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鬥
賈純努力睜大雙眼,眼窩裏隱隱散發出藍光。
他看到來人上半身光著膀子,下半身圍了一張虎皮,打著赤腳,手脖和腳脖上都帶著銅環。
再仔細看那人麵孔,好似瘟神一般,腦袋中間光禿禿的沒有頭發。
腦門上麵紋了一個血紅色的孤狼圖案,腦袋兩邊卻整齊地留著長發,順著耳朵垂下來,和濃密的黑髯糾纏在一起。
左右耳朵上也各自帶了一個較小的銅環,眉毛因為太盛而連結在了一起,鼻子高挺,嘴巴異常的寬闊,眼睛在夜色中不時地綻放出綠光。
賈純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慢慢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遽然道:
“是你,臧奎!”
賈純數月前曾經見過他。
那大漢瞄了一眼昏迷在地的賈忠,狂笑道:
“正是你奎爺爺!”
他說著突然將賈忠從地上揪了起來,在他身上聞來聞去,然後皺著眉頭道:
“不好吃。”
接著便隨手把他丟給了身後的群狼,群狼呲咧著嘴,嗚嗚咽咽地舔舌頭。
賈純看情勢不妙,急忙趨向前道:
“奎爺,求求你放了他,他還隻是個孩子。”
臧奎轉過頭看著群狼凶狠的眼神,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
“老子一聲令下,這小子頃刻間便化為一堆白骨!”
他一邊說,一邊又用腳照著賈忠的額頭狠狠地踢起來,鮮血順著賈忠的鬢角滴下來。
群狼聞到血腥的味道,雙眼發紅,就要撲上去。
賈純眼看製止不住,隻得在臧奎麵前跪了下來,痛哭哀求道:
“奎爺,你放了他,他與你無冤無仇,你要是想報仇,就殺了我吧。”
臧奎停下了踢賈忠的動作,俯下身子,覷著賈純英俊的麵龐,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額頭上麵刮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疤痕。
然後把指頭肚含在嘴裏,舔嚐指尖上麵的鮮血,大笑道:
“你小子的血倒有幾分味道,我喜歡。”
他說著,把賈純從地上拎起來,轉身就要走。
群狼還紅著眼,盯著賈忠,狼涎順著嘴角流下來,滑落在賈忠的臉上。
賈純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睛。
這時山腰上麵又傳來一聲狼嚎,一頭黑狼順著山坡狂奔下來,等到了山腳,搖身一變,化作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人,走上前來。
臧奎扯著賈純的衣領,迎上年輕人,嗔怒道:
“秦朗,你小子怎麽總是這麽慢。”
秦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
“奎爺,俺跑不過你們,所以慢了些,還望奎爺恕罪。”
他說著,把賈純上下打量了一番,陰笑道:
“這不是賈府的賈大少爺嗎?”
賈純聽他這麽問,重新睜開了雙眼,狠狠地瞪著麵前的秦朗,閉口不言。
秦朗自覺無趣地朝前走去,他看到躺在地上的賈忠,開口問道:
“奎爺,這人是誰?”
臧奎舔了舔舌頭,滿不在乎地道:
“管他是誰,給老子的手下打牙祭。”
賈純聽到這話,想必今日在劫難逃,心下一橫,道:
“臧奎,你殺了我吧,今天又落到你手裏,但求一死!”
臧奎看著賈純生無可戀的表情,狡黠一笑,道:
“老子想什麽時候讓你死,就什麽時候讓你死,你的命掌握在老子手中,老子說了算,你說了不算。你想死,老子偏不讓你死。”
他說著,又緊緊地攥住賈純的衣領,賈純被勒的透不過氣來,臉色發青,眼珠凸起,眼看要昏死過去。
這時秦朗走上前來,拉住臧奎的一隻胳膊道:
“奎爺,你且鬆手,這小子快被你扯的沒氣了。”
臧奎這才把手鬆開,憤然道:
“賈善那老畜牲和我有仇,上一次老子放了他們一馬,這次這小子又落在我手裏,我倒要好好折磨折磨他,再讓他死,讓那老畜牲也嚐嚐痛失親人的滋味,哈哈哈哈。”
他說著把賈純推到秦朗身前,轉身朝群狼走去。
賈純在後麵怒吼道:
“臧奎,你今日不殺我,我定要和你玩命!”
