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2章 我要洗手
“是生是死就這一遭了!”
丁闖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悲觀主義者,奈何當下要麵對的對手太強大,必須要做好徹底失敗的心理準備,有準備,才能不至於讓自己心裏落差那麽大。
走進餐廳,環顧一圈,在欄杆邊的餐桌上,發現孤身一人,正凝望海麵的吳桐。
不得不承認,他的外貌繼承了吳晴的大多數優點,屬於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帥哥,丁闖隻是匆匆一看,就發現至少有三名自詡為小資女青年正在偷瞟他。
“隻有他一個人,吳晴沒出麵,也對,吳晴不會輕易出麵……”
丁闖緩步走過去。
“來了,請坐!”
吳桐察覺到腳步聲,見他果然準時赴宴,嘴角微微上揚,還擔心他不敢來,如果不敢來,所有的計劃都將落空,既然來了,就能順利進行。
“好。”
丁闖簡潔回道,坐在對麵的椅子上,還是上次的位置?這是要從哪裏跌倒從哪裏爬起來,極有可能,與他的矛盾就是在這裏開始,也要在這裏結束。
“吃點什麽,還是戰斧牛排,八分熟?”吳桐自信而儒雅詢問:“上次你還沒吃到就離開,可惜了,這次補上,也算是朝花夕拾。”
說完,微笑看著。
不隻是許君如不適應他的風格。
丁闖也很不適應,像是飄在雲端,每句話、每個表情,都在向人傳遞:我受到過良好教育、我有富足的家庭環境,我溫文爾雅。
隨意一點,不好嘛?
“也對,但不能把上次那塊牛排送來,時間太長,過期了……”丁闖算是開玩笑的隨意敷衍一句。
“過期倒是其次,主要是口感,肉類在剛宰殺時肉質呈弱堿性,大約是七點二到七點四,在澱粉酶的作用下,體內的動物澱粉和葡萄糖會轉化為乳酸,也就是肉質會變的僵硬,這時肉中的三磷酸腺甘快速分解,又變成磷酸,PH值開始下降,肉質完全僵硬,而後又在澱粉酶的作用下,肉質又開始變軟,產生一定彈性和肉質,所以這個時候,營養和口感最好。”
吳桐頓了頓道:“所以像你說的,上次的肉拿來不現實,肉質可口感,一口就能吃出來。”
丁闖:“……”
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我隻是隨口說說,以為在與你學術討論?
幹笑一聲,直白問道:“你約我吃飯,是有事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也就沒必要多說。
“不急!”
吳桐抬起手打了個指響,轉身道:“威特兒,把我的酒拿出來。”
又看向丁闖道:“這是我從米國帶回來的,產自稻草人酒莊,這是一個比較年輕的酒莊,雖說比不上達拉瓦勒酒莊、布萊恩特家族酒莊等知名酒莊,但由於其原材料產自粉質黏土這種特殊土壤,正在漸漸被上流社會喜愛,在上次國際盲品大會上,也取得不錯的成績,你可以嚐嚐,會有不同感覺。”
說完,拿起服務生倒好的紅酒,在手中晃了晃,品了一口。
如果坐在對麵的是女性,極有可能被他兩句專業言論搞得意亂情迷,可偏偏坐在麵前的是男人,還是丁闖。
隻會讓人覺得堵得慌。
丁闖抬起酒杯,一飲而盡,上輩子整天“酒池肉林”紅酒喝過數不勝數,但一直不習慣這種東西,酸、苦、澀除此之外,沒有特殊感觸,要說好喝的紅酒,隻有一種:張裕解百納……
“為了心生會所?”
丁闖放下酒杯,主動問道。
吳桐眼角微微上揚,心中一陣激動,自己還沒說呢,他就迫不及待了?可我偏偏不說,順著說下去,好像是我怕你一樣!
還想用下三濫手段威脅我,你可能不知道,心生會所,有很多新股東!
“一口,喝沒了?”吳桐故意不答,搖頭歎息道:“紅酒不是你這樣喝的,紅酒要品,要回味,要使酒水在口腔內停留八到十二秒,讓每個器官充分感受,你這樣喝是浪費,是在暴殘天物啊。”
頓了頓,詫異道:“你不會很少喝紅酒,難道以前都是這樣喝的?”
丁闖:“……”
突然不知道與他說什麽了,倒不是懵,而是周圍很多人都看過來,尤其是相鄰兩桌的女青年,看吳桐的眼神中帶著絲絲崇拜,聽的非常認真。
“你不能這樣!”
吳桐用手指點了點餐桌,站在一旁的服務生見狀,走過來幫其加了點酒,繼續道:“丁闖,雖說你現在的社會階級,還處於底層狀態,但也是有一定身價的老板,要學會情調,行事作風,要與自身相匹配,更要懂得各種場合的利益、與各種行事的規矩!”
