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築草之城 第100章 平州之變
第100章平州之變
陳顒安頓了手上的雜務後,就去大慈禪寺禮佛去了。李氏是個虔誠的佛教徒,結婚幾個月了,肚子還未顯懷,李氏就要經常去大慈禪寺進香求子。
陳顒覺得生孩子這種事,求佛還不如求他呢。但是妻子卻不許他胡說八道褻瀆神明,所以陳顒也就自覺閉上嘴巴。咱不說話行不?咱這就去後院找和尚打架去!
後院的和尚不會念經,隻會打架。一柄禪杖舞動的風雨不透,別說那些軍中漢子個個折羽,甚至連錢知州帶來的那些山東隨從,也紛紛表示難以對付。
王大拿就曾不止一次和花和尚過招演練。按老王的說法,自己沒有三百回合是贏不了這個大和尚的。其他人,還是洗洗睡吧。
這種場合下,和尚就不會再說話,因為和尚不能撒謊。和尚打架可以留力氣,胡亂說話會下阿鼻地獄的。比如所謂的大戰三百回合?你妹啊!
花和尚覺得自己的這柄五十二斤禪杖,能掄圓舞動三十個回合就不錯了。不過好像陳顒那家夥,卻不比自己力氣差?功夫高絕,甚至連武鬆都不是對手?
至於和尚自己?那是還沒有認真打過,和尚就不做評價了。不過就算認真打過,按照和尚不能撒謊的修行分析,估計也是打不過的。
花和尚魯達的功夫,和武鬆比起來,也就差相仿佛而已。
“乒乒乓乓!”後院很快傳來兵器磕絆打鬥聲音。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好漢們,還要在旁不停喝著倒彩。這讓和尚很生氣,眼看體力不支,花和尚跳出圈外怒喝
“汝等這些潑皮貨色,怎敢如此打擾灑家清修?誰來與灑家大戰三百合!”
“哈哈,和尚就別裝了。瞧你滿腦門的大汗淋漓,還大戰三百合?三個回合您的禪杖就該脫手了!哈哈,哈哈!”雲龍如今更加輕浮尖銳。因為他的功夫,最近可算長進不少。
“切!雲龍你很厲害不是?明兒您就約了大和尚單打獨鬥一場如何?不要總是躲在陳顒哥哥身後說風涼話。”賀太平卻不放過雲龍,想要躥著雲龍再被花和尚虐一回。
陳顒也是抹了一把汗水,這一架,打得實在神清氣爽。“大師,你這柄禪杖分量是不差,但是材料上卻嫌火候不足。我已經讓洪七給你重做了一柄,待會就會送過來。”
“什麽叫分量不差啊?吹牛哉。和尚這柄禪杖卻是太重了,開始勢大力沉,後麵卻要吃大虧呢。嗯呐嗯呐,我卻幫你減重到三十六斤,和尚試試看。”洪七蹦蹦跳跳跑了進來。
新的禪杖前端重量沒變多少,主要減重在禪杖的鐵柄上。因為此前的鐵質不好,鐵柄就不能做的太細。但是洪七鍛造的鋼鐵材質,冠甲天下,卻根本不用那麽粗的鐵柄。
為了和尚在手感變化上不要太大,洪七還特意在鐵柄上雕刻了一條盤龍!龍首正在禪杖前端,吐出的龍舌,就是禪杖的鏟刃了。
九曲盤龍杖!花和尚魯達看到新的禪杖,滿心歡喜。舞動一下,果然更加得心應手。此前略顯滯澀地方,如今都能圓潤起來。“哈哈,下次武鬆回來,灑家定能贏了他!”
“大師此去平州,所要做的事情,的確風險不小。但是收益卻十分巨大,甚至還要關乎國運的。一切細節但憑大師禪心自決,李寅、解氏兄弟都會全力配合你行動。
嗯嗯,無論此戰得手、或者不得手,都不要想著第二擊。一定要往北邊跑,跑到長城了,就一直向東下海,小五會在那邊給你安排接應。”陳顒仔細交代,花和尚嗬嗬大笑。
“和尚的禪心,還是要在江湖上磨礪才對。這兩年在禪寺清修,和尚的禪心沒漲多少,魔障倒是積聚許多,這次正好去北地消散了它!”
遠遠看到一個碩大的和尚跳上岸來,李寅長長舒一口氣,放下了心事。看來安公子、陳先生都已有了對策,那就不妨事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要去對付張覺,但是安公子、陳先生的行事,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想想平州、灤州、和營州所在,也的確是阻礙遼東侵入中原的要地。
張覺是遼人,如今降了金國,但是此人心思過於活絡,又與降宋的郭藥師眉來眼去,很容易攪和出事情。所以必須先一步掐斷他的活絡心思,把事情限製在金國的圈子裏解決。
這就是安公子、陳先生給出的理由,具體怎麽做,卻要他與和尚仔細籌謀。當然,和尚是這此北麵行動的主官,一切都以和尚為主體。
所以從青州到平州的這一路上,和尚就打算走過去。李寅哪怕心焦,也隻能跟著他前行。自然李寅如今的裝束,卻是一位清瘦灑脫的道長。
和尚道士相攜遊曆天下,在世人眼裏看起來,稍微有些古怪,但還不至於大驚小怪。大家都是出家人呢,出家人的事情,還叫事情嗎?