臧奎頭也不回,恥笑道:
“隻要你小子有這個能耐。”
這時秦朗一隻手抓住賈純,跟上臧奎道:
“奎爺,咱們追蹤何義平一家到此,今日既然抓到了賈純,何不問問這小子,關於他們的下落?”
臧奎聽到這話,猛地止住了腳步,扭了扭右手臂上麵的銅環,轉過身來,看著秦朗稱讚道:
“還是你小子機靈,我怎麽把這件大事忘了?”
他說著走上前來,指著賈純的額頭道:
“隻要你告訴我何義平一家的下落,我便不殺他。”
他指著昏迷在地的賈忠,對著賈純冷笑。
賈純痛苦地搖了搖頭,突然他一把推開秦朗的手臂,尖叫一聲,化作一隻純白的雪狐,朝群狼撲去。
作為有內丹修為的狐妖後代,普通的狼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奔上前來,搖動著八條狐尾,一口咬定在一匹蒼狼的脖梗上麵,隻聽得“哢嚓”一聲,那狼的頭顱從脖子上麵滾落下來。
群狼看到這一幕,都嗚嗚咽咽地向後退縮。
賈純圍著賈忠的身體打轉,嘴裏發出“嗷~咕,嗷~咕”的叫聲,眼睛裏寒光直射,眾狼妖在他的威逼之下瑟瑟發抖。
臧奎看到賈忠身體後麵的八條狐尾,訝異道:
“這小子原來有這麽高的修為!”
他一邊說,一邊朝著群狼招手,喝道:
“都回來!”
群狼嗚嗚咽咽地退了回來,匍匐在臧奎身後,秦朗也重新化作狼形態,立在群狼中間。
臧奎趨前一步,指著賈純罵道:
“你小子惹怒我了!”
他說著催逼內丹,在體內幻化成妖力,手中祭出一把散發著凜凜寒光的妖刀,攥在手心,就朝地上的賈忠砍去。
賈純看勢頭不對,唯恐賈忠受傷,隻得重新幻化成人形,在妖刀砍下來的一瞬間,把賈忠拖到了一邊。
緊接著他催逼內丹,運用妖力,幻化出一把火焰三叉戟,抵住寒光妖刀,順勢朝臧奎的心窩刺去。
臧奎用刀柄虛晃一招,朝後麵退去,冷笑道:
“你父親尚且不是我的對手,你今日逞什麽能?”
他說著舉起妖刀,朝賈純的肩膀猛砍下去,賈純措手不及,用火焰三叉戟擋了下來,但是卻被刀刃抵在了脖子上麵,劃出一道血痕,三叉戟上麵的火焰也隨之變的暗淡下來。
臧奎眼看得手,趁著賈純右邊肩膀受傷,又揮刀朝他左邊的肩膀砍來,賈純被逼的連連後退,左遮右擋。
臧奎追著他,一邊砍,一邊狂笑,嘴裏不住地吼道:
“去死!去死!去死!死!”
賈純被逼的沒了退路,隻得把所有內力聚集在三叉戟的戟刃上麵,戟刃瞬間幻象化。
他趁機朝一旁閃開,在左斜裏尋了一個空當,狠狠地朝臧奎的肋骨上麵刺去。
臧奎隻以為勝券在握,一時大意起來,卻被賈純一戟刺在左肋上,鮮血順著大腿汩汩地流出來。
他痛苦地大叫了一聲,額頭上麵青筋爆起,妖刀上麵的寒光遽然褪去。
賈純無心戀戰,收了手裏的火焰三叉戟,朝賈忠跑去,臧奎捂著左肋,跪在地上,大吼道:
“你小子,今日休想逃出老子的掌心!”
他一邊說,一邊艱難地抬起左手,舔了舔掌心的鮮血,“嗚~嗚~”,拖著嗓子長吼一聲,重新化作一匹蒼狼,好似猛虎般巨大,撲向賈純。
群狼看首領在前,也跟在後麵撲了上來。
賈純一心隻在賈忠身上,卻不妨臧奎突然現出本體,將他一掌按倒在地上。
臧奎此時還是狼形態,口吐人言道:
“你小子竟然傷了老子,也算你有幾分能耐,今日便帶你回去,總要撬開你的口!”
他說著銜起賈純,朝前走去,群狼整齊地跟在後麵。
此時天邊已經現出魚肚白,朝陽在東方的山坡後麵露出頭來,光芒透射在賈純蒼白的臉上,隱隱回映出血色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