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明教再起
第114章 明教再起
張叔夜狐疑地看著賈奕,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自己也老了,安兆銘在海州的經營,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控製。甚至如今的自己,也早早被人貼上了安兆銘的標簽。
然而問題就在於,安兆銘的海州,其實每一件事都沒做錯。無論他做事的初心,還是他做事的手段,一直都是秉持了公道人心。
明社的教義,也從來沒有摻雜那些內門的下作手段。於是安兆銘就是這樣成功了。
反過來說,自太上皇以來,大宋朝廷所作所為,都在向著失敗奔去。一個失敗之後,就是另一個失敗的開始。
所以,張叔夜的結論就是,若說世間有錯,那麽錯的就一定是大宋朝廷。
隻是,麵對趙桓的再次作死,張叔夜一時也無能為力。他改變不了趙桓的主張,也不願幫郭藥師爬出這大坑。那就愛誰誰好了,老子還要忙活其他的大事件。
送走賈奕後,張叔夜還是喚來了雲天彪、祝永清、欒廷芳、王天霸等人仔細商議。汴京局勢如何可以不去管他,太上皇、官家、太子的性命攸關,咱們做臣子的卻不能不上心。
“但是這事,卻要得到京東支持才行。咱們這裏的諜報能力,實在不足以支撐諾大的場麵。”王天彪在原則上表示認同後,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賈奕是汴京機速房的老大,他既然算定了李似炬、王重陽能夠成事,那就說明這二人的功夫,恐怕要遠遠超出世人的理解能力。
“當今天下,說到武功高強,眼下真沒有比海州之地更多的地方了。無論陳顒、洪七,還是陳西真、魯達、武鬆、安兆銘、陳麗卿,那都是一等一的武學大家。
咱們這裏的人物,加起來也不夠他海州看的。若是李似炬、王重陽也都有陳顒、洪七的身手,甚至隻是武鬆、安兆銘的身手,估計就要郭藥師喝一壺了。”
一向穩健的欒廷芳也附和雲天彪的說法,張叔夜卻有些為難。自己都不願接入的事情,真的好讓安兆銘一頭紮進來嗎?
“賈奕對官家還是忠誠可信的,他做事情一般也很少差池。所以祝某認為,郭藥師或者難逃此劫。那麽後續官家安危,也自有賈奕籌謀,咱們隻需派出精銳過去監視即可。”
祝永清卻提出自己看法,並且得到所有人的認同。張叔夜也是釋然,下令道:“那就把扈三娘派去吧?給她兩隊精銳斥候,也有二三百人呢,足以策劃萬全。”
汴京的傳言,絕大多數都不是空穴來風。“衣帶詔”這樣的傳言,看上去就荒唐可笑。此外還有武林人物,想要來汴京行荊軻故事?
“衣帶詔?荊軻刺秦?哈哈!簡直可笑至極也!”郭藥師就像聽故事一樣享受著身邊人帶來的“情報”分享,樂得一塌糊塗。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要想著做荊軻?他賈奕幹嘛不直接編排一段三英戰呂布呢?
郭藥師是北地出身的人物,看重的曆來是弓馬嫻熟,精兵悍將。對於南麵流傳的武林故事,他一直都是將信將疑。
首先,世間真有這樣不惜命,而且武功高強的刺客存在嗎?就算有,他又當如何衝破層層防護,來到自己的麵前?
荊軻刺秦,那是因為秦王的規矩,甲士不得帶刃上殿。一個製度上的漏洞,就給了荊軻這樣一介書生行刺的機會。
如今大宋製度森嚴,這樣的刺客如果不能收買自己身邊的近侍,他就很難有出手的機會。但是自己身邊的近侍,最少都是跟了自己十幾年的老兄弟,又怎麽可能被人收買?
汴京城沒有秘密,郭藥師大約也知道這個。但他卻不知道很多真實,都混淆在流言中真假莫辯。他出身行武,更加看中實力對比,相信大勢所趨的道理。
所以,郭藥師壓根就不信那個怯懦的官家趙桓,還會這樣不安分地異想天開?好好的皇帝不做,他圖什麽啊?換了郭某人,難道那安某人、秦某人,或者劉某人就是吃素的?
郭藥師如今的心思,還是撲在如何迅速平息汴京太學之亂的爛攤子上。朝廷上關於對太學之亂中諸太學生領袖處以極刑的決定,其實也是暗藏許多不滿。
這也罷了,終歸?隻是些暗流湧動而已。但是如今汴京之外的河北局麵,情況卻十分詭異。因為明教,又在河北之地死灰複燃了!
這件事情,才讓郭藥師如坐針氈。昔日東南之亂,波及五十二縣。看著很快撲滅,但是其實對朝廷的打擊,十分巨大。
甚至說朝廷北伐遼國的軍事失敗,都與方臘的叛亂有著莫大幹係!
