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清華北大也就那樣
“他真的做到了,真正做到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老村長放下報紙,抹了一把眼淚歎息道。
“是啊,我也很欣慰。呂誌住院時,還不忘學習,還特意拜托護士,給他買了不少關於養豬的書…看到大家都在進步,我真的很開心。”
張隊長走到槐樹下,點燃一根煙,望著遠處秀麗的群山,和那條新修的整齊的馬路,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
“老叔,空調裝好了,有什麽問題打電話給我,隨時為你服務!”裝機的師傅提著工具袋,走過來打斷了老村長的思路。
老村長回過神,笑道:“好好,謝謝了啊。”
“不客氣,應該的。”裝機師傅叮囑了他幾句,就開車去呂誌家了。
老村長突然拍著腦門大叫道:“哎呀,我一高興給忘了,我們村都是在挑水喝的,沒有自來水,那個洗衣機怎麽安裝?”
張隊長樂了,“那是非自動,不是全自動。意思就是說,人工倒水放裏麵的。我們村都是挑泉水喝的,沒有裝自來水…這個問題,也要解決…”
“……”
老村長聞言,和張隊長一起陷入了沉思。安裝自來水,可比修馬路難多了。村子離鎮上自來水公司遠,埋管子過來也不方便,而且還要收費,估計很多人都不願意花這個錢。但是不裝吧,很多高科技的東西又無法享用,比如全自動洗衣機,熱水器等。
“這事,我再想想辦法,到時候大家建新房子了,沒有自來水肯定不方便。我再想想…”張隊長把煙滅掉,徑自進屋了。
老村長握緊手中的報紙,望著藍天直歎氣,扶貧,任重道遠,他們還隻是站在起跑線上而已!
自從建了養豬場後,黑狗和銀狗也愛學習了,二人從老村長手裏拿走那份報紙,坐在太陽下,看了一遍又一遍。
二天後,張隊長和黑狗開車去市醫院把呂誌給接了回來,這一晃眼,差不多都一個月過去了。呂誌的傷口恢複得不錯,能走,能跑,就是不能挑重擔子,不能幹重活,彎腰彎得太久,後背會酸疼。總體來說,恢複得還是挺不錯的。
呂誌一進村,老村長和銀狗等人,就點燃了擺在馬路邊的炮仗,“劈裏啪啦”的夾道歡迎他們的“大功臣”平安回家。
沒有呂誌犧牲,磚廠不會這麽快被查封,馬路也不會進展得這麽快。
最開心莫過於呂大爺了,一把將兒子抱住,激動得老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
呂誌拍著他老爸的後背,輕鬆的大笑道:“爸,沒事了,都沒事了。不死一回,我也想不明白很多事。我現在呢,真正的想明白了,沒有什麽比活著更美好。”
住院這段時間,他白了,還胖了,呂誌自嘲道:“這豬還沒養大,反把我自己給“養”肥了。”
呂大爺又氣又喜的哽咽道:“說什麽鬼話呢,死個屁的死,你特麽的要是死了,老子從閻王爺那裏都要把你給拽回來…”
“爸!”呂誌紅著眼眶,抱緊他滿頭銀發的老父親,鼻頭一酸,有一滴叫做溫暖的淚,落了下來。
在場的,無不動容。
而“罪魁禍首”呂民,依舊躲在家裏,不肯出來。
強大嬸昨天就出院了,醫院直接給她判了“死刑”——終身癱瘓!至於是什麽病,呂民隻說是好幾種病導致的,還說老太婆癱瘓了,治不好,就不治了。這一向爭強好勝的強大嬸,怎麽會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下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且終日坐在那等吃等喝等死,遭家人萬般嫌棄。
她那幾個兒子也沒人回來,隻是打個電話,打了點錢給呂民,也隻有包妹,罵罵咧咧的在照顧她的起居。自從癱瘓後,強大嬸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有時候坐在外麵曬太陽,看到人,隻裝作不認識,村裏再也聽不到她恨天恨地,罵人罵畜的鬼叫聲了。
有句話說,三十年兒媳熬成婆,現在呂民家,是包妹當家做主了,沒事就嗷嗷叫著罵強大嬸“混吃等死”,還時不時地數落她以前做的“好事”給她聽。
村裏人都說,強大嬸這是遭報應了。以前仗著自己年輕,大兒子當官,總是欺負這個,那個,還經常打罵包妹。現在好了,癱瘓了不能動了,又來磨包妹了,老天爺這是在折磨她們。所以說,做人不能太“強大嬸”,老天爺在都看著呢。
