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圖謀
第158章圖謀
“狀元郎,你這北去,的確揚了我大宋國威。對他金國的問題,也處理得體。整頓燕京的手腕,馬某更加欽佩。但你終究也沒能改變宋金兩國的局麵啊!”馬擴抱怨道。
安寧晃晃手中的酒杯,看了馬擴一眼。這個家夥得寸進尺呢!如今的宋金關係是怎麽回事,別人不知,他馬擴怎麽可能不明白!無非就是擺出一張臭臉過來要支援罷了。
“老馬你就知足吧,安某這一趟起碼給你爭取半年時間呢。不然你這次過去,怕是就要直接宣戰了!說不定完顏宗翰還會要你以臣禮庭參與他?卻看你這張老臉往何處放去!”
馬擴其實不老,卻生生給安寧叫喚的老了。沒辦法,年齡比人家大,這就是原罪呢,馬擴暗自菲薄。他如何不知道,如今的宋金模樣,便是天王老子也改變不出什麽花樣了。
他這次出使,隻是受了官家的委派,不得已為之而已。大約在官家看來,官家的有生之年裏,還是能震懾住金國南侵的打算吧?
所以官家現在,依然還在惦記雲州之地。
但是馬擴和安寧,卻已經在擔心燕京有失了!甚至在安寧的記憶裏,就不是燕京的得失,汴京都會城破,大宋也要亡國的!
如今燕京換人,隻需再爭取一年的時間拖延。小種相公和呂頤浩聯手,就足以整頓好燕京防線,安定民心了。
然而一年的時間?!這又何其難哉?馬擴由不得愁眉苦臉起來。安寧就笑了
“老馬,你這次過去其實也沒甚難處。官家無非就是要你商談雲州之地贖回而已,便是你多開幾道口子,難道官家還能說你什麽不是不成?
他們金國人也是人,一樣喜歡貪腐享樂。安某這次在上京,許給金國權貴們很多好處。這些好處要嚐到甜頭,半年足矣。但是嚐到甜頭後,他們能阻撓金國南下多久很難說。
安某的算計,總也要一年半載的。所以,如今燕京的防線,問題並不算大。你若能再放些好處給他們,別說為大宋掙得一年時間,便是兩年的光景也不是不能啊?”
“嗬嗬,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隻是安兆銘,我大宋今日局麵,怕就不是一年兩年的問題。我大宋若能齊心協力,便是他金國明日攻來了,咱們又有何懼?
咱們野戰的確不是對手,但為何要與他野戰呢?就是守著堅城,以黃河為依托,在河北行堅壁清野之策,再依托水網補充輜重和他慢慢糾纏。
咱們大宋人多啊,他金國又有多少人?耗也耗死他們了!
可我大宋今日又是什麽局麵?戰和之策不定,新舊派係互鬥。他們間的敵意,絕對比對金國人都更狠呢!蔡京、蔡攸父子兄弟之間都在骨肉相殘啊,天下寧有是理呼?
這要是戰事一起,主戰者束手束腳,主和者被人四處添亂。那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狀元郎有大功國家,如今卻連一個官身都定不來。馬某這次回來後,難道就會有好結果?”
馬擴憤憤將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
安寧衝他一豎大拇指“馬兄看的透徹啊!所以啊,咱們想要守這大宋文華,便不能再依托這朝堂之上,總要另起爐灶才行。可是這堆砌爐灶,總還是需要時間的。”
“另起爐灶?!”馬擴駭然看著安寧。“什麽意思,難道你安兆銘還想吃早飯不成?”
“切!吃甚的早飯啊?安某是狀元郎,也是這大宋朝廷的一部分。說起來,可比你這赳赳武夫的鷹犬身份搶眼太多了。所以啊,大宋還是那大宋,隻是咱們卻要發展地方義軍才對。”
“這樣啊?可是眼下,起碼俺這鷹犬的官身,就比你這朝廷的一部分高不少。何況馬某也有文資官身,還是雙俸的待遇,拿錢就能砸死你!
喔喔,狀元郎可別浪笑。你要不是有海州和福記的財貨打底子,今兒在汴京,可妥妥是要馬某關照你呢!如何馬某這樣垂詢,你就要那般推三阻四的不地道?
這也罷了,馬某此前看你在青州救災的那套把戲,非常不解。但是張學士能配合你,那就有你的理由。現在看來,你這救災卻是在借機整合山東、河北力量?
說說看,裏麵有沒有馬某可以沾上的便宜?”馬擴在安兆銘眼前,卻犯不上擺甚君子風度,這就是赤果果的無賴嘴臉呐。
“廢話!打仗不要花錢啊?士氣的根本是什麽?一句效忠大宋就可以嗎?當年太宗皇帝征北,因為賞錢不到,那些弓手就要束手不發一矢!