此前因為汴京太學之亂的牽連,劉豫出守大名府,任北道總管,轄大名、博州、恩州、開德府,與宗澤的河北宣撫司東西相列。
手下人馬三萬餘人,分列四州,偶然一朝重臣也。以劉豫的資曆、功勞,能力,想要做好這個差事,並不困難。
何況他的手下,也著實不少人才。關勝、劉猊、薛亨、劉複、劉經、酈瓊、李成都是方麵之將。兒子劉麟行事雖然不太得體,不過也一向寬厚待人,頗得眾心。
何況最重要的是,還有此前劉豫在東南網羅到的明教內門勢力,已經做大地方。雖然還上不得大台麵,但是散落在民間,委實也是一支不容小覷的江湖勢力。
這些明教的老班底,此前在東南被朝廷掘了根基,一度過得非常艱難。後來劉豫整治了朱勔,拿到聖教五法器,再出麵張羅時,這些人自然都跟了過來。
等到劉豫出河北提刑時,就有不少明教人物被他撒下民間落腳,都在大名府各地傳教,到如今發展出的河北教眾就不下百萬。甚至連宗澤的地盤上,都在和明社搶信眾。
百萬教眾不算少了,明教內門又精於蠱惑,講究渡劫成佛。所謂“殺人成佛”,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當真吸人眼球。
憑借這種蠱惑手段拉起來的教中“精銳”,也不下四五萬眾。這些教徒效忠的對象,自然就是明教教主劉豫了。所以,劉豫的人手真心不算差了。
明教《二宗三際》的教義,倡導光明,講究眾生平等。鼓吹光明戰勝黑暗。這對於頻頻經曆混亂、戰火洗禮的河北民間來說,哪怕民間的鄉紳、讀書人,也要沉迷其中。
何況他們又在“眾生平等”的口號下,經常做出“均平富”的舉動,不斷向那些豪強、大戶人家“勸捐”,拿出錢糧財貨救濟貧眾。
從這方麵,就能看出昔日方臘和宋江的差別了。宋江隻是在搶掠,民間大戶畏之如虎,恨之入骨。方臘卻是勸善,求得來生福報。這讓那些民間大戶掏出錢糧時,心情非常輕鬆。
“若有明使,出興於世,教化眾生,令脫諸苦”。等流域落戶大名府後,新的“明教三尊圖”也隨之粉墨登場。
居中落座的明使,當然是教主劉豫了。旁邊則是兩位光明左右使,一如既往的三尊布局。左使喬道清與教主並坐,右側居後右使,的卻是劉豫的侄子劉猊。
喬道清可是明教內門的核心人物,他原本在教主俞道安麾下效力,精通幻術,綽號“幻魔君”。昔日永寧山一戰,初出江湖的洪七一戰成功,倚天長刃斬首俞道安。
那一戰殺得喬道清魂飛魄散,受傷後仗著地利熟悉潛出永嘉。此後再逃到平江,又在內門信眾的推薦下執掌明教的日常諸事。
因為他的能力、資曆、經曆突出,所以劉豫對他十分信任。此前在河北時,就把他留下來經營勢力,還讓侄子劉猊隆重拜師。
如今明教在河北的實力,甚至都超出了劉豫的預期。他還在瞻前顧後地反思自己匆忙離開汴京究竟對錯時候,渾然不知河北之地的基業,已經遠邁宗澤那樣的河北宣撫司。
甚至趙楷在蜀中經營了多年,說到對民間人心的控製,也遠不如他。更遑論趙構在河東的淺嚐即止了。
從某些方麵說,也隻有京東都護府,才敢說穩壓他一頭。說起對民間的控製能力,自然首推明教這種入世的傳教法子。
但是如今的明教,實際上也分為兩支。其一就是陳顒、呂子曰、陳箍桶等人在海州創辦的“明社”,其二就是劉豫、喬道清在河北的明教了。
隻不過明社更加強調“初心”,他們對《二宗三際》的理解,也更多推崇“光明、現在”。而喬道清出身明教內門,自然喜歡搗鼓信眾對“黑暗”的痛恨,以及對“將來”的期待。
至於《二宗三際》中提到的“過去”?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誰都不想繼續提起了。
劉豫的弟弟劉益任妙明尊者,掌降魔銀章“五雷令”。昔日同窗李儔拿下了淨氣尊者,掌“青銅印章潔淨寶”。馮長寧乃妙水尊者,掌“青銅甪端”。
其他許青臣妙火尊者,掌“青銅三足香爐”。鄭億年執掌的是“玄鐵金鍾罩”,這是五使者。此外又有李俅、李孝揚、張柬、王瓊為四護法。
“聖火昭昭,聖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勞。憐我世人,飄零無助,恩澤萬物,唯光明故。光明慈父,知義知情,啟我澄心,蘇我明性。
憐我世間,魔塵坌染,除惡揚善,唯光明故。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熊熊聖火,焚我殘軀。十二常寶,普啟諸明,妙音引路,無量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