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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渡劫

  第137章 渡劫

  “怎麽又弄了這樣一個孽障進來?這又是你說的好孩子是吧?你能不能告訴老道,他們究竟都是怎樣個好法?老道瞅著啊,這又是一個捅破天的小混蛋呢!

  我說師侄啊,此前你那兩個好孩子,已經把外麵世道外麵攪得周天寒徹了!這座真隱觀,也為他們閉關八年,你看看咱們如今還有香火進來沒有?!

  你的那些師兄、師弟、師侄、師侄孫,如今哪個還有道心修行?這樣的真隱觀,連三清上仙都不願駐足!山下的百姓,已經把禿驢的破廟擠成廟會了,咱們卻要門可羅雀!”


  趙觀主那顆皺巴巴的腦袋,愈發烏雲一樣壓下來。原本就被胡須埋沒的小半張臉麵,隱藏得愈發深奧威嚴起來,看得王重陽心生警惕。


  不妙啊,這老道八成是想敲詐王某人呢?王重陽再次拜倒,執禮甚恭:“王中孚拜見師叔祖!”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呢,俺都認你做師叔祖了,好意思嗎您呐?


  趙觀主愈發不喜他的造作,這小混蛋,果然奸猾著呢!轉臉看向呂生問道:“這孩子可與安寧、洪七不同,他身上有禿驢味道,可不要壞了你的道心!”


  呂生歎息一聲,自從昔日收了小胖墩安寧,自己哪裏還有什麽道心堅固啊?成仙之事本就虛妄,何況便無安寧、洪七過來禍害,自己也還有個妹妹需要牽掛。


  此後得知妹妹安好,自己的道心倒是圓滿無缺了。然而這道心,也忽然就沒了?!呂生也不知道這樣子究竟是好是壞?自己如今,到底還是不是人?


  若說不是人,自己並無遁地飛天之能。若說是人,身上卻又多了許多通靈氣息。自己此前從未見過王重陽,卻能在一見之下就立刻了然他此後人生的故事梗概。


  這王重陽,身上煞氣太重,怕是要用天子之軀才能平複殺意。和安寧一樣,這都是屠龍的命格啊?隻是如今的小胖墩安寧,卻多了不少親情拘束。


  勉強做了去,會反噬道心成魔呢!說不得,到時還要自己去幫他扯斷羈縻才對。這個新來的小子,一看就是個好幫手,那為甚還要拒之門外?

  “也罷!師叔也老了,不願跟你們這些娃娃一般見識。看師侄你這樣固執,總是要吃了大虧才能學會穩妥。隻是有件事情,小娃娃你可要明白的。”


  趙觀主掠過呂生,眼光再次落到王重陽身上,終究還是忍不住點點頭,暗讚一聲骨骼清奇。廢話!呂師侄的弟子,就沒有骨骼不清奇的道理,這特喵都怎麽找來的?

  “你此前有兩個師兄,安寧、洪七,如今都在外麵做著好大場麵。不過他們上山前、下山後,都要做出幾件能讓老道看上眼的事情,不然老道哪來許多錢糧幫你辦度牒去?


  你家安師兄六歲就能止住這永豐的痢疾橫行,功德無量呢。他十八歲時又在閣皂山上白日飛升,為咱真隱觀漲了老大臉麵。


  二師兄洪七比你安師兄差些火候,不過也在十五歲就破了明教毀我真隱觀的陰謀。隨後又追殺千裏,一刀斬了甚的教主俞啥啥。


  至於你嘛,咱們就做的簡單些。你在山下看到那些地方盜匪和官府沒有?對,就是什麽常山的一百零八寨。還有永豐的那個破縣令鄧,鄧甚的名字?

  呃呃,鄧自明。反正兩下子都不是好人,你就過去把他們一股腦挑了吧。記得出家人有好生之德,能少殺幾個時,就要少殺幾個,別要他們繼續礙眼就好。”


  “嗯~?難道真隱觀也要講究殺人渡劫嗎!?”王重陽大吃一驚,咱們可是正統道門,怎能跟明教那等烏合之眾攪合到一塊?

  “啪!”腦門上就被趙觀主狠狠拍了一巴掌。


  “糊塗!真隱觀怎能做那等胡亂殺人的營生?你現在,不是還沒入門嘛!對嘛,等你辦妥了事情,咱們再談入門話題。記住嘍,入了真隱觀,可一定不能胡亂殺生呢!”


  這樣啊?王重陽點點頭。不是殺人渡劫就好。魔教就是魔教,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搞不明白,又怎能端上台麵?


  合著老子日行善事,想要成佛就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才能成正果。老子若是作惡多端,殺完一個人後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了?那不是在挑唆人家棄善從惡嘛!


  “隻是師叔祖,常山的那些寨子,已經在弟子上山前就被挑破散去了。至於那個鄧知縣,弟子這就去料理了,先掛他幾日晾一晾,再讓他回去汴京好了。”


  嘔啊!你當是在晾衣服啊?趙觀主實在有些受打擊。“也罷,你且入觀拜拜三清吧。隻是你這樣喜歡胡思亂想,怕將來還要禍害咱老趙家的人物呢。


  卻要給真隱觀惹上許多麻煩,當真不太妥當!不妥、不妥。要不你就,你就伸隻腳進來,且在東廊駐足如何?”


