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築草之城 第118章 大宋商道
第章大宋商道
等到李師師、孫二娘就這麽折騰到年底時候,安寧忽然發現,福記這大半年發展的,也實在太快了,甚至比後世的什麽銷的那種滾動速度都要快多了。
選好地方,開一家福記分店,不說能趕上西門的總店生意,也是差相仿佛。去掉福記的三成分潤,剩下的收益,一年也是十幾萬貫呢!甚至連趙構都在裏城開了一家。
福記在汴京的網,撒的越來越開,漸漸及於民間各個層階。加上福記錢莊的跟進服務,漸漸把民間百姓藏在地窖的財貨,釣到明麵上。
按說福記超市完全由民間參與發起,自然不會讓曆來講究雁過拔毛的地方官吏舒服。奈何人家有內府罩著,各地參與開店的更是地方豪強、官員,誰會吃飽飯撐的招惹麻煩?
更何況,隨著福記超市營業規模龐大,每月的商稅也不算少。再加上地方物產可以借用乾貞記的物流渠道四處流通。
甚至官府的物資、錢糧都能交給福記錢莊代他運作,可以節約許多麻煩和損耗。當然,該有的損耗依然會留給你,甚至更多。這進出之間的收益,足以讓地方官吏為之振奮。
有這些大頭支撐,福記超市所到之處,地方官府不但不會為難,反而要優容關照。左右乾貞記的保鏢車隊、船隊勢力深不可測,安全、物流也都全無問題。
隨著福記超市的人氣逐漸聚集,出貨快,進貨多的優勢越來越明顯。福州、海州商賈紛紛四處擴張、建設新的超市網絡。誰跟錢有仇啊?
總之,各地的福記超市都在爭先恐後在當地搜羅地方特產,培育地方工商製造,組織地方貨源到處發送,互通有無。
總之跟著俺們的渠道跑,自然有你們的彩頭賺。為何這樣說呢?因為福記超市所到之處,也是福記錢莊的觸角之所,這個生意就好做多了。
“福記東西好用吧?想買吧?想進貨缺寸頭啊?沒關係啊,俺幫您,月息百二而已,這都是朝廷定規矩,但是朝廷給錢不痛快,甚至還要打白條給你,俺們卻是真的足額給錢。
喔,您還有好東西想賣給俺呐?可以啊,有啥要啥,絕對不比別家出價低。
啊?您嫌銀錢來回運輸麻煩?不用,拿著這個。
這啥?這是銀票啊。幾十、幾百、幾千、幾萬貫都行。大宋的汴京、海州、金陵、平江、杭州、鬆江、福州、襄陽、洛陽、京兆府,隨便找哪個福記錢莊都可以。
您把銀票給他,就能拿到您要的金銀銅錢,想要哪種財貨也隨你。方便不是?
喔喔,收費很便宜的,兌換一次隻收千五費用。其實您不兌換也沒關係,下此買東西直接拿它采賣付款就行了。大家都會收的,放心啦。
哎呦,這不是洪學士嗎?對對,上次潤州福記開業時您去過。話說洪學士可真是人中龍鳳啊,小可心儀至極啊。您請樓上說話。
啥子?洪學士是說想要借用乾貞記的運輸渠道輸送錢糧倒汴京?當然可以啊,為朝廷做事嘛。就按百裏之費收取百五之數好了。
不過,您要他們千裏迢迢押解這麽多錢糧來汴京幹啥?這人吃馬嚼的花費可不得了呢。而且路遠迢迢,真要朝廷急用的話,您要指望這些錢糧湊手,俺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您看不如這樣得了,咱們先挑個地方試試,您讓當地錢糧核算了就近交給乾貞記的商社,讓他們負責轉運或發賣。然後他們開出銀票給您,您把銀票送到汴京戶部就行。
戶部再憑借這些銀票到乾貞記提取所需錢糧。連那千五的手續費都給您免收了如何?”
