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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築草之城 第135章 北行

  第章北行

  這次出使卻是用了賀正旦使的名義,金國自然要有伴使相從。卻是安寧的舊識,李善慶、小散多是也。李善慶看向安寧的眼神,就更加有些複雜難言。


  當年就是這個小道士,生生在他眼前打殘了副使勃達!他卻還要花錢買禮品去探視人家,還給人家賠了許多不是,非要小道士改口說沒打過人?!


  沒法子,大金國的臉麵丟不得啊!勃達那樣的勇士卻被南朝的小道士一拳打殘,傳出去將何以堪之?可是誰能又想到,短短三四年的功夫,小道士就搖身一變成了狀元郎呢?!


  大宋朝的狀元郎出使大金國,曆來都是高規格的禮節。無論此前如何地不對付,他都要負責好好接待。這同樣事關大金國的臉麵問題,疏忽不得。


  這次與安寧一起出使的隨從人員,除了武鬆、高子羽,以及二十八人的靖海忠義社的士卒外,還有安兆銘的妻子陳麗卿。


  要說此前安兆銘、陳顒都不在海州,趙子莊也未赴任。海州雖然有洪七、陳箍桶、呂子曰等人坐鎮,不過老實說,他們的分量、資曆都還欠缺,未必就能招架住錢伯言的禍害。


  真正坐鎮海州,讓錢伯言不敢異動的,還是陳麗卿。不但她的身份不同,安兆銘的正妻身份幾乎就是安兆銘的分身所在,何況陳麗卿還親自下海,“大戰過明月盜”!

  那一戰,也是“斬殺海盜”無算呢!雖然“戰績”不像安兆銘那麽耀眼,但也不是他錢伯言能夠俯瞰的存在。


  便是陳麗卿的身手,甚至王大拿也拿她沒脾氣“安夫人的功夫,簡直深不可測啊!”


  所以,這兩年在海州,陳麗卿的威望日甚。後來陳顒也回來坐鎮了,錢伯言就更加一點脾氣都沒有。陳顒犯不上謙讓王大拿,三兩招就能把他劈翻地上肆虐無算。


  錢伯言又能如何?再後來趙子莊赴任海州,一股腦送走了錢伯言、王師心,海州基本就是鐵板一塊。現在又來了宋應辰、朱倬、鄭克、周執羔、魏發?海州更加不差人了。


  陳麗卿卻很差人!她想要個孩子呢。明月姐姐的孩子安順之都兩歲了,師師姐也懷孕了,柔福妹子也和夫君訂婚了,這都是陳麗卿的壓力所在。


  陳麗卿對安寧的愛,與柔福一樣。不管世上多少女子過來爭寵,她們的眼中,卻隻有夫君安兆銘一人。她們不介意與別的女人分享夫君,隻要夫君真心愛她們就好。


  不過如今,陳麗卿還想要個孩子,所以她就胡亂找個理由來了汴京。她還要陪安寧一起去遼東出使,咱們一邊趕路,一邊造孩子去。


  “狀元郎,這次去金國出使,雖說是以賀某為正,不過官家行前曾有交代,卻要以狀元郎為主見。官家說狀元郎允文允武,這次去金國,為的卻是伸張我大宋的上國天威!”


  看看前麵的金國伴使走得有些遠,賀允中對車外的安兆銘爽朗地笑語連連。他的笑聲倒是真誠,不過語氣就有些酸楚和羨慕,甚至還夾雜著許多無奈或嫉妒?

  這也必然啊!賀允中三十四歲,剛剛大了安兆銘一輪。他與秦檜同年,都是政和五年進士。但是秦檜已是中樞權重的左司諫,他還是個散官著作郎。


  蹉跎了九年的著作郎!不過說起來,他比宋應辰的秘書郎還稍稍體麵些。這次出使金國,本來賀允中還要振奮一番,琢磨到了金國,總要折損他蠻夷的一番顏麵才對。


  不妨官家卻一盆冷水澆過來,透心的涼啊?合著選自己做正使,為的就是自己資曆不足,便於副使行事時不至束手束腳的意思?

  這也罷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從呢。可是秦檜卻又後腳過來拜會,鄭重提醒自己一定不要胡亂主張,一切都要看副使安兆銘的打算行事?


  因為副使安兆銘可不光是狀元郎,也不僅僅是尚公主。大宋似他這樣身份的人,也並非稀罕。狀元郎安兆銘的稀罕之處在於,金國對他,敬慕有加,也恨之入骨。


  “此天下奇男子也。因為安某人幹的許多事,都是讓金國痛恨、羞恥的事情!”秦檜一件件扳著指頭與賀允中掰扯。


  “跑到宮中毆打金使,金國武士勃達被他生生打殘了,奇恥大辱啊!

  收了金州,還順手剿滅了人家的水師。說是女真海盜,你信啊?嗯嗯,金國第一好漢的哥哥被斬首了,他的族弟也成了柔福帝姬的鷹奴!那頭海東青,就在宮外盤旋呢。


  此外,平州張覺遇刺的事情也處處古怪。那個斬首張覺的大和尚,據說叫魯達,原本也是梁山泊的好漢,和武鬆關係極好。


  武鬆?卻是安兆銘的近身侍衛。


  此外海州生發的軍備,更讓金國忌憚他了。他卻又在殿試策論時,堂而皇之地討論在河北興水利、池塘,築橫壩以堰塞北方騎兵?


