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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暗流洶湧

  第120章 暗流洶湧

  看著陳顒的躍躍欲試,呂子曰歎息一聲。這個混蛋,還是改不了江湖本色。可你如今是軍機處總長,身負京東都護府的安危重任,如何還要這樣打打殺殺?


  “子曰,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陳大哥軍中負擔極大,似不宜去江湖裏攪和風雨。呂某的意思,卻是請洪七兄弟出手,再讓魯達那個瘋和尚隨行策應,想必應該夠用了吧?”


  “喂喂,酸秀才!你這甚的意思嘛?陳大哥是君子,所以他不立危檣。然後你就要洪某與魯大師出來?你是想說,洪某與魯大師都不是君子嗎?”


  洪七跳了起來,擼起袖子,就要作勢和呂子曰比劃一二。呂子曰倒是笑了:“子曰,君子不武,吾寧鬥智不鬥力也!”


  “阿米豆腐,老衲是和尚,的確不是君子。所以呂施主還是去樹上涼快吧。”


  正在後退的呂子曰怎麽可能看到身後趕來的瘋和尚魯達?飛身就被人丟在一棵大樹杈上,手忙腳亂地抱住枝幹,連連討饒,哪裏還顧得上“子曰詩雲”?

  陳箍桶卻在綜合了各處信息後,撚著長須沉吟不決。趙宋官家勾結敵國來威懾自己的守疆大臣,這算是叛國、賣國嗎?理論上說似乎不算,因為趙宋江山都是他的。


  但是大宋百姓何辜?就要為他趙桓的一人私利,遭受兵災之禍?這大約便是昔日安公子一定要為明社重立規矩的本源吧?

  “天下為公!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不是某一家、某一人的天下!”京東都護府的權力架構,律法體係,都很好地體現了安公子的誌向。


  安公子也從未把海州當成自家私產,這種超然態度讓都護府習以為常。以至於就沒有認真想過,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為了自己乾綱獨斷的權勢,就要去引狼入室?


  趙桓的作死行為,不但駭人聽聞,而且他還善用了“異論相攪”手段,用各種沸沸揚揚的傳聞把他真實的目的包裹起來,行動極為隱蔽。


  看來,趙桓絕非常人所知的那樣一味地怯懦、無識。他或者缺乏大局觀,沒有天下為公的情懷,但是他自小受到的權術教育,依然不可小覷!


  京東這裏,已然落了下風。甚至安公子的安危,都在被人算計!


  看著地圖上的那條線,陳箍桶的手指來回比劃,最後定在了衛南。張令徽手上有三千精銳,他在陳橋還有兩千地方團練可以協防。


  郭藥師手下四大名將中,劉舜仁掌宮室班直衛,甄五臣駐軍祥符縣,趙鶴壽在陳留縣,加上張令徽的陳橋駐軍,整個汴京根本翻不出什麽花樣。


  劉豫表麵上有三萬人馬,其實這一兩年學著京東的寓兵於民,手上七萬人都不止。


  但他能拿出手的百戰精銳,卻隻有關勝的一千人。而且關勝還與他不是一條心。此外的能戰之士大約萬餘眾,多是他在北伐時帶過的濟南兵,經曆過戰火洗禮。


  此外,就是駐守衛南的酈瓊所部了,大約兩千人。其中有七百人卻是酈瓊起家的子弟兵,也是河北義軍的殘部,磁州大戰後退出磁州休整,就此留在衛南,然後被編入劉豫係統。


  關勝駐軍館陶,酈瓊守在衛南,倆人都有精銳在握,也都和劉豫不是一條心。郭藥師當時的布置,其實已經對劉豫做了一定的防範,何況還有陳橋張令徽的三千精銳?

  正常情況下,劉豫哪怕不想安分,他也挪不動身軀。但是眼下卻不是正常時候,倘若酈瓊在衛南鬧出什麽花樣?張令徽少不得要跑去一趟。


  若是張令徽被衛南的亂攤子纏住無法脫身,那麽汴京的北麵防禦,就被開了一道口子。劉豫大軍自然能分派出渡河隊伍,自白馬津南下封丘。


  但是這樣依然不足以拿下汴京,原東道總管胡直孺的七千兵,應該會接應劉豫,纏住甄五臣,給汴京裏的劉舜仁反叛提供支援。


  但是,誰來對付陳留的趙鶴壽所部呢?陳箍桶差點要喊出張叔夜的名字,他在鄧州,想要偷偷摸摸發兵突襲雍丘、陳留,趙鶴壽一點機會都沒有。


  不過老張若是有行動計劃,一定要知會海州的。何況,為何一定要從南邊下手,西麵就沒有機會嗎?自西京走登封、密縣一樣不算太遠。


  “王襄!”西道總管也必然參與了這個計劃。何況李似炬歸隱的嵩山,就在西京附近。賈奕想要找到隱居嵩山的李似炬,並且說服他,沒有地方勢力的支持,根本就不太可能。


  安寧卻在陳箍桶的層層剝削下,想到了關勝的命運。曆史上的關勝守濟南,就是因為不同意劉豫叛國,結果被老劉一刀剁了腦袋。


  如今劉豫要做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能忍受背後還有關勝這樣不貼心的下屬存在?何況關勝的一千百戰精銳,早已讓劉豫垂涎三尺。