  趙觀主嘟嘟囔囔地胡亂安排了,轉身咳咳嗽嗽地蹣跚去了。留給王重陽一地淩亂,傻傻問道:“師尊啊,您說師叔祖他,他是如何揣度出俺想殺趙桓泄憤的心思?”


  呂生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心說連為師都能看出你的怨氣衝天。若非如此,何至於胯下葡萄那般累贅?師叔他人老成精的人物,又如何猜不透你的一二來曆?!


  趙桓一點都不知道,他以後的人生結局,已經在東南某處破敗的殘垣斷壁間被定格。他還想要不停去掙紮,或者說不斷去奮鬥?

  為了奪回天下至尊的權力,趙桓在沈晦、賈奕等人的臂助下,出了衣帶詔,許諾了很多人。有劉舜仁的,有王襄的,有劉豫的,有張叔夜的,甚至還有粘罕的!


  下了這麽多功夫,做了那麽多嚐試,最後發現很簡單。賈奕找來一個絕世高手李似炬,就在汴京街頭上一刀了事,自己再次親政了?!

  那麽,此前許諾過的人和事,就要再做思量。誰叫你們沒能趕上出上力氣呢?劉舜仁就在自己身邊,所以如今還要繼續安撫著他。


  西道總管王襄在城南,與胡直孺的東道兵纏住了甄五臣、趙鶴壽的精銳之師。雖然最終也沒能抓住二人,讓他們帥兵往西逃入了伏羲山裏,卻已經無法威脅汴京。


  所以王襄這樣的老臣,就可以迎入城中,給一個樞密使兼汴京防禦使的差遣。劉豫不但涉嫌偷盜兩枚玉璽,他這人也“太年輕”,野心太大,說不得就要被拉出來敲打。


  至於張叔夜,基本沒有摻和進來搗亂。本來趙桓想要老張繼續在鄧州呆著,隻是顧慮封丘的劉豫十分難纏,所以還是派人加張叔夜知樞密事,調動所部到中牟駐防。


  按照沈晦此前籌謀,汴京的軍力還是要用來守城。壓住汴京城內的各種驚慌失措,斬斷各方伸進汴京的手,搗碎各種陰謀算計。


  隻有絕對武力才能保證絕對權力,昔日郭藥師給趙桓上的那一課,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至於說城外的劉豫?那就交給張叔夜和宗澤收拾去。哪怕張叔夜不敵劉豫也沒關係,京東的安兆銘斷然不會看著張叔夜出危險,他家姑丈呢。


  最後就是粘罕那邊比較麻煩,什麽粘罕?關他粘罕何事?粘罕的回信中倒是滿口“好好”地答應,最後卻連一點邊疆的動靜都沒搗鼓出來。


  關陝蜀地的趙楷,兩河表裏的趙構沒有摻和這次汴京事件,可不是他們被粘罕牽製。而是李似炬大發神威,一招斃了郭藥師,讓他們未及反應罷了。


  所以粘罕一點想法都別要有了。若是郭藥還在秉政,那麽粘罕收了河東、平陽等地也就收了,總之有郭藥師去頂缸。現在嘛?朕貴為大宋天子,又怎能輕易割棄祖宗土地?!

  終歸因為牽涉到外邦,所以趙桓還是特意找到一直閑散汴京的宇文虛中,宇文愛卿能否替朕出使一趟雲州,找那個粘罕好好說道一下。


  嗯嗯,不要這樣看朕嘛!此前朕隻是給他去了封書信,也沒談什麽具體事情,朕可真沒答應他什麽具體東西。總之如今時過境遷,就讓他別再惦記朕了。


  宇文虛中聽得是亡魂大冒,官家您又給女真人下手詔啦?當真是在作死啊!


  所謂記吃不記打,趙桓幾乎忘了他們那些年的各種騷操作,以及種種輕浮招惹的禍端。該犯的毛病一樣不少地又重複了一遍。


  然而天子不義的結果,曆來都是亡國之禍呢。


  何況粘罕被金兀術死死壓製。他正要找出事由亂了局麵,才能在亂中討些便宜出來。這時候官家給他寫信?官家有沒有答應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家寫這封信!

  宇文虛中也是大宋難得的眼光犀利人物,不然安寧也不會任由他昔日在燕京時,不斷與金兀術討價還價。這個人在外交權謀上,甚至比馬擴還要精通,所以他的確是個人材。


  在宇文虛中眼裏,如今的女真人已然不再是昔日的蠻夷之輩了。自從他們提出“中華一統”的口號,就開始分八旗治國。


  其中女真人四旗中,曾經的大金第一權臣粘罕才分到一旗。此外上京一旗,金兀術獨占兩旗。若再算上另外的四旗,契丹旗可能會跟粘罕走?

  但是漢人旗、蒙兀旗、渤海奚人旗,皆唯金兀術馬首是瞻!粘罕願不願意的,都要再掙紮一番,不然,恐怕契丹人也要改換山頭呢。


  但是他如今正在受金兀術的壓製,若是沒有合適的理由,他就絕對難以成事。現在,粘罕的理由存在了。大宋官家,再次把一個毀約的理由送到女真人手中。


  宇文虛中一聲哀歎,難道我大宋,合該就要亡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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