“就說喝紅酒吧。”他端起酒杯:“為什麽要用高腳杯呢,因為紅酒對溫度非常敏感,不宜觸碰人體溫度,還有,抓住高腳杯也有很多規矩,用拇指、食指、中指夾住杯柱,還要與酒杯保持一定距離,其次是觀色……”
“服務生!”
他話還沒等說完,丁闖突然高喊一聲,來這裏是談事情的,不是聽他“裝逼”的,聽他裝逼堵得慌。
要是你沒有個媽,你根本不配成為對手,知道嗎?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吩咐?”服務生恭敬問道。
“這裏最貴的酒是什麽?”丁闖問道。
“厄,裏鵬酒莊的車庫葡萄酒,售價六千八……”服務生回應。
“拿來,直接打開!”丁闖向後一靠,也不再保持坐姿,怎麽舒坦怎麽來。
“好的,您稍等。”服務生轉身離開。
吳桐麵不改色,反問道:“你是覺得我的酒不好?”
臉上沒什麽變化,心跳卻開始加速,他生氣了,他終於生氣了!
之前所做的一切,終於得到效果!
之所以約他吃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激怒他,如果他不生氣,怎麽可能出手?
他不出手,怎麽知道心生會所有很多股東?
他得生氣,越生氣越好!
周圍女青年眼神中露出絲絲鄙夷,人家一看就是“上流人士”而你穿的破破爛爛,來這裏都屬於汙染環境,給你講道理竟然不聽,還生氣?怎麽好意思?
丁闖沒在乎任何人目光,笑道:“我對酒不敏感,喝不出好壞,在我嘴裏,所有酒都一個味兒,你繼續說你的,我聽著。”
吳桐又故意不接話茬,溫文爾雅道:“不對吧,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好壞,為什麽要挑貴的買?丁闖,看來你是真的對酒不了解,我可以告訴你,酒並不是越貴的越好,酒品很大程度來自於葡萄的產地、葡萄受到日照的天數、當地的土壤等等、儲存的環境、釀酒的技術等等。”
他又拿起酒杯:“當然,你也可以膚淺的理解為越貴越好,但車庫葡萄酒是進口,我可以給你算一筆賬,這其中有進口環節的關稅、批發環節的消費稅、增值稅、除此之外還有城市維護稅等等,就像你剛剛要的六千八的紅酒,實際進口不會超過一千五百元,而我這瓶三百九十二……美金!”
聽到這個數字,周圍的女青年眼睛頓時亮了,按照當下的匯率,三千多一瓶?還是原價,如果賣到國內,豈不是要一萬以上?
他真是個金龜婿。
坐在對麵的,粗鄙小人。
“這麽說,你這瓶酒比這裏最貴的還貴?”丁闖反問道。
吳桐抬手指了指丁闖:“你啊,還是沒聽進去我說的話,用價格比較太膚淺,要在意內涵,要在意酒的品質,其他的不重要,甚至有可能一千塊的酒要比一萬塊的更好喝,當然,也是有可能,你點的車庫葡萄酒我嚐過,與我帶的這個比不了,不信你嚐嚐就知道!”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生不生氣?
欲揚先抑,全方位碾壓你,快點暴走,快點放狠話,快點說讓心生會所關門,永遠不能裝修!
周圍女青年隱隱有種衝動,要過來當裁判,告訴這個粗鄙小人,你的酒不行,你也不行,要虛心求教。
“我信,別人說的話不信,你的話一定信。”丁闖古井不波道:“嚐就不用嚐了,這瓶酒本來也不是嚐的。”
“不是嚐,難道……要對瓶吹?”吳桐詫異問道:“可不能對瓶喝,我知道你喝慣了啤酒,但紅酒真的不能對瓶!”
還不暴走,還不掀桌?
“我洗手!”
丁闖波瀾不驚道,說完,緩緩站起身,走到柵欄邊,看向服務生道:“倒酒,聽說紅酒美容,不知道能不能美手……”
服務生:“……”
最貴的一瓶酒,洗手?
吳桐:“……”
媽的,竟然用這種辦法反擊。
鄰座女青年:“……”
這粗鄙小人瘋了吧,暴殘天物!
服務生硬著頭皮走過去,緩緩倒酒,手都在顫抖,這瓶酒,可是自己小一年工資,就這麽倒了?浪費!
在所有人目光中。
丁闖用了半瓶洗手,拎著剩下半瓶,重新回到座位,放在餐桌上,笑道:“你繼續講,我聽著,對了,你剛才講到,這瓶酒沒有你的口感好,口感我不知道,洗手倒有點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