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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安寧的演講

  第86章 安寧的演講


  門外的喧囂越來越近,林長生的心跳也越來越劇烈。身邊的同學少年,哪個不想看到那為一手締造了海州今日局麵的傳奇大能。


  那個在無數傳說中的大能人物,就像神一樣地存在著,讓每個人都忍不住要去仰視他。


  羽山大學成立三年了,第一批入學的學子就要在秋季畢業,然後走進海州這個巨大的體係內,成就一個個新的傳奇。


  然而就算是他們,多數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安寧。那樣一個年輕的人,居然就是締造海州神話的主角人物?很多學子在激動之餘,也紛紛黯然失色。


  這就是一個同齡人嘛!

  安寧才二十六歲,盡管故意蓄起胡須,也改變不了他年輕人的本質。當然,身邊的洪七更年輕,藍細禾也不過二十八九,陳顒三十而已。


  他們一樣經常來羽山大學授課。不過這些人平時看到久了,大家也就沒了驚訝。安寧這幾年,卻著實沒有在海州呆過,海州學子想死他啦!

  羽山大學的祭酒胡鬆年,如今也是精神矍鑠,一手把著安寧的胳膊,仔細介紹羽山大學的建築結構,教授內容,學子成績,未來規劃等等瑣碎。


  陳顒、洪七在另一側,不時插話幾句。藍細禾跟在師尊身後,一臉警戒神色。海州可不缺各型各色的間諜、殺手,萬一藏身在大學裏來一下子,那個樂子可就太大了。


  蔣幹正在追著小師妹安朵朵,以及藍細禾家的女兒藍玉兒,讓她們不要亂跑。何叔乙幹脆抱起一臉不情願的小師弟安問之,試圖用一個撥浪鼓吸引安問之的好奇心。


  安順之也在去年回歸海州。也許是已經入學的緣故吧,六七歲的孩童臉上就顯得文靜許多。倒是他的膚色有些黝黑,身形上一看就打下了不少武學底子。


  和他一起走在父親身前的,就是陳顒家的小子陳凡,還有魏發的侄子魏勝。他們三人年歲相仿,更難得還有共同愛好,武學的修為和天賦!


  所以他們師兄弟間,就明顯更加默契、親厚,親友間多以桃園三結義許之。


  參觀羽山大學的第一站,節目就安排在軍情推演室。林一飛、林長生其實就是被故意安排在此處。這卻是二姐安雲兒的意思,她想要弟弟親眼看到外甥的優秀。


  隻是沒想到出風頭的人,卻是更加外向的林一飛。那也沒什麽,在二姐安雲兒眼裏,林一飛在家中的地位,就是占據了另一個兒子的角色。


  林長生是個內秀、內涵的人,用舅舅的話說,這叫佛係。當然,該學的學問不會落下,事實上,林長生幾乎是羽山大學這屆學子中最優秀的存在。


  林一飛幾乎孤兒一樣的身世,從幼年到少年都未曾被林家真正接納過。他這十幾年積累的少年戾氣,也全靠安雲兒的母性關懷,才算化解得煙消雲散。


  看著眼前外甥林長生的儒雅內斂,再看看林一飛的豪邁崢嶸,安寧心中不禁感慨。這些小混蛋的成就起點,可一點都不比自己和洪七師弟低呢!

  林一飛已經穿上了武義軍致果副尉的軍服。這不是走後門弄來的,而是真正的軍功!羽山大學第一份軍功呢,林一飛注定要成為羽山大學的傳奇人物呢。


  而林長生的軍功,卻被隱藏了。因為他此後要進入內政國安體係,所以不宜張揚。


  這是阮小五的建議,這孩子肚子裏的壞水太多了!小小年紀就這樣殺伐果決,實在不適合丟在軍中浪費去。


  何叔乙、蔣幹也要從這一屆的羽山大學畢業,此後他們將正式接手小師弟洪七的實驗室。安寧看看身邊的洪七,才二十三歲,除了臉色發青以外,還多了一腦袋的抬頭紋。


  安寧暗自歎息,這世間,如果自己自認第二大混蛋的話,就絕無人再敢去爭第一了。幾年不在海州,一切科技生發都要靠洪七的按圖索意,末了自己還要過來推翻重來?

  白白浪費了小師弟的幾年心血啊!

  等到大致轉完了羽山大學,安寧還是覺得有些不滿。羽山大學的格局太小了,三個年級的學生聚在一起,才不過千餘人,還幾乎都是海州及周邊幾個州府的內部生源。


  就這樣一點規模,還是因為去年擴招的緣故。也就是說,今年能夠畢業的學子,兩百人而已。明年也好不到哪裏去,三百人左右。這樣的人材規模,無論如何都不夠用呢。


  海州的政體,可不是大宋那樣。諾大的國家,兩萬官員就開始哭喊著亢員了。然後就要絞盡腦汁去裁員?最後在朝廷上鬧得不可開交,啥事都辦不成呢。


  因為有明社的存在,海州的內政體係就可以伸得很長。“士、農、工、商、兵”,每個體係都有獨立的管理節點,無所謂“官、吏”的區別,所以官員規模就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都要競爭上崗!自然,帶來的麻煩也不小。上官與下官意見不一時,除非上官能占據理法,否則下官完全可以不鳥他。