魯達和李寅一路走來,沿途所見北去的移民眾多。這些燕京舊民在大宋北伐時的抵抗甚是果決,奈何如今大遼失國,他們也不敢留在燕京之地,等著宋人過來報複。
但是想要他們北去萬裏之外的上京之地,他們更加不願意。那等苦寒之地,怎麽會有燕京這樣的繁華可言?因此到了平州時候,這些人再也不願前行一步了。
魯達和李寅就混雜在這些燕京移民中一步一步往北遷移。他二人都是出家人,度牒文書作不得偽。這些北地官員當然不敢想象,人家張學士,連赦免群寇的上諭都敢作偽!
總之,一路上都沒人難為他們。甚至領軍的左企弓、曹勇義、虞仲文、康公弼等人,也會紛紛過來和他們討論佛法、修真的學問。
李寅口若懸河,精通易理,讓人敬重。和尚金口難開,但是偶爾冒出一兩句禪音,也會讓他們驚為天人。大家紛紛有了愛才之念,想要躥著二位一起去上京駐錫,結個善緣。
這一日就到了平州,隨行移民紛紛懈怠不前。幾個領軍人物大約也覺察到一些不太對付的地方,不斷派出斥候前後哨探。又派人去聯係平州的知州張覺,都是毫無音信。
“往常時候,平州知府張覺就該過來迎接咱們了,今日怕是有些事情纏身來晚了。兩位上師不如隨咱們一起去那栗樹林內休息片刻?”康公弼過來商議魯達、李寅道。
然而此時的魯達心中卻是警鈴大作,禪心煩躁欲吐。這特喵的太危險了!魯達打死都不敢去那片栗樹林子,那就是一片死地呢。
和尚是來殺人的,卻不是來被人殺的。和尚不動也不說話,道爺隻好謝絕了康公弼的美意,咱們就在此地打坐一二好了。康公弼也不便多說,留下一袋水囊、幹糧就離開了。
“咱們待會,就跟著那邊的一夥燕京移民行走。他們一路上掩飾的很好,但是幾個人卻經常輪換著生病不露嘴臉,那是溜出去通消息呢!”李寅悄悄說道。
“跟他們走?那豈不是要回燕京了?裏麵那個人的說話,卻是夾帶汴京口音呢。和尚看中的,卻是這一撥騎馬的人。他們是郭藥師的人,張覺想幹什麽都不會避開他們的。”
和尚說的很簡單,李寅卻佩服的要死。這個花和尚!誰誰說和尚隻是個粗人的?
張覺本來就在左右搖擺,郭藥師傳來了大宋的好消息,朝廷允諾高官厚祿,寵榮無以複加。再加上燕京移民數次過來商談歸附之事。一個個匍匐地上,哀哀欲絕。
張覺頭腦一熱,真心不忍這些人自此丟失了祖宗衣冠。左右都要做的事情,那就做的漂亮些。把這些燕京移民安頓下來,不但能填補實力,還能再向大宋朝廷請功。
當下命令部將張謙率領五百騎兵,悄悄繞行埋伏,等到左企弓、曹勇義、虞仲文、康公弼等人都進入栗樹林後,縱馬突襲,將這四位遼國降臣抓到灤河西岸一個全部處死。
然後又安排李石南下燕京,速與王安中、郭藥師聯係投宋事宜。眼見大局已定,然而事起突然,那些燕京移民的營寨裏,卻還有些人心惶惶。
張覺認為,自己這時候應該出來振臂高呼一二,擺個造型,安定民心先。救人嘛,就該讓這些燕京移民知道自己是被誰救的,以後不要感激錯了人!
“阿米豆腐,前麵可是平州府的張大人?老衲有禮了!”一個胖大和尚攜著一位仙風道骨的道爺,遠遠過來搭話,神色從容、安詳。
張覺心花怒放,這個鋪墊,當真來的好及時。北地佛法普照,道法萬千,和尚、道士都是民間供奉的上人。自己正好蹭蹭流量,標榜賣弄一下不多的仁慈。
“不敢當,不敢當,救助百姓,護佑地方,這都是本府該做的事情。卻不知兩位上人來自何方?所為何來?能否隨張某去府衙小坐?”
張覺隔著數丈遠與和尚道士搭話,大家此前並不熟悉,所以還是不要太靠前的好。
“這位道長,他本要北去傳法。和尚跟他來,隻是為了要殺人。”魯達交代完場麵話,爆喝一聲。手中禪杖飛起投擲,足足三丈距離,瞬間而至。
哪怕張覺的衛士用刀阻擋了,可是那把刀?也被斬斷了。巨大的鏟刃甚至沒有任何減速,就鏟斷了張覺的頭顱。而李寅的弩箭,也是後發而至,直插張覺的胸口。
魯達趁著侍衛們片刻呆滯,縱步上前搶到禪杖。隨即旋轉揮舞,頓時打落兩個騎士。自己和李寅二人縱身上馬,一溜煙地向北逃亡去了。
可憐張謙所部,還在灤河西岸斬殺投降金國的大遼官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張覺的侍衛,卻是被那和尚的一鏟之威驚嚇過度,久久沒有反應。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後,也不是要去追殺和尚道士,還是南下趕緊逃命吧!
平州?平州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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