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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吳敏的意思

  第38章 吳敏的意思


  吳敏躊躇難言,耿南仲的這個局麵,已經把他陷進來了,他根本就不好多言呢。吳敏知道,耿南仲突然插進來這一杠子,那是要把自己和孫傅都趕出朝堂的意思。


  隻是自己和孫傅都在負責樞密院差事,金兵正在南下,朝廷的軍事主官如何走的開?何況,機速房又該交給誰去經營?


  李綱雖然整天放嘴炮,哭喊著要抗戰。但他不過有名無實的兵部尚書,隻得管管輜重錢糧而已,根本就無權染指軍權。


  何況便是河北的軍備輜重,多係海州在分配,也沒多少可以交給他去管轄了。


  算起來,真要把自己和孫傅弄走了,也就剩下他耿南仲這個掛名的樞密院同知扶正了。但是耿南仲卻是一昧言和,厭談軍事的!

  吳敏也是主和派,他卻是覺得沒有勝算,所以要主和,等大宋軍力上來了再做主張的意思。耿南仲卻與自己的言和不同,他是真心放棄抵抗,哪怕割地也要去言和的。


  說到底,耿南仲這個人,還是懟著李綱去的。而他一定要和李綱打擂台,卻是因為李綱一手搗鼓出太上皇內禪這攤事情,搶了他的風頭而已。


  自王安石變法以來,大宋朝廷怯於公戰,勇於私鬥的陋習由來已久。他們往往治國無方,卻要醉心玩弄機謀權術,耿南仲又是其一也。


  這個“窩裏鬥、窩裏橫” 的壞毛病,發展到了極端,就是不管國家存亡,百姓死活。自己不能成功,卻必須破壞他人成功。自己不能救國,卻必須阻止他人救國。


  “當宣和年間,帝居東宮,王黼欲搖動者屢矣。耿南仲為東宮官,計無所出,則歸依右丞李邦彥。邦彥其時方被上皇寵眷,又陰為他日之計,每因王黼讒譖,頗曾解紛。


  耿南仲自以東宮舊臣,謂首當柄用。而吳敏、李綱越次位居其上,南仲積不平。因每事異議,專排斥不附己者。時李綱等謂虜 不可和,而耿南仲主和議甚堅,故戰守之備皆罷。


  時有侍禦史胡舜陟論曰:靖康所用大臣,皆非其人。唐恪俗吏,何栗狂生,聶昌凶人,李棁(議論迂闊。若耿南仲者,庸暗不曉事,但知嫉賢妒能耳。


  又有前宋舊臣李綱往投東南,與高宗皇帝議論靖康之禍。 高宗皇帝曰:淵聖皇帝(趙桓)勤於政事,省覽章奏,有至終夜不寢,而卒有播遷之禍,何也?


  李綱奏曰:淵聖皇帝在東宮十餘年,令德聞於天下。及即大位,憂 勤恭儉,雖古之賢主,無以遠過。適當國步艱難時,淵聖皇帝勤儉有餘,而英 明不足。


  蓋不能分別忠邪,群言紛至,為小人所惑,故卒誤大事。夫人主之 職,但能知人而任之,近君子而遠小人,雖不親細故,而大功可成。


  不 然,雖衡古程書,衛士傳餐,亦無益也。”《明史-卷三十九-靖康貳臣傳》


  李綱對趙桓的評論並無諛詞,太平時期,趙桓或可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守成之主。然而舉國艱難時,他盡管“憂勤恭儉”,也終究是“卒誤大事”,於國無補的。


  當然,李綱也不是那種功成身退、超然物外的高人。李綱其人,其實也多有不堪處。史上南渡之後,李綱就曾大手筆行賄張俊,想要重返朝堂。隻因張俊失勢,李綱再次受貶。


  隻因李綱力主抗金,一俊遮百醜,後人對他奔競於權門之事選擇了無視,人性之多麵可見一斑。設若李綱死於靖康間,當盡享“國之忠良”之名,垂範後世亦是情理之事。


  所以後來李綱雖然屢任地方,趙構就一直不允許他再參與朝政。安寧也是因為後世帶來的這些“預知”,所以他對李綱也一樣是敬而遠之。


  因為李綱本身的人品毛病,其實朝堂上的人,也是敬而遠之的。哪怕吳敏與他一起勸太上皇內禪後,也要與李綱劃清界限。


  所以耿南仲攻擊李綱時,為他說情的朝廷大臣寥寥無幾。最關鍵的便是,李綱為了上位,其實很能得罪人,甚至連趙佶都被他“上皇”了!


  而且李綱家私豪富,名浮於實,誌廣才疏。他的各種錯漏小辮子,早已被耿南仲抓在手上一大把呢。朝廷上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知道,李綱與耿南仲勢成水火,危在旦夕。


  但是吳敏卻多次因為顧忌國事而庇護過李綱,這才是耿南仲想要把吳敏趕出朝堂,然後才好放手炮製李綱的真正打算。


  李綱也是驚懼不已,沒想到耿南仲對自己的殺機這樣濃烈?然而,你耿南仲這樣做,究竟又於國家安危何補啊?!


