不準睡！不準睡……小明兒——”
……“你是什麽人，跟著本座幹什麽？”
……“好，本座知道了，你姓曆，既然沒有名字本座就給你取個名字，你——就叫混蛋吧，怎麽樣？曆混蛋。”
……“要本座隨你姓？呸，癡人說夢！”
……“你、你想幹什麽？你、你說過不再對我用白玉度的，不能出爾反爾！”
……“呸，混蛋，誰要親你，你給我滾遠點，不要靠近我！”
……“混蛋！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自己腦子裏全是這些肮髒齷齪的想法，憑什麽怪我！我怎麽不像你一樣？”
……“那……我們不是已經成親了嗎？”
……“混蛋，你說什麽？上梁不正下梁歪！”
……“歃血令號令群雄，羅刹令號令盟主，現在羅刹令在我手中，曆北寒，我命令你，不許和她成親！”
……“我就是要跟你成親，你必須跟我成親！”
……“曆北寒，你就這麽喜歡把我玩弄在股掌間嗎？”
……“曆北寒，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成親時，你說過下次讓我在上的，不能出爾反爾！”
……“曆北寒，你想幹嘛？把孩子給人家送回去！”
……“這燈放進水裏有什麽用？”
……“我呸，你才猥瑣，我什麽時候說要做那事了？”
……“過幾天，我……我一定會給你生孩子的，我發誓。”
……“值。”
……“你們皈依聖教有錢你也不能這麽敗家吧，你跟我說說，它哪兒值一百兩。”
……“因為它是你選的。”
……“你，你怎麽還戴著這個鐲子？”
……“這是你選的，唯一一個……”
……“這是姑娘家戴的東西，還是扔了吧！”
……“不行！你、你……你說的，這個適合我，再說了，這是用我的銀子買的，憑什麽你說扔就扔？”
……
往事一幕幕，小明兒，是你贏了，我懂了，我全部都懂了，你總算是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小明兒……小明兒……
小劇場（夫夫間快問快答）——
主子：嚶嚶嚶……太慘了！教主死得太慘了……（突然發現探過頭來的教主與盟主，收住）咳咳……那個，下一個問題是，如果對方先自己一步死了，你們會怎麽做？
盟主（不假思索地搶答）：當然是跟小明兒一起去了，小明兒不在，我怎麽可能一人苟活？
教主（沉默了很久，猛抬頭盯向主子，冷聲）：你敢！
咕嘟——（主子吞口水的聲音）：哈哈哈……人家開玩笑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