  隻是關勝的勇武,卻不是劉豫手下能夠隨意招惹。若是這樣的話,那麽李似炬、王重陽東來的第一站,就未必是汴京,更不會在海州,他們應該去了館陶才對。


  解決了關勝,多了一千精銳在手,劉豫的實力才能更進一步。然後李似炬、王重陽才會南下汴京處理郭藥師。等到汴京局勢被控製了,他們就要再來海州處理自己了。


  這個就叫做釜底抽薪嗎?沒了安寧的京東都護府,大概率會封城自守,直到內部局勢穩定了,才有可能盤算京東以外的事情。


  隻是到了那個時候,金兵南下,趙桓完全可以大義的名分要求京東都護府參與到抵抗北朝寇邊的戰事中。甚至金兵都會從青州、辰州對京東都護府先發製人。


  鬧不好宋金還要合力收了海州之地,然後再互相瓜分呢。河東歸粘罕,河北真定、中山、河間、金州半島歸金兀術,海州、青州、徐州等京東之地重歸趙桓。


  其他人,趙楷、趙構都是趙桓的兄弟,他們不但有君臣之別,還有家法製度,趙桓無疑就是老趙家的家長了,他們就等著被天子哥哥慢慢炮製吧。


  按照安寧的想法,這時候就該趕緊讓洪七師弟和魯達大師趕去館陶,看看能不能來得及提醒關勝主意防範。但是陳箍桶、呂子曰卻紛紛以為不可。


  計算行程,無論洪七、魯大師怎樣趕路,怕是都要來不及了。高手對決,若是貿然闖入對方的圈子,也十有八九吃不到好果子。


  甚至考慮到李似炬、王重陽的武力值,以及賈奕的各種盤算,咱們連汴京都不可以過去。現在隻能從徐州開始做防禦,因為從汴京到海州,無論水上還是陸地,徐州都是必經之地。


  這種布局搶先手的計謀,並無什麽奇特地方。安寧也不是不明白這些人的打算,關勝鬧沒了,劉豫才敢去汴京“清君側”。無論輸贏,劉豫的大名府地盤,就該劃入京東才對。


  至於汴京,郭藥師的死活有什麽打緊?他本來就是亂臣賊子,靠著脅迫朝廷才得到宰執位子。汴京亂一亂,京東就可以在淮東地區做些文章,比如楚州就很好啊。


  安寧歎息一聲,這些人一點大局觀都沒有,還在算計著京東的利益所在!但是人家本就是京東都護府的官員,怎麽可能為你大宋竭誠效忠?!

  至於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以京東都護府的實力,現在卻不必再擔心這些了。


  酈瓊初為相州學生,學習擊刺騎射,效力宗澤的河北宣撫司。金兵南下時,酈瓊回鄉收聚義軍七百人,隨後就參加了慘烈的磁州之戰。


  隻是酈瓊所部運氣較好,一直在戰事的邊緣行動。翰離不又把注意力放在王彥的八字軍身上,所以他的隊伍折算損失不大,才折損了一半人馬而已。


  此後再次補充兵員,就一直駐紮衛南,直到劃入劉豫所部。


  酈瓊的腦袋極為靈活,就在所屬部下還要慨歎自家從宗老爺子的親兒子退化成劉大學士的幹兒子,從此就要不受待見的時候,酈瓊早已悄悄抱緊了劉豫的大腿,甚至被引為心腹。


  是日,大名府接連爆出的幾件事情,都讓天下人為之側目。首先是駐守館陶的名將關勝因為舊傷發作,暴斃身亡,劉豫不得不派遣手下大將薛亨接手館陶防務。


  但是有心人卻敏銳發現一件詭異事情,關勝的心腹兄弟菜園子張青失蹤了。不但未參加關勝的葬禮,而且此後也再未露麵。而張青此前,卻一直都在宋江手下負責情報工作。


  宋江戰死後,所部幾個老兄呼延綽、秦明、索超、董平、徐寧、王英等人都一起戰死,張青卻僥幸活下來,跑來館陶投奔了關勝,現在又再次失蹤了。


  第二件事就是衛南的酈瓊所部發生叛亂,手下大將陳通率人控製了酈瓊,然後就要南下汴京就食。而陳通之所以叛亂,卻是因為大名府不按時發放糧餉?


  這件事情同樣詭異的很,因為酈瓊所部都是他的相州老鄉,又跟他南征北戰,酈瓊在軍中的威信極高。陳通隻是一屆校尉,根本沒有控製酈瓊的能力和人望。


  再說,劉豫雖然是文人,但他在濟南時,麵對墶懶這樣的金國名將也不落下風的。可以說,劉豫是個知兵的人,深知養軍厚待士卒的道理,他如何會克扣部下錢糧?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陳通的托詞。宋金大戰這才過去兩三年,河北生機未複。加上最近汴京深受太學之亂影響,國家都快亂成一鍋粥了,軍中錢糧的發放哪有那麽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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