  耿南仲任執政後最重要的政績,一是排除異己,二是“主和議”,破壞抗金。趙桓偏偏對他“信如蓍龜,敷奏之語,蓋未嚐不從”。


  現在還是這樣,耿南仲一說話,趙桓頓時就沒了主意。然後耿南仲一拉趙桓衣袖,就想要一起出來,欲屏左右言上皇事。李綱就不幹了,當麵斥責道:

  “天下之理,在誠與疑,明與闇而已。自誠明而推之,可至君於堯、舜。自疑闇而推之,其患有不可勝言者。耿南仲不以堯、舜之道輔君王,乃闇而多疑,望官家勿從其議!”


  李綱說的幹脆,一點情麵沒留。趙桓也隻好一笑置之,此處當真不方便說悄悄話呢。其實,趙桓和耿南仲君臣在大敵當前的危急時刻,對太上皇出巡是有大略預案的。


  一是嚴密監視太上皇的動靜,二是嚴令各地官員拒絕執行太上皇亂命。甚至非常時,可用武力清除太上皇身邊的童貫、高俅等奸佞之臣,以消除他們對朝廷的威脅。


  太學生陳東上書時,趙桓就受耿南仲蠱惑,欲遣聶山為發運使,密圖上皇身側之人。卻被李綱及時阻止:

  “此數人罪惡固不容恕,然聶山之行,恐朝廷不當如此措置。昔肅宗欲發李林甫墓,李泌諫謂其如明皇何? 肅宗抱泌頸泣曰思不及此。


  使聶山之圖果成,驚動上皇,此憂在陛下。若所圖不成,為人所覺,挾上皇於宮闕,官家當何以處之?”


  趙桓以為然,聶山乃不敢行。卻終於還是促使了這次上皇出巡東南的麻煩。個中因果,趙桓也不是不明白。所以,耿南仲想要和他說甚的悄悄話,他也是一清二楚。


  但是,此事決不可為也。趙桓再怎樣青春期叛逆,他也沒忤逆到非要置親爹於死地那一步。換句話說,自己真幹出這件事,小九趙構,嗯嗯,還有安兆銘,都會生撕了自己。


  安兆銘的勢力之強大,耿南仲他們都是一葉障目。但趙桓卻是大宋官家,那些來自北朝的極為詭異的朝會談話內容,都是被一大段、一大段地“記錄”下來的!


  吳敏的機速房也為趙桓帶來過一些海州的實力數據,那就更加讓他膽顫心驚!海州就沒想過要與金國苟且過,他們甚至還有一個北伐計劃!

  從金州直搗上京的作戰方案,始終都在羽山大學的學子間不斷進行“軍棋推演”。趙桓不知道什麽叫做“軍棋推演”,但他知道這最少說明海州具備直搗上京的潛在實力。


  那麽汴京在海州眼裏,又該是一個什麽樣的篩子存在?

  恐怕自己身邊,也有不少海州的細作看著自己一舉一動。這才是趙桓不斷更換自己和上皇身邊內侍的根本原因,因為他也鬧不清楚,究竟誰是海州的人,誰是自己的人。


  甚至,他連耿南仲都不敢告訴。耿師傅是可以信任的,但是耿師傅的身邊人,就未必還值得自己信任。也許,真能讓自己無保留信任的,反而是眼前的吳敏。


  所以,吳敏的意思,才是他趙桓的真正意思。


  執政大臣唐恪久附耿南仲,這時見耿南仲尷尬氣惱,正在不知所措,他就趕緊出來轉移話題:“如今平定軍有失,則河東、河北局勢一朝頹廢,金人必來汴京也。


  今宜舉景德故事,立太子居守汴京。官家與上皇宜為避狄之計,可早幸洛陽,或幸長安,召天下兵,以圖興複。然京師諸軍必不肯去,乞速召四道總管扈衛而行。”


  唐恪的意思很簡單,既然太上皇要跑路,幹脆大家都跟著跑路算了。這本來就是一個將軍的意思,看你李綱有何話說?但是趙桓卻眼前一亮,對啊,這也不是不可以嘛?


  知開封府何栗看得真切,心中大急,官家是真的也想跑路呢!可是以官家的氣度,跑了也就跑了,此後又哪來興複大宋的可能?

  他心下一急,也不待李綱去接唐恪話頭,自己出班奏道:


  “臣以為不可也,昔日蘇軾論周室東遷之失,未有如東遷之甚者。為避寇而遷都,未有不亡者。雖不即亡,未有能複振也。譬如不肖子盡挈父祖田宅而鬻之,不如是之甚。”


  這下子,就搞得趙桓坐不住了,以足頓地道:“朕亦當誓死守社稷也!”


  立馬傳旨就要禦駕親征,遂以吳敏為親征行營副使,再以兵部侍郎李綱與同知開封府的聶山為行軍參讚。


  又召檢校少保、靜難軍節度使、京畿河北製置使種師道同知樞密院,節度親征的諸道兵馬。然後?請老種相公來君前問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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