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寧的怒火
第24章 安寧的怒火
“抓到了,抓到了!”趙恭興奮揪著一隻野兔的耳朵,揚起手臂,向大首領趙邦傑炫耀。正在行軍的趙恭百無聊賴,身邊忽然就要竄起野兔?趙恭身手敏捷,抓野兔如親金狗。
“小心!”趙邦傑本來心不在焉,這是卻忽然驚叫起來。
趙恭有些茫然,腦後卻一股勁風襲來。趙恭大駭,身形前撲躲過襲擊。但是手中的野兔卻飛走了,真的是飛走了!
“好厲害的鳥啊!”有人讚歎不已。
這卻是一隻海東青。二嘎對這些流民的無見識感到悲哀,嘎嘎長嘯兩聲。
“哇哇,那是頭騾子!好肥大的塊頭。兄弟們,今天就把它買來,晚上宰了打牙祭如何?”有人作死地詢問同伴。
二嘎頓時大怒!它叫二嘎,不是騾子!雖然二嘎就是頭騾子,但是二嘎卻從來不願意承認。你家的騾子上過戰船,能一腦袋幹掉女真悍匪嗎?還出使過上京,羞辱了金兀術嗎?
什麽叫騾子?簡直不可理喻!二嘎可是女真人眼裏的神獸呢,被它糟蹋過的金國戰馬,車載鬥量也。怎麽就要被人宰了充饑去?當真暴殄天物也。
不說二嘎不高興,落在它背上的海東青也不高興。它是萬鷹之王海東青,女真人奉為神物不是,什麽鳥不鳥的?這就說明眼前這些人殊無見識,一群流民而已。
然而流民中也有豪傑之士,比如五馬山的大當家趙邦傑。當初河北盜匪四起,百姓不堪其擾。趙邦傑於是帥地方民壯結寨自保。
本來也就是等地方安頓了,他們再解散的意思。結果卻遇到梁方平那樣的無卵子太監,所部根本不分好壞,看見寨子就要攻打。
結果一心想要躲避流寇襲擾的趙邦傑,自己也變成了朝廷眼裏的流寇,來回清剿他們多次!趙邦傑無奈,隻好率部轉移到五馬山上落草安家。
此後宗澤為河北宣撫使,大肆招攬他的全民皆兵計劃,其實就是大宋藏兵於民的新說法。馬擴做行軍參讚時,也參與了這個計劃,四處招降盜匪安置生產。
除了五馬山的趙邦傑外,又有太行山的王彥帥張翼、白安民所部,就在臉上刺字曰:“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就很給宗澤長臉不少。
此外還有曾經嫁人無算,卻喜歡在身後豎起兩麵旗,上書“關西貞烈女,護國馬夫人”的馬夫人,和她綽號“張莽蕩”的新任老公張用。
再就是什麽飛天虎扈成,以及活動在澤、潞邊界的巨寇劉裏、王善等,也紛紛招攬為“紅義軍”。以至於朝廷主和派譏諷主戰的宗澤是“假義軍之名,公為聚寇之患”。
總之,這些人和馬擴都很熟。但要說其中真正有戰力、有秩序的,也就王彥的八字軍,和五馬山上的義軍了。
王彥如今是宗澤的心腹,馬擴就把主意打到五馬山趙邦傑這裏。
此後五馬山就與海州有了聯係,一套明社規矩下來後,果然療效顯著。這也是馬擴在真定府擴軍時,對新軍戰力不發愁的主要原因。
但是劉子羽卻不信這些,然後就是馬擴下獄,趙邦傑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看看寨子裏的財貨日漸窘迫,趙邦傑再要練兵?真的隻能發起軍中狩獵活動,補貼山寨所用。
於是,趙恭等人就懟上了二嘎。安寧和武鬆等人追上來時,二嘎正在十分霸氣地挑釁趙恭。而趙恭到手的肥兔居然長腿飛了?他也在對著二嘎耀武揚威。
讓趙恭氣急敗壞的是,他的招式在二嘎那裏根本不算什麽。二嘎總能在和趙恭大眼瞪小眼的眼神大戰中避開陷阱或殺機,然後針對趙恭的破綻展開攻防。
特喵這還是頭會功夫的騾子!趙邦傑看得若有所思。再等到前方趕來的三十人時,趙邦傑心中一突,這是狀元郎和武鬆率領的二十八騎啊!
趙邦傑無緣見過安寧,但是狀元郎帥二十八騎碾壓就能他金國上京的故事,大宋可是不遺餘力的宣傳過。此外馬擴也曾屢屢提起,更別提此前過來指導工作的明社教官的崇拜了。
“趙恭,不得無禮!”趙邦傑這才想起,和兄弟趙恭對峙的那頭騾子,就是曾經攆得金國四皇子金兀術倉惶逃避的神獸二嘎啊。
嗯嗯,如今二嘎身份特殊,被大金、大宋民間奉為神獸。甚至連安寧都不好意思再騎它,你要多招人怨憤啊?如此倒是便宜了那隻懶惰的海東青。
“不知狀元郎駕到,趙某有失遠迎!”趙邦傑遠遠地趕過去招呼,倒是把趙恭唬了一跳。狀元郎過來看咱們五馬山豪傑來了?!