哈哈,哈哈!太宗皇帝,可是坐著驢車逃回來的!所以啊,打仗當然還要靠利益了。
安某現在就是趁這旱災抬高糧價,榨幹民間餘糧後,三文不值兩文的把他們田地收歸明社公有。然後再重新租賃分配下去,此後一路減租減稅,還要組織鄉甲自保。
靖海忠義社的軍卒,也要在那些得了田地的人家選拔出來。馬兄你說,是那些手中有了田地的士卒,守衛家園的戰意強烈?還是那些沒有田地的流民更加忠心朝廷?”
“當然是那些有田有家有產的人更加悍勇敢戰了!”馬擴不屑道。“可是現在青州還有很多豪強之家一樣囤積大量錢糧,他們家的田地也是更多。狀元郎當何以為繼?”
“嗬嗬,不瞞馬兄說。安某在去年就在收集東南糧食,更加派人去了占婆取糧。占婆那裏一年三季稻,隨便撒種子就能生長。到季節收割就行,人家糧食多的發黴呢。
所以這河北、山東,其實是不缺糧食的。咱們高價搜刮完青州民間餘糧後,就要以工代賑,又要各家按戶配給糧食。所以到如今,青州就沒有餓死過一個人,馬兄你信嗎?”
馬擴點點頭,這事瞞不住人呢,所以狀元郎的確不會胡亂講話。
“好,馬兄可知,咱們在青州為何要抬高糧食價格嗎?很簡單,價錢抬的越高,那些豪強之家就越要跟風搶糧食!外地的糧食也越要衝過來。
如今那些外地糧食,卻被乾貞記四下搶購,然後再高價賣進青州來。馬兄,這裏麵的財貨的耗費非常大呢。便是明社,也要和那些外來糧商簽一些對賭關撲的協議!”
馬擴一口水噴了出來!“安兆銘太壞了!那些地方豪強也要有樣學樣是吧?隻是你明社和乾貞記都是一家子,簽啥條約都沒關係。那些豪強之家,將來要被你們剝皮了是吧?”
“嘿嘿,剝皮幹啥?又不能熬粥燉湯喝。無非到了時間,周邊大量糧食湧入。生生把糧價砸到一石一貫錢!嘿嘿!現在的糧價卻是一石十二貫錢,虧死他們這些王八蛋。
到時候朝廷也會下令,民間人家不得屯糧超過百石。青州說不得也要斬殺幾戶為富不仁的豪強震懾屑小。然後乾貞記再出來逼債,這些豪強也該沒了。
便是有些人家還要硬抗,那也無妨。咱們明社都在減租減稅,地方支出全靠工商稅收維持。所以農家稅賦低了大宋其他地方一倍呢。
此外還有各種福利支持。至於那些私產人家?抱歉,還要比擬大宋稅賦征收。甚至一些成本的分攤,還要更多些。
馬兄,若你是那些豪強,你是願意散了土地經商去,還是非要留在土地上與明社硬抗?”馬擴思謀半天,實在找不到自己犯傻的可能性。隻能無奈承認,青州的確要變天了。
“馬兄,你這次出使過後,無論成敗,就在河北謀個地方立足吧。安某這裏也還有些的埋伏,都可以交給你去使用。總之這都是為了大宋,不是為了安某吃早飯,馬兄盡可為之。
首先就是濟南那裏,有大約千人隊伍。這些人都經過了整肅,戰力沒說的,拉過來就能言戰的。他們的領軍人物,是我海州的朱重八和陳友諒二人,都很穩重,你大可放心用去。
此外大名府這裏,有些紈絝也在組建廂軍。他們的用意自然是要拿廂軍的幌子吃空餉,販賣糧食發財。但是馬兄,這畢竟也是一支廂軍呢,紈絝軍也是軍!
我海州靖海忠義社就有八百人散在這支隊伍裏廝混。你就別管怎麽做到的,總之拉出一支萬把人的敢戰隊伍,還是很輕鬆的。
再有,如今河北之地盜匪四起,馬兄要是在某處安頓下來,就可以盡力收降他們。不要擔心財貨糧食問題,那些紈絝手中的錢糧土地積蓄不少了,你都拿去用好了。
一群紈絝而已,難道馬兄連他們都搞不定了?那才當真笑話呢。總之,收他十幾、二十萬盜匪,斬殺匪首,然後揀選出一兩萬人訓練成伍,問題不大。
裝備上更加無需牽掛,海州多的是。
剩下的那些人,就把那些紈絝手中的田地分了。大家各自組建鄉勇聯防聯保,他金國哪來那麽多兵力對付這些鄉勇?總之,要麽就堅壁清野,要麽就鄉勇聯保。
隻是馬兄,這河北之地千裏無險,又當金人南下正道,絕非你手上那些人馬能夠抗衡。大丈夫不是不能死國,但總要死的有價值,死得其所。
河北絕非可守之地。所以你將來起兵,還是要去一些山區地方。或者山東沂蒙,或者山西呂梁,都可以的。他金國都不會有太多法子對付你們!你,你就任選一處吧。”
安寧一口燜了杯中酒,本想放回桌案,卻發現自己早已半臥在地上?幹脆就隨意拍拍地板,仰天攤開身體,就像一個大大的“太”字,熏熏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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