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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權臣

  第50章 權臣

  大宋可能出一個曹孟德一樣的權臣,大宋需要出一個曹孟德一樣的權臣!要說這種觀點,在太上皇時期,那就是一個大宋朝廷的笑話。


  但是到了如今官家登基後,趙桓行事一昧暗弱陰柔,朝廷決策狐疑不定,各種作死法子一個個蹦出來,那是任誰也都要灰心喪氣了。


  何況北有女真人大敵壓迫,內有海州特區形同割據,宰執大臣各懷鬼胎。朝臣們灰心喪氣之餘,難免不去幻想,若能有一個曹孟德那樣匡扶漢室的權臣站出來解救大宋,多好?

  就算曹孟德此後如何如何了又如何?隻要“與士大夫共天下”的根本體製不變,這天下的讀書人還能對趙家剩下多少忠誠,都很難說的。


  說句大不逆的話,所謂的趙家天下,如今還是太祖皇帝的那個趙家嗎?


  便是仁宗皇帝以後的官家,也不再是仁宗皇帝的子嗣大統了。雖然還是太宗皇帝的後裔,然而出了三服宗室子弟,果真還有多少繼承大統的合法性?

  隻是此前有這樣想法的人,並不是太多。後來哪怕悄悄形成一種思潮,也沒人願意去推動。因為幹這樣的事情,必然要有足以匹配的利益才行。


  在如今的大宋幹這事,不說想要從龍之功的人看不到利益。就算打著要做謝安的那些人,也看不到自己能夠力挽狂瀾於既倒的可行性!

  因為眼下的大宋,就有一個喜歡自行其事的狀元郎。不但他的海州勢力龐大,他的才華也更讓人難以望其項背。就算大宋需要一個曹孟德,這個曹孟德也隻能是他安兆銘!


  但是狀元郎的年紀卻實在太年輕了!這就讓那些想要做謝安的大臣們感到絕望。更何況,狀元郎對一些朝廷大臣的觀感,似乎先天就尿不到一壺。


  秦檜、劉豫們也不是不想攀附安兆銘,但卻始終被他海州係拒之門外,甚至還有隱隱的敵意流露?吳敏、宗澤、宇文虛中、甚至童貫,都比他們更容易被海州係接納合作。


  錢伯言扭扭捏捏地登上海州係的破船,除了他曾在海州為官的資曆外,更重要的還是鄆王舉薦。和他一個樣子的,還有海州知州宋應辰,那也是鄆王舉薦。


  至於說張叔夜、馬擴、趙子莊、蔣仝等人,那是一開局就和狀元郎攪和在一起的存在,人家誌同道合之輩,別人羨慕不來。


  朱倬、周執羔、鄭克、魏發是狀元郎的同窗,安堯臣則是狀元郎的疑似本家,趙構、趙楷都是狀元郎的大舅哥。他們隻要放棄一些固執和偏見,自然能很快融入海州係。


  這些人的緣法,各有各的特殊,不足以被朝中大臣們參謀。所以究竟誰才是大宋的曹孟德,此前他們絕對不願表態。


  因為表態也沒用,大宋的“曹孟德”根本就不鳥他們。他自有海州一套體係運作,還有羽山大學源源不斷地為他培養人才。所以,甚的從龍之功?想都不用想的。


  而這些大臣,甚至連謝安也做不得。朝廷諸公,誰敢與他安兆銘比年輕?想做謝安,你最起碼要有足以耗死恒溫的年輕才行。


  安兆銘的年輕,卻壓根就讓那些朝廷大臣們絕望的存在。所以?無論如何都做不成謝安的!更大可能,是要成為曹孟德橫槊賦詩時,那個倒黴的背景帝。


  在他們心中,若大宋再有一個能替代安兆銘,足以成為曹孟德那樣的人物出現,最理想。現在嘛,這些大臣們真的有了一個新的選擇。


  與安兆銘相比,郭藥師五十幾歲的年紀剛剛好,他還缺乏家世背景,有曆史汙點,身後也才兩千常勝軍。所以,讓郭藥師做大宋的“曹孟德”,就非常符合這些人的心意。


  既然激戰陳留,圍困雍丘這些事不是兒子趙桓的鍋,那麽趙佶天性中的親情再次噴薄而出。越是困難的時候,兒子越需要自己的經驗和親情去支持。


  至於兒子趙桓怎麽想法,趙佶卻不屑去考量。為他好呢,怎麽還不懂感恩呢?


  然而趙佶自退位以來,這幾年碎碎叨叨地不斷去說話做事,一直都是為了兒子趙桓的好。得到的評價卻是父皇退而不休,“幹政”!

  不然,趙佶又何至於要東巡?