宣和五年的汴京城,喧囂繁華達到了那個時代的曆史頂峰。不說其他,單單汴京城內的青樓,就足足有萬家之多。各種聲色犬馬都在借著燕京的收複而狂歡。
福記的迅速擴張,也隻是汴京城更加繁華的一部分而已。這都是好事情,李彥在和趙佶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趙佶的心情相當舒暢。
大宋的商貿集市,不但種類完備,格局規劃有序,更重要的是不僅白天可以開市,晚上也能繼續做買賣。甚至一些夜市,都能十二個時辰保持營業。
若論大宋對民間商貿的重視,當真罕見,甚至可直追殷商時代。上到皇帝後宮,下至大臣小吏,無不為商賈“讓路”,後來更是建立了嚴密的行會製度,保護商賈經營貿易。
甚至雍熙三年,太宗想要擴建一下宮城。卻因為勢必影響集貿,“民多不欲徙”。太宗皇帝就幹脆就打消擴建宮城的想法。
又有昔日仁宗皇帝巡幸出遊,正值汴京集市,即便馬車也隻能勉強單行通過。臣下想要暫閉集市,仁宗卻不許,“率隨扈從之人,夾道馳走”。
自然,趙宋傾天下財貨供養汴京,可不是為了與那些商賈共天下的。
實際上,這都是為了被朝廷的不時之需。民間藏錢多了,朝廷有事時,隨便勒索幾家商賈,就能應付危局。連仁宗皇帝都要幹的事情,沒道理趙佶就幹不出。
隻不過仁宗皇帝幹完這種事後,還不忘了給人家商賈一些好處,比如封官,準予更大範圍的經商活動等等。到了後來的皇帝,這些事,卻懶得再做去。
這也是當年司馬光能夠大戰王安石的法理基礎。王安石的變法要把這些民間發達的財貨收歸朝廷經營。司馬光卻指責他是與民奪利,而且司馬光的指責還非常理直氣壯。
甚至神宗皇帝都要左右為難,他當然不是因為民間商賈的死活而左右為難。神宗皇帝擔心的,與民奪利必然抑製民間商賈積蓄。而官府的積蓄效率永遠無法與民間比擬。
神宗皇帝真正擔心的是,真到天下有事時候,民間商賈疲敝,朝廷該去哪兒找錢出來?!
歸根結底,大宋還不是後世那種完全契約化的資本社會,他們想的,依然是朝廷的統治。就因為這種特殊的體製所在,所以大宋不禁官員從商。
大宋與士大夫共天下,官員都是士大夫,朝廷的一部分呢。自然除了吃早飯之外,其他幹啥都行。何況朝廷真需要錢時,這些士大夫也更加“容易溝通”。
這些道理,安寧不知道,所以他覺得自己占了趙家的老大便宜。一度還要猶豫,是不是真的就此歸化大宋?但是趙佶卻明白這個道理,甚至連趙桓、趙楷、趙構,也都明白。
安寧除了偶爾出來逛逛這些新興的福記分號,采買些稀罕物件。他更多的時間,還是在向宋應辰學習大宋的科舉學問、製度。
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對別人來說就是一句挖苦的話,但是安寧卻能把這種學問發揮到極致。前世的考試,他就是這麽應付過來的,當然嫻熟無比了。
在宋應辰眼裏,這個安兆銘,甚至連妖孽都不能算!
因為世間的妖孽,卻沒有他安兆銘那樣的本事。接觸的時間長了,安兆銘的神秘麵紗慢慢剝落,有時候,宋應辰也會有“不過如此”的念頭閃一閃。
但是繼續接觸下去,等他把安兆銘的各種學問漸漸熟悉,特別是“知行合一”時,這個安兆銘的學識,卻是超越了這天地間的限製。
安兆銘一直說要“知行合一”?這果然就是個好注腳啊!
“以兆銘的才情氣度,文章策論,格物致知之術,這天下間,怕是沒有可以匹敵的人物。可惜你卻在《四書五經》上知之了了,對於文章煉字、典故出處、避諱限韻也是一竅不通。
可惜子啊,朝廷殿試上,兆銘或者可以一鳴驚人。但也就這樣了,別的且不說,單就是避諱限韻上就能刷你下來。
甚至殿試之前,還有會試。會試考的,更多就是四書五經、典故出處、避瑋限韻這些基礎的學問,想要通過會試這一關,難如上青天啊!”
宋應辰搖晃著酒杯,奚落地看著安寧的愁眉苦臉,得意非常。
會試考試的內容不差,甚至比殿試都難。但是大宋的會試,緣何要在殿試時重排名次?一應科舉選士數百人,緣何佼佼者不過十數人?宋應辰又有些曬然。
這裏麵的貓膩,別說他們知道,甚至官家都知道。
所以官家才要在殿試時出一些讀書外的學問,比如《黃帝內經》,比如算數題目?還不是官家發現,禮部會試的成績,水分太大了!作弊太多了!!!
安兆銘真正要重視的,是保證殿試的策論能讓官家眼前一亮!他安兆銘的眼界,也是要幫我大宋找到正確的道路,而不是在那些會試的尋章逐句中浪費人生。
宋應辰已經知道,過幾天,這次會試的主考官、考官的名錄就要下來。考官本來排定六十個,但是上次鄆王入宮,又在考官的名錄上補了一個,宋應辰是也。
對於這件事,宋應辰還是很開心的。大宋考官,曆來都有考試後加官的習俗。也就是說,這次鄉試後,自己鐵定是要升官了。
眼見戲弄的也差不多了,宋應辰衝著安兆銘晃動出三個指頭。“三百貫錢拿過來,本官幫你過這會試一關。你現在,隻需把這邊數百個避諱的字眼背熟了就行。”
嗯嗯,韻腳也要背。這,這?就這麽簡單?
“當然不會這麽簡單!若非宋某不好意思收你賄賂,換了別人來,你要出一千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