呂誌回家以後,養豬場的事業是越搞越熱火了,豬崽又長得好,他們又在旁邊的山裏用竹片圍了一塊地,用來養土雞,看著日子有了奔頭,呂誌幾個的幹勁更加十足。
自從村裏的人經過“磚廠”事件後,也愈發團結,尤其是強大嬸癱瘓,呂民沉默寡言後,村子那是一片和諧,寧靜。
“牛娃,把豬糞出了就去喂雞,我和你黑狗叔去鎮上買東西。”銀狗衝牛娃吼了一嗓子就和黑狗走了。
“嗯,曉得了。”牛娃應道,頭也不回地用耙釘繼續出豬糞。
他現在像個小大人的模樣了,皮膚也曬黑了幾個度,整個人也壯實了不少。
盡管是暑假,他也沒讓自己閑下來,每天雷打不動的淩晨五點半起床,然後圍著後山和村子跑上兩圈,再去割魚草,回去吃了飯,就去養豬場做事,或者去地裏鋤地,從來沒見他睡過一個懶覺,和發過一句牢騷。他有時還幫村裏一些留守老人挑水,劈柴,整個暑假,他過得充實又快樂。
呂誌現在可是大忙人,“掛著”副場長”的頭銜,其實幹得是跑業務的事,一有空就出去拉業務,聯係餐廳,食堂,單位,酒店等,好在過年時把這些家禽,農產品,銷售出去。
“劈裏啪啦”
“叮叮咚咚”
一陣陣響亮,喜慶的鞭炮聲,夾雜著喧鬧,刺耳的敲鑼打鼓聲,把認真出豬糞的牛娃給嚇得“憚”了起來,就連豬圈裏的豬,也嚇得四處亂竄。
牛娃放下耙釘,走出來,往山下望去———七八個拿著紅花,和鑼鼓的人,正在村口馬路上敲鑼打鼓,有一個還在點鞭炮,老村長他們也在那裏。
“誰家辦喜事了嗎?”牛娃自言自語道,說完,又返回豬圈繼續出豬糞。
豬崽還小的時候,豬糞不多,基本上都挑去地裏了。可隨著這五十頭豬越長越大,豬糞也漸漸多了起來,地裏,暫時也不需要豬糞了,隻好把強大嬸“摔”殘廢的那個坑挖深,用來倒豬糞,然後用油布蓋好,發酵了再挑田裏去。
牛娃把豬糞處理好之後,就去豬圈後麵的池塘邊洗手洗腳了。
“牛娃,牛娃…”老村長激動的聲音從大門那傳了過來。
牛娃把手上的水甩幹淨,然後跑到大門處,“周爺爺,你找我?”
“走走走,快跟我下去。”老村長拉著牛娃的手說道。
“去…哪裏啊?我還沒喂雞呢。”
“還喂麽子雞啊,等會再喂吧,趕緊的。”
“……”
牛娃有點懵,發生麽子事了?這麽急?等他再開口想問時,老村長不由分說就把他拉出去了,然後拉著他一直往村子裏走去。
牛娃邊走邊說道:“周爺爺,是不是村裏辦喜事需要我幫忙啊?我養豬場的大門都沒鎖好呢。”
老村長笑嗬嗬的說道:“鎖什麽門啊,不鎖也沒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事啦。”
“我的事?”
“對啊,你不曉得嗎?”
“不曉得…”
一老一少,一個使勁打啞迷,一個呆萌呆萌的,往村裏走去。
剛才拿著大紅花和放炮仗的人,此刻都圍坐在銀狗家裏喝茶,嗑瓜子,談笑風生。
老村長拉著牛娃進屋時,牛娃一看到毛老師瞬間就明白了,肯定是通知書到了,老師領著他們過來報喜的呢。
牛娃走過去,熱情的喊道:“毛老師…”
毛老師放下手中的瓷杯,起身笑道:“周星宇,來,坐這,老師有幾大喜訊跟你說。”
牛娃懷著一顆激動又忐忑的心,在他身邊坐下,一抬眼,就看到他爺爺和媽媽,坐在對麵望著他笑。
“恭喜你,周星宇同學,你同時考上了清華和北大,這二份是他們的錄取通知書。”
毛老師激動的拿起二份,淡雅又複古的燙金的通知書,遞給還在發懵的牛娃。
“牛娃,愣著幹嘛啊?”老頭子拿起一粒瓜子,砸在他的頭頂上喊道。
“噢。”牛娃回過神,接過錄取通知書,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毛老師拍了拍牛娃的頭,笑道:“怎麽啦?是不是太興奮了?不知道怎麽說話了?”
牛娃把通知書放在桌上,認真的說道:“清華…北大…也就那樣吧!”
老頭子站起身說道:“啥?就那樣?這清華北大,那可是我們國家最高等的學府啊,也就那樣?你這個寶氣孩子,你是不是喜癲了?”
桂花趕緊說道:“牛娃,怎麽說話的?還不快謝謝老師!”
牛娃不太高興的說道:“爺爺,媽,我曉得是好學校…問題是,我不想去啊!”
“你不想去?”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對!我不想去讀!因為…那不是我理想中想去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