  這是政體方麵的改革,需要在海州議會製的基礎上形成一套政權體係,也就是組閣權。最少要形成兩套有實力的施政團隊,一個團隊在內閣施政時,另一個就要在禦史台監督。


  議會則是這兩個施政團隊議事、爭論、妥協的場所。當然,“士、農、工、商、兵”這些階層也要有獨立參選人加入議會,避免議會被某一個施政團隊把持不放。


  政體改革完成了,才會輪到軍事體係的改革,然後就是裝備技術的矯正、發展。


  說是這樣說,其中的阻力肯定不會小。既得利益者又怎肯輕易放棄到手的權柄?打掉他們很容易,可是用誰去填補權力的空缺?另外一個既得利益者嗎?


  這才是羽山大學的任務,源源不斷地培養出人才,以保持改革的順利進行。所謂改革,總有一些人的利益要被革掉的,再用一個新人替換他。如此,利益才能被有序地轉移。


  “今日之格局,大宋文華老邁,女真武功新興,皆有其大不堪處,然亦不可卒亡也。若吾輩強要覆滅其一,則必要多造殺生,卻又與他女真殘暴有何區別?

  女真滅遼,手段可謂酷烈,民間思謀複遼者,此起彼伏。大宋奸邪之輩當道二十餘年,肆意盤剝民間,亦可謂酷毒也。


  乃至先有東南方臘之禍,後來河北又遭女真搶掠,烽火經年累月,百姓不堪其擾。這天下散落之民心,不知凡幾。


  昔日太上皇因慮及朝廷老大,欲行新政。然後屢遭奸邪秉持,至新政聲名狼藉。乃允吾在海州興辦特區,實在是想為大宋吏治改良探索經驗,做出文明樣板。


  此後數年間,海州已然龐然大物也。雖大宋之文華積累,亦不能及海州之項背。量女真人之武功,誠難與我海州爭鋒。


  這些成就取得,又豈是區區幾個人材、幾樣技術就能做到?若是以某家看來,我海州這些年做得最好的事情,不是軍械鋒銳,也不是商業興旺,而是我海州實行的議會製度!


  我海州是用議會製度收拾了這散落天下的民心,給他們以希望,讓他們發聲。使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而活著,這才是我海州能得今日成就的真正根基。


  女真人出於白山黑水,其本質荒蠻。然而它的朝野上下,也是心慕華夏衣冠的。它今日還在窮兵黷武,重利輕理。然若能假以時日,促其加速漢化,則未必不能兩安也。


  某家也知道,羽山大學有許多同學想要快意恩仇,揮師北伐,一舉滅此朝食,建不世燕然之功。此誌向可謂壯哉!


  然而,某家卻要問一句,我大宋究竟需要一個什麽樣的鄰居?

  北方苦寒之地,其地域之苦寒遼闊,正不知凡幾之數。我漢人無法耕作,亦無力駕馭。便是今日去滅了他女真,則來日必又生出新女真也。


  自漢唐以來,不斷有匈奴、鮮卑、突厥、契丹、女真興起遼東漠北之地,再南下與我漢人爭奪中原錦繡之地。千年以降,漢家大半都要忙於固守北疆,萬裏長城可為例證也。


  彼蠻族之初興,總是殘酷野蠻,醉心殺虐的。然而胡人無百年國運,這千百年來,眼看他一個個蠻族興起,再一個個衰亡。唯其興也,吾百姓苦。其亡時,吾百姓亦苦也。


  那麽,我大宋是要一個契丹那樣溫和的鄰居,願意與我們一起控製、抵禦這些新興蠻族的入侵、殺掠?還是讓大宋直麵一個更加殘暴的新興蠻族,世代殺伐不斷?

  故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昔日之大遼好戰而亡,今日之大宋忘戰而衰,此皆敗於不察戰和之策也,海州當做警醒。


  諸君!海州之未來成就,不在於征伐天下。在於發展新型文教、經濟、科技、武功,以此引領漢家文明進步。


  讓這天下此後再無滅國之戰、民間再無生靈之塗炭。此非為一家、一姓之天下也。


  故而,吾輩當謀求在長治久安之前提下,以工商、文化、科技力量和平演變各國政體。最重要的是,吾等絕不是簡單換個王朝姓氏!

  汝輩將來要做的,是從根本上對漢家文明做全麵更新。使之日新月異,不斷發展進步。從此漢家再無大宋那般疲敝,再不受它蠻族威脅!再不要改朝換代、生靈塗炭!

  汝等之使命,是漢家文明之再造與傳承!


  汝等之目標,是不盡的星辰、大海!

  從此汝等之名,都將成為千古傳奇,永垂不朽!”


  安寧在羽山大學的即興演講,讓整個羽山都迅速沸騰起來。現場學子、教授、官員、議員們心潮澎拜,齊聲應和:“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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