  還要用海運轉運物資,要在河北行堅壁清野之策?這些東西,如今金國也該知道了。


  不止如此,大宋這次還要在登州新建水師,最大的目標卻盯著北麵的海陽。那是從遼東直下河北的咽喉所在,如今卻也要放在他安兆銘的手中玩關撲。


  凡此種種,哪一樣都是幹係國運的大事情。所以那安兆銘,是絕對不能出事的。所以賀兄啊,你這次為正使的責任,其實不輕呢。


  這次若能圓滿把安兆銘全須全尾帶回來,便是你的大功一件。秦某別的不敢說,保舉你一個員外郎的差遣是跑不掉的。但你若是胡亂作為,亂了事體?


  不光說金國會如何對付你,朝廷也要處置你的!而且賀兄,你卻更要小心那安兆銘,他卻是個無法無天的人。果然招惹了他,真要把你禍害在北地時,你又當如何?”


  秦檜的一席話,說的賀允中毛骨悚然。大丈夫行事講究氣節,被金國害了,還能名垂青史。被他安兆銘禍害了?以安兆銘的手段和前途看,自己大約就該白死了。


  那還說啥呢?這才剛出了汴京城,賀允中就早早表明態度。你安兆銘可不要胡來啊!左右回來都是個員外郎的差事,也算打開賀某的仕途出路呢。


  說起幾個同年,狀元郎何栗的仕途最順,已經升到中書舍人了。他卻意外得罪王黼,如今貶知遂寧。不過他是瘦死駱駝比馬大,以後如何就很難說了。


  其他榜眼馬守、探花傅中行等人大多都也在州縣任職,殊無幾個前途可言人物。除了秦檜留在中樞開始重用外,宋應辰出去通判海州,那也算一方幹吏。


  何鑄還在守著正八品的秘書郎位子,移動不得。嗯嗯,其實洪皓最有幹吏之才,但他一樣作死。由於洪皓少有奇節,在那屆新科進士中最負盛名,不少達官貴人都欲爭致門下。


  其中就有王黼和朱勔,都要爭相把女兒嫁他。洪皓卻是極力推辭,從此官運不通。此後一直擔任寧海縣主簿,今年才被超拔為從八品的秀州司錄。


  洪皓足足用了九年時光,才算升了兩階官職,他如今就是個朝廷的笑話。比起最近這屆宣和六年的新科進士來,政和五年的進士們都該找豆腐一頭撞死拉倒。


  怎麽比啊?自己這個假少卿倒是個六品官銜,但是此前的本職著作郎不過從七品。便是出使回來得了員外郎的位子,也才正七品,還不能和秦檜那種正七品的左司諫較量權勢。


  人家呢?新科狀元安兆銘本就有從七品武翼郎的官身。如今狀元及第,武職遷升正七品武翼大夫。文職除從七品的監察禦史,加直顯謨徽猷閣,假尚書省右司員外郎。


  這特喵的出使回來後,也是妥妥的正七品官員呢。而且很可能是更加權重的殿中侍禦史,絕不差了秦檜的官身。


  其他的人也都不差,榜眼沈晦出任從八品的校書郎。探花周執羔、傳臚朱倬,也都是比擬汴京兩赤縣的從八品主簿。


  甚至鄭克、魏發這樣的進士,也是比擬三京赤縣的正九品縣尉差遣。似乎隻要去海州就職的新科進士,就能被超拔錄用。這卻是什麽緣故?

  賀允中一路沉吟,他要仔細盤算其間的各種利益得失,然後去說給太子定策。


  安寧就沒他那麽多的心思,既然說開了話,那就不用再假惺惺地你謙我讓。無非是一路上的麵子給足,裏子的金銀也不匱乏就行了。


  這些日子,陳麗卿便如小鳥入林般每日歡快不休。甚至二嘎都被她捉弄得不厭其煩,幾乎是躲著她跑路了。


  那俺就?繼續禍害官人去!嘿嘿,嘿嘿。


  這特喵的是在犯花癡呢?安寧哭笑不得,然而心中的歉疚確實很深。自從陳麗卿嫁給他後,都是在聚少離多。她一個女人家,真心過的不容易。


  此外還要替他鎮住海州的場麵,還要忍受他在外麵的風花雪月。沒有名分的女人都在懷孕生子,她一個明媒正娶的正妻,甚至連個孩子都沒幫她留下一個。


  要說不憤怒,那就是騙人的。但是陳麗卿一來到他的身邊,那些曾經積聚的憤怒頓時化作春日的雪泥,消散的無影無蹤。


  安寧每一刻的陪伴,都是她快樂的源泉。這就是個癡心地忘掉了自己的傻女人,需要他好好珍惜才對。


  因此他們這一路北去,幾乎就是踩著春光行走。不過北麵卻越來越少了春天的生機色彩。河北大旱,沿途盜賊蜂起。大宋卻還要處處示金國伴使以安寧、祥和?!


  他們幾乎是在西軍的全程護衛下才算走過大名、東平、濟南三府之地!最後安寧要隊伍改向東行,他要去青州,然後看看走海路能否更順利些。


  燕京之地,是不必再看了。郭藥師的德行,也不能讓他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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