  聽著趙佶的碎碎叨,陳麗卿的心中充滿鄙夷。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陳麗卿可以明白把握,夫君對柔福帝姬,最早真是止於師兄、師妹的感情。會變成今日樣子,柔福帝姬那種小女生的愛慕心思隻是一方麵因素。


  更大的原因卻是源於趙佶對夫君的那種猜忌和防範!然而他又想要重用夫君,這才想到用兒女親情羈縻夫君。


  夫君又能怎麽辦?當事情被挑明的那一刻,他隻能答應下來。


  柔福帝姬的愛很單純,也很強烈,夫君過不了感情、親情這一關。夫君想要改變這世道,讓漢家文華不要凋零,他就必須得到更多的支持和助力。


  海州之外,這世間還有比大宋朝廷更大的助力嗎?


  按照夫君的說法,是大宋這個時代,正當蠻族崛起的最後瘋狂時代。不要說大宋這樣的暗弱朝廷,哪怕把它漢唐移轉過來,也未必扛得住今日蠻族的崛起和侵擾。


  漢唐時代,蠻族就是蠻族,他們並沒有掌握華夏的文明製度。所以他們哪怕興盛一時,終究也還要退幕。漢唐隻是在他們的衰敗和退幕過程中,輕輕一推而已。


  但是大宋時代的蠻族卻不是這樣的。無論契丹還是女真,他們在興起的那一刻,就在源源不斷地吸納漢家的文明製度,獲得鐵器、兵戈、文華上的熏陶。


  然後再把漢家的文明製度與自己的野蠻鐵騎嫁接,如此就形成了足以碾壓漢家文明的力量存在。而漢家的文明進步,卻正在破繭而出的前夜徘徊,被他蠻族吊打實在不足為奇。


  “此乃三千年一遇之大變革時代也!”這是夫君寫信給宋應辰,勉勵羽山大學的話。


  大宋之所以會有這麽嚴重的黨爭,並非完全是“奸邪之輩”的互相傾軋,更大原因是士大夫們看不清曆史前進的方向,然後才會各抒己見。


  誰都認為自己才是對的,那麽別人當然就是錯的!王安石與司馬光都是人品高潔俊雅之輩,二人本來也曾交從甚密,然而最終卻要互相指責對方是奸黨。


  夫君卻從來不去著眼新舊兩黨的主張如何怎樣,因為在他看來,大宋新舊兩黨的這些主張其實都沒用,不足以讓漢家文明獲得茁壯成長的契機。


  反倒是趙佶的科舉取士製度,不斷揉入算術、天文、藝術、醫藥、農林等因子,更加符合這個時代的真正需求,但是距離真正的文明突變尚遠。


  大宋要的是科技進步的跳躍式發展,而想要得到這種結果,除了輸入性引進先進文明成果外,先進文明的發展土壤更加關鍵。在大宋的僵化體製裏談變革,隻能窒息文明的進步。


  這才是夫君一力推動海州特區的真正原因,哪怕為此付出的成本大得驚人。


  因此夫君的對策,從來都不是著眼一家一姓的興亡衰敗。說句狂妄的話,海州隻要不顧一切地投入到戰事裏,他女真人未必還敢有今日這般猖獗。


  甚至打到它女真亡國都有可能!然而那又如何?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海州正在興起的文明也將不可避免地被打斷進程,甚至新生文明因此夭折都有可能。


  可他蠻族,很快就會出現一個足以代替女真人的部落,繼續南下碾壓漢家!這就是一個死結。所以,在海州沒能鞏固自己的先進文明成果前,依然要靠大宋的力量保護他們自己。


  陳麗卿甚至清晰記得,夫君最早時並沒有什麽野心。


  他最早想要浮舟海外,成為一個坐看潮起潮落的孤獨看客,“海龍王”的旗幟就是那時候扯起來的。隻是後來扯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夫君就沒辦法放下這些人和事。


  所以他那時就想到要割據海州、金州一隅,關起門來發展自己。做一個新型文明的樣板工程,努力把它傳播下去。


  至於大宋愛跟不跟的,他也毫不在乎。在夫君看來,隻要有海州的文明在,終歸不會讓漢家文華再次凋零。


  然而真正促使夫君改變觀念的,卻還是他的那次出使金國的歸程路上。“人相食!”這是夫君從此不再逃避塵世的真正促因。


  那時自己就在夫君身側,清楚感受到夫君的憤怒和哀傷。此後的夫君,就再也沒有嚐試逃避過。


  “大宋需要一個曹孟德那樣的權臣”!這樣的話題,本來就出自乾貞記的私下煽風點火。不管朝廷上的群臣如何琢磨這些事情,這件事情已經變成了大宋的一個選項。


  然而尷尬的卻是,在夫君還未成為“曹孟德”前,忽然跳出了另一個版本的“大宋曹孟德”!郭藥師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自此,他郭藥師便要總覽朝綱,專心致誌地成長為一代權臣!

  而夫君,卻平白為他郭某人做了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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