“趙寨主不要客套。安某也是過來替馬子充賠禮的。此前真定那裏,馬子衝被人無辜下獄,害的趙寨主白跑一趟,當很慚愧。”
安寧開門見山道。他這次本事要趕去太原見趙構韓世忠的商議成軍事項的。卻不得不受馬擴托請,特意拐彎過來五馬山,說和趙邦傑再去真定的麻煩事。
“馬參讚被人下獄?!”趙邦傑駭然道。他見狀元郎沒有上山的打算,知道他的事情多,所以也就不敢相邀。但是提起馬擴,趙邦傑還是一肚子不痛快。
戲弄老子呢!隻是他也真心沒想到老馬也有失蹄時候?此前馬擴倒是給他來過幾封書信,卻都給他一把火燒了,信使自然也要趕他回去。總之就是不看、不聽、不理睬。
安寧也歎了口氣,把馬擴的事簡單說了說。
當時的翰離不南下也來的太快了,涿州被他一戰而下,易州跟著易幟,真定府瞬間危殆。而趙邦傑率領的五馬山義軍也才姍姍來遲趕到城下。
沒辦法,他這一路上等於在搬家呢,扶老攜幼的兩三萬人馬,怎麽快的起來?
但是劉子羽卻打死也不敢開城門了,馬擴卻還在堅持開門納寇?二人爭執不下,劉子羽怒火中燒,那就把你馬擴下獄好了。
馬擴下獄後,五馬山的趙邦傑自然是氣憤而回,作孽啊!
數百裏奔波隻為報國,卻落得一個閉門羹!來回多少日的奔波勞苦不說,單單是輜重錢糧的花費,就是一個無法承受的大數目。
然而這筆賬,終究要算在他馬擴的頭上。或說趙邦傑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知道馬擴被“自己人”給構陷了?
一直到此後戰事風雲突變,嶽飛在靈丘斬殺耶律餘睹,翰離不頓足涿州後,真定府才算緩了一口氣。然而肆意抓捕河北宣司的行軍參讚,無論如何都不是小事。
劉韐見事態已經不可挽回,還是具本上奏了河北宣撫司和汴京。眼下就是這麽個事情,軍情緊急,馬擴又身處嫌疑之地,咱們也是一心為國著想呢。
至於朝怎麽處理那都無所謂,劉韐父子就是不想馬擴繼續摻和他們真定府的軍務而已。不過好像朝廷裏不待見馬擴的人也真心不少。比如劉韐的奏本就一直得不到回應?
朝廷早就被金國的突然入侵嚇傻了,誰還耐煩這等扯皮事情?所以馬擴就這麽一直被關著。直到安寧從乾貞記那裏得到探報,這才勃然大怒!
朝廷四品大員被他真定府說抓就抓,這還有沒有王法了?!要說沒王法的事情,安寧這兩年幹的可賊多了。但是他沒王法,不代表你劉子羽也可以沒王法!
原本坐鎮大名府的信王趙榛,就領一隊親衛北趕去真定府,出詔書給真定路分都監兼知北寨陳淬,細數曲直是非,陳淬乃聚兵擒劉韐、劉子羽父子下獄。
要說陳淬此人,號稱河北第一將。關鍵他不光勇武,他還是因為考進士不中才轉而投軍的。信王趙榛的“詔書”是怎麽回事,陳淬如何不知道?
安兆銘在燕京變戲法似的掏詔書,搞得郭藥師空有數萬精兵在手,卻依然要被帶去汴京安置的故事,早已傳為軍中笑談。如今信王是在給誰站台,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陳淬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照辦了。這說明,其實真定府的軍中內部,也是有不少人反對劉子羽的。隻是沒人領頭,各人都不敢表露而已。
此前無戰事,大家吃點缺額都沒甚關係。現在大戰在即,還要拒絕擴軍,趕走援兵,將朝廷命官胡亂下獄,這不是作死嗎?
隨你平日怎樣威權或者厚養,到了事關身家性命生死時候,誰還願意站錯隊伍?趙榛又以河北宣撫司行軍參讚馬擴權知真定府,以陳淬為真定府路馬步副總管。
然後趙榛這才想到還要補辦文書啥的,上奏朝廷請下詔追認此事。這下子,汴京朝廷頓時目瞪口呆!這就是赤果果的無法無天了!
還有沒有王法了?!
劉韐貴為顯謨直學士,河北、河東宣撫副使,知真定府的從三品朝廷大員,就被信王趙榛空口白話的下獄了?鬼都不信呢。
沒有朝廷詔書,劉韐才不會鳥他信王。這就說明,劉韐、劉子羽父子是被人突襲了,而真定府的禁軍,也樂見其事